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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还有之前那个大老板。大老板表情严肃,小新人好像哭过,潘导笑得有点儿尴尬。”
陈嵩也来了?
纪洲对着琳达笑了笑,道:“先给我化妆吧,今天就是我最后一场戏了。”
琳达了然:“我自然会给你画的惨一点儿。”
这一场也就是纪洲饰演的公子筹死的那一幕,拿着银两准备去敌国过上新的生活,那王上已经许了他高官美妾金银土地。他肖想了好多年的美好生活就在眼前。
纪洲换好了衣服坐在化妆台前,今天这一套衣服算是他全剧最出彩的一套长衫,因为要以前公子筹羸弱的身体,选择的衣服都是淡色青色,今天却是一套黑色绣红锦的华袍。脸上的表情褪去的伪装,那黑暗阴险的气质毫不保留。
琳达给他化妆的时候说:“就像是那种女人最喜欢的坏男人。”
妆刚画了一半,常昭在门口露出来了半个脑袋,他脸色涨得通红,似乎接下来他要说的话有些难以启齿。
“那个纪哥,我来客串一下。”常昭的声音都不敢抬得太高,他揉了揉头发,“蒋哥他有点儿忙,过不来……然后,然后蒋哥他说让我一定要客串个流民,就是,嗯就是能打你一顿的那种。”
纪洲想了想蒋七那个性子,又看了看常昭羞愧地头都不敢抬的模样,摆摆手笑了:“没事,你去换衣服吧,反正他那个幼稚性子能开心就好。”
大概因为是常昭,琳达特意留下给他化了个妆,脸上手上露出来的部位都是脏兮兮的,搭配上比他本人要肥大两个号的破旧衣服,看起来还真是有模有样的乞丐少年。
“蒋七这有一套做一套的想法是不是特别烦人?”等着开拍的时候纪洲故意这么和常昭说话,“他一整天没个正经还总想这么些乱七八糟的。”
“没,蒋哥挺好的。”常昭红着耳朵回答。
真乖。
纪洲笑着摇摇头,也不怪蒋七总是愿意逗他。
这幕戏虽然并不难,主要也都是考验纪洲的演技,但是在整部电视剧里面也算是重要一幕,如果纪洲演得是个实打实的反派这种被活生生打死的场景肯定是大快人心。但是他主要想的并不是这样,在他的眼中,他希望公子筹和主角也一样有血有肉,最后这种自己作死的情节能让观众沉默悲伤甚至痛心那自然最好。
他坐在马车里,没有随行的小厮。车夫是个哑巴,只能听到赶马时候的鞭打声,周围一切都静得不可思议。手拄着下巴,开始的时候他微微垂着眼面无表情,想着自己的弟弟要是知道那突袭的敌军是兄长亲手打开门让进来的,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一副表情?当他想到公子寻或许还没来得及知道这个消息就战死沙场,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勾起,那弧度逐渐增大,笑容逐渐灿烂,慢慢地笑出了声,从低声轻笑到最后的放开大笑,整个山间只能听到他的笑声。
让人听到就笑不出来的笑声。
这一幕到这里就算是结束了。副导演喊了过,纪洲揉揉脸坐在马车上等化妆师进来补妆。这一幕是外景,地点选得偏僻还真有点儿荒郊野岭的感觉。他看着窗外干枯的树干,落叶都落了厚厚一层,工作人员还在那继续往上叠,遮盖住最下面的软垫。一会儿流民冲出来,车夫当场死亡,马受了惊,他要被从上面甩出来。
道具师和武术指导又一次进来和纪洲说明情况,毕竟谁都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出现失误。哪怕纪洲从前跑龙套的时候这种经验多得很,现在也依旧是认真在听。
“哦,潘导来了。”道具师再一次确定了位置之后随口提起说,“大概是带着新人过来观摩一下,还有那个大老板。”
纪洲笑笑没说话,那人自讨没趣也就再强调了一遍之后下了车。
“!”
几乎并不出城的公子筹并不知道,这附近就是公认的流民区,因战乱而无家可归的百姓只能躲在这附近,饥饿和恐惧给了他们去抢夺的勇气。
马车刚转了一个弯,就有流民冲出来用石头开始砸车,车夫拿鞭子驱赶,那鞭子打在人身上立刻就见了血。鲜血和伤口让这群人更加疯狂,车夫从车沿边滚下来,脑袋磕在石头上,鲜血直流。一位年纪不大的瘦弱男孩走过去,用石头砸向车夫的头,狠狠地砸了至少三下。然后伸手开始摸车夫的钱袋和干粮,剩下的大人小孩看到了一窝蜂扑过去抢。
剩下的人把目光对准了那匹发疯的马,和躲在马车里的人。
纪洲双手扶着窗,尽力维持自己的平衡,但是不知道马蹄踏到了哪里,一个踉跄他整个人都从马车中摔出来。
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那一下太真实,甚至摔在地上的声音,和纪洲忍着痛的闷哼,都让现场的所有人懵了。大家开始怀疑之前布置的地方是不是就在这里?此刻看着纪洲的模样,连道具师都感觉可能真是出事了。副导演猛地起身刚要叫医生,就听到那些饰演流民中的一个男人哑着嗓子喊了一句:“就是这种混账毁了我们的家!杀了他!”
这一声似乎就是一个□□,妻离子散流离失所的痛苦仿佛就在此刻被激发,所有人都一拥而上,所有的仇恨在这种情况下都付诸在纪洲身上。
这个人穿着华丽,在他们甚至都为这顿饭煎熬的时候,这个人的家中肯定潇洒自若点心茶水。这种仇恨让这些人早就忘了他们的本意只是抢夺。
他们现在只想杀了面前这个人。
哪怕没有人知道这个人真的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陈嵩在一边看着,他的手上还是打着石膏。在纪洲摔下马车的那一瞬间,他的脚步不自觉迈出去。太真实了,他甚至在想纪洲的伤势想着相熟人中最优秀的外科医生。那群众演员的拳脚打在纪洲身上的时候,他看着纪洲紧紧护着头身体在随着大家的动作不自觉闪躲,甚至有一种让这一切赶快停下来的冲动。
这场煎熬终于有了一个结尾。
“卡!”导演喊了停,“化妆师去补妆!”
纪洲这才松了一口气,大字型翻身仰躺在软垫上。他不知道他这种放松的动作,可是也让周围看着他表演的人同样松了口气。
他头发滚得乱糟糟的,上面还沾着落叶,闭着眼睛任由化妆师给他化出一副要被打死的模样。潘导在一边笑着说:“小纪啊,你这可是要把我们吓死了,我可要马上都给你叫救护车了。”
“我可不想再摔这么一次,这次还真是要感谢常昭的机智。”纪洲开口笑着说,结果被化妆师抹了一嘴的血。
常昭?潘导一愣,他看着之前最先开口的那个群众演员把头发捋了捋,露出来半张脏兮兮的脸,腼腆一笑。
潘导对着常昭的造型哈哈大笑:“没想到啊!小常你又是怎么才知道纪洲没受伤的?”
“纪洲哥背面对着镜头的时候,对我眨了一下眼。”
听到对方这么老实的回答,纪洲沾了一身一脸血都笑出了声。
最后的一幕落场拍得更加顺畅,纪洲站起身之后不用照镜子都知道他现在的模样肯定是特别滑稽。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他拿出手机看着自己的蠢样拍了一张照片,发送给刚刚学会玩微信的卫忠侯。
“将军,我被人打了。”
发完了之后也没等对方的回复,直接就把手机揣起来准备去卸妆换衣服。
陈嵩是在他即将走进保姆车的时候,从他身边经过,并没有停留,只是低声留下了一句话:“我还是不喜欢你演戏。”
他似乎也没打算等到纪洲的回答,带着助理直接坐上车,半响,祁辰也同样从纪洲身边经过,他站在纪洲身边尴尬地开口:“恭喜纪哥杀青。”他双眼通红,看得出来是一夜没睡。
纪洲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直接上了保姆车等化妆师卸妆。
祁辰在他身后停顿了两秒,看不清表情,然后和陈嵩上了同一辆车。
其实他是挺不能理解祁辰用这种态度面对他的,如果说什么他用演技征服了祁辰,那纯粹就是胡扯。他知道祁辰和陈嵩在一起,哪怕是纯肉|体的关系,应该也有至少半年了。曾经在他有一次外出拍戏的时候故意逗弄陈嵩,在晚上九点左右用私人号码,只是平时两人单独联系用,他记得陈嵩给这个号码的备注还挺亲密,好像是一个亲的表情。
结果他那条暧昧的短信刚过去,马上就回复了一张照片。浑身赤|裸着正在旁边睡觉的陈嵩,一只明显不属于陈嵩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当时他疑惑,却因为和陈嵩再一次关于演戏方面的争吵而遗忘到脑后。
现在看来,那照片很有可能就是祁辰的作品。
这种挑衅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纪洲冷笑,也真难为祁辰现在还能装模作样。不过那家伙要是不非要往他身上凑,他现在也没有闲心去修理他。
卸了妆,化妆师下去等着下一场演员的补妆,纪洲在车上等着司机一会儿送他回去。毕竟只有他的戏份杀青了,剩下的人在这里还有其他的戏份要拍。
纪洲翻开手机才注意到微信有新消息。
很多条。
不过具体也就是一句话和一张图片。
卫忠侯打字似乎还是不习惯,电脑上勉强能一指禅蹦出来,手机短信微信之类的却是一个字发一条。综合起来那一个一个字排除了错误用法整理了错误语序,大概意思就是——
“黄毛说那是化妆你逗我玩。”
然后就是一张塞班咧着嘴比这剪刀手的蠢照。
纪洲默默看了那张照片两眼,点了保存。
他的偶像这一天在他心目中的形象,算了,不提也罢。
刚准备回复,对面就又来了一条消息,是语音。
“原来还能这么玩?”旁边似乎是塞班在教他,隐隐约约能听到塞班那别扭的普通话,但是卫忠侯完全一副懒得理他的态度,“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他简直快要烦死我了。”
“塞班导演还没走?”
“他说回去也没事,一定要给我讲剧本,那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纯属胡扯。”塞班在卫忠侯身后似乎是反驳了什么,“他的那个仆……助理,之前在这劝了他一阵,现在去办点儿事说等再回来接他。”
纪洲听着卫忠侯那边的无奈语气,笑道:“好吧我知道了,我来想办法。”
他给穆今打了个电话,对方用高冷的语气强迫他说了好多好话,这才‘勉为其难’地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