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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眨了一下眼睛的功夫,小七已经倏去倏回。
众人只看到他好像动了一下,然后他的身边就突然多出一个人来,却是刚才那一头撞向山石的新娘子。
这是怎么回事?
人们的嘴巴都张得大大得,满眼不可思议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
这、这手功夫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移形换影轻功?
天呐!
这不会是真的吧!
这种功夫他们只当是传说,这世上怎么可能真的有人会这移形换影,不可能!
难道是大白天见鬼了?
这个看上去神色木然、没有半点表情的黑衣男人,不会是地狱里来的恶鬼罢?
怪不得看上去冷冰冰的没有一点儿人气。
人们看向小七的目光一下子充满了惊惧和骇怕,不约而同地向后退了几大步,小七的周围登时空出好大一片地方来。
在场的众人中,只有墨白和那洪寨主才看清楚了小七刚才施展的功夫。
那的的确确就是移形换影!
这下子就连墨白也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他双眼微微眯起,紧紧盯着小七,神情严肃。
好小子!居然还有这一手!
他倒是小觑了对方了。
小七救人的时候,顺手点了那姑娘的穴道,免得她再次寻死觅活。他虽然对这姑娘并不上心,但是若水让他救,他就会救到底。
既然救了,就绝不会让她再死。
所以众人看到的情况就是,小七将那新娘子抢到了自己身边,那新娘子就像木头一样,动也不动,整个人就像是死了一样。
“杀人啦!他把咱寨主的新娘子杀死了,大伙儿抄家伙上啊,杀了这小子给咱寨主夫人报仇!”
众人纷纷拔出兵器,对着小七舞动,一个个喊声震天,却没有一个人敢当先冲向前去。
谁都看明白了,这黑衣少年并不是鬼魅,因为他的影子在阳光下照得清清楚楚,他是人!
既然是人,那他这神出鬼没的身手可实在是太惊人了,他们就算是一拥而上,恐怕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啊。
但是这个人杀了寨主的新娘子,他们这些当弟兄的要是不为自家老大讨个说法,以后还怎么给人家当小弟啊!
所以喊杀时人人奋勇,拼命时个个退后。
“都给我闭嘴!”
洪寨主猛然发出一声暴吼,就像是晴天里突然响了个炸雷,周围人的耳膜一阵刺痛,然后一下子安静了。
“穿黑衣的小子,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也看上老子的新娘子了?”
洪寨主瞪圆了牛一样的大眼睛,气势汹汹地一指小七,大声喝道。
他就想不明白了,他好端端地成个亲,却一而二、再而三地有人阻挠,难道他看上的新娘子,果然就这么天下无双,人见人爱么!
小七却像是没听到洪寨主的那声暴喝,他看都没看洪寨主一眼,只是对若水道:“你要带她走?”
“是,她宁死也不愿做别人的妾,这样有骨气的姑娘,我喜欢。”若水点头,神态坚决。
“好。”小七再不多问。
只要是她想做的,不管有多困难,他都一定会帮她做到。
别说她只是想救一个人,就算是她想从这里带走十个八个人,他也会毫不费力地办到。
洪寨主歪着脑袋打量着他二人,越瞧越是稀奇。
在自己山寨数百人的围困之下,他两个人一问一答,要带走他的新娘子,就好像他这个人完全不存在一样。
嘿嘿,有意思,有意思!
这两个人,一个黄毛丫头,一个毛头小子,都是乳臭未干,做事却这样胆大包天,真当他老洪手中的刀是吃素么?
他们可问过他老洪答不答应了么!
“喂,黑衣小子,老子问你话呢!”洪寨主手中的钢刀对着小七的头顶虚劈了一刀,带着霍霍风声。
小七有如岳停渊峙,动不都动,一双眼睛只是看着若水。
若水却是微微一笑,道:“洪寨主,你问错人啦,看上你新娘子的人不是他。”
“不是他是谁?”洪寨主瞪眼道,他明明看到是小七抢走了他的新娘子,只是小七那一手轻功的确是鬼神莫测,就连他也震了一下,不敢轻举妄动。
否则他早就冲上前去,把那红衣姑娘抢回自己的身边了。
“不是他,自然就是我喽!”若水笑道。
“你?你是什么意思,你想要我的新娘子?”洪寨主越听越是迷糊。
他歪着头,左看右看,对方都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子,这一个姑娘看上另一个姑娘……这样的奇事他还真是从所未闻。
“不错!我觉得这位姑娘很好,长得好,人也好,我很喜欢,所以,我想请洪寨主你高抬贵手,放了她,让她跟我们一起离开,可好?”
还没等洪寨主回答,墨白在一旁听到,忍不住纵身过来,道:“丫头!你是什么意思?你要带这姑娘和咱们一起走?你别傻了,你这不是救她,而是在害她。”
“我怎么在害她了?”若水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向墨白。
“你会害她这辈子都嫁不出去!像她长得……长得这样,又难得洪寨主如此慧眼识珠,肯娶她为妾,这是她的福气!你别被她的寻死觅活给蒙骗了!她嫁了人,自然就会过得快活,你看洪寨主的那二十二位妾室,哪一个不是活得快快乐乐的,她自然也不会例外,像洪寨主这样有男子气概的男子,她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小姑娘出嫁前总是会闹闹脾气,这再正常不过了。咱们喝完了今晚的喜酒,明天一早就赶路吧。”
墨白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他看若水一脸的不以为然,又急急地道:“这是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情,咱们都是外人,还是不插手为好,她能嫁给洪寨主这样的男人,真是她的大造化呢!”
他心里有点小担忧,生怕若水救了那姑娘,然后就把那姑娘往自己身上一推,说是自己要救的,那自己可真的就多了一个甩不脱的大包袱了。
更何况那姑娘长得实在是……不堪入目,要是带着她跟他们一道上路,他这以后的饭还能吃得下去么!
不行,绝对不能让若水将她带走,一定要让她留在这里安安心心地嫁给那洪寨主。
“大造化?”若水勾起唇角,略带嘲讽地一笑,反问道:“和二十二个女人争宠与同一个男人,这叫大造化?小白,假如你和这位姑娘易地而处,和二十二个男人一同争得一个女人的欢心,你还会觉得这是你的造化吗?有一句话你听过没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好好想想清楚罢!”
她的一席话质问得墨白哑口无言,好半天才反过味来,道:“那不同,我是男子,她是女子……”
“有何不同!”
墨白话未说完,已经被若水厉声打断。
若水将那红衣姑娘安置在地上坐好,然后挺直了脊背,昂然说道:“你们这些男人,素来瞧不起女子,世人都说,男为天,女为地,女人都要依附于男人而生存,可是我却偏偏要说,不管是男是女,地位都应该是平等的!”
若水的话音刚落,周围就响起了一大片的嘲笑之声。
“哈哈,哈哈哈!”
“可笑啊可笑!”
“这真是我听过的最可笑的一句话!”
“什么男女平等,我是第一次听到还有人说出这种话来,她可不是疯了罢!”
尤其以那洪寨主的笑声更为响亮。
“可笑么!”若水冷冷地道,清亮有神的目光有如一泓秋水般,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掠过。
山匪们被她冷如冰、亮如水的目光一瞧,笑声登时卡在了喉咙里,再也笑不出来了。
“你们瞧不起女人,无非因为女人的力气不如你们男人大,体格没有你们男人壮,是不是?”若水环视一圈。
几乎在场的所有男人都同时点了点头。
“我们女人和你们男人比起来,的确是力气小,体格弱,可是我们女人能做的事,你们男人就一定能做吗?”若水又问。
她的话引起了一阵哄笑声。
“笑话,女人能做的事,我们男人当然能做啦!”
“小姑娘,你倒说说看,有什么女人能做的事,男人不能做!”
“只要你能说出来,俺就服你,就承认你说的话有道理!”
“是啊,小姑娘,你可是要和俺们男人比一比么?”
众人七嘴八舌地取笑若水。
若水不慌不忙,对着那说话的几个人点了点头,道:“好,那我就说一件事出来,我们女人能做到,可是你们男人就绝对做不到。”
她这话说得斩钉截铁,让所有的男人听着都大为不服,纷纷叫道:“你说,快说出来,究竟是什么事!”
“我就不信我做不到!”
那洪寨主更是笑得大声,用眼角扫着若水道:“小姑娘真会胡吹大气,你倒说说看是什么事,是我们男人做不到的?”
墨白开始担心起来,暗想这鬼丫头可别是挖了个坑,把她自己埋进去吧!
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和这些男人比!
难道她真的以为女人会比男人强么?
就连他都不相信,这世上还有女人能做得到的事,而他墨白做不到。
小七却是一脸的泰然自若,半点也不为若水担心。
他对若水再了解不过了。
只要一看到她那闪亮而笃定的眼神,嘴角噙着的笑意,就知道她一定是早就胸有成竹,就等着让这些家伙们上钩了。
他用一种欣赏揉和着期待的目光看着若水,他也很好奇,若水会说出什么样的事来。
“这件事么,其实很简单,每个女人都会做,但是男人么,好像没听说过有人会做。”若水说到这里,故意一顿,卖了个关子,又引得众山寨叫嚷纷纷。
“究竟是什么事,快说!”
“急死老子了。”
“小姑娘,你是不是根本说不出来啊?”
“你要是再不说,消遣俺们,俺们寨主的刀子可不是吃素的!”
若水伸出手,向下一压,现场登时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若水,等着她往下说。
“比如说,生孩子!”若水嘻嘻一笑,明眸流盼,道:“我们女人会做,你们男人能做得到吗?”
“……”
在场所有的男人们全都张大了嘴巴,合不拢来。
他们一个个面面相觑,谁也答不上话来。
生孩子!
他们是男人,怎么可能生孩子!
那洪寨主也一下子变成了哑巴,张口结舌地呆在当地。
“哈哈哈,太有趣了,鬼丫头,你果然是古灵精怪,天下第一!生孩子,也亏你想得出来。”墨白笑得直打跌,抱着肚子直不起腰来。
小七的目光中透出掩饰不住的笑意,他的目光几乎一直没有离开过若水,可是等若水转头看他的时候,他又早就移开了目光,当做从来没有瞧过她一样。
“这个不算,不算数!”
过了好半晌,男人群中才有人反应过来,大声叫嚷着。
“为什么不算数?这位姑娘说得没错,我们女人就是能生孩子,你们男人就是生不出来!”
“对,谁要是不服,你就生个孩子出来给我们女人看看!”
“胡老三,你刚才叫得最大声,你倒是生个孩子出来啊!”
说话声援若水的,居然是洪寨主娶的二十二房妾室中的女人们,她们叽叽喳喳地反驳着男人们的话,一个个满脸放光,全是得意和骄傲之色。
真风光啊!
这么多年来,她们一直生活在男人的阴影下,处处仰男人的鼻息度日,整天做小陪低,想尽法子想法男人的欢心。
她们从来没有想到过,有朝一日她们也会有扬眉吐气的一天!
若水的这番话,就像是给她们的眼前打开了一扇窗,让她们眼前一亮,看到了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风景,从窗外吹进来的那股清新空气,让她们积郁多年的闷气一扫而空。
这种感觉太痛快了!
她们一个个心潮澎湃,激荡不己,因为她们平静多年的心湖,被若水的这番言论投进了一块巨石,激起了千层浪。
她们女人,为什么非要臣服于男人?
“小姑娘,你再说说,还有什么事,是咱们女人能做,而他们男人做不到的?”
那些女人们把若水围在中央,全都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她。
“这个么,可就太多啦。比如咱们会纺纱织布,他们男人会么?如果不是咱们女人纺的纱织的布裁的衣,只怕他们男人一个个全都要光……光……光那个啥啦!”若水抿唇一笑,硬生生地把“屁股”两个字咽了回去。
虽然她没有明说,但是女人们全都知道她的意思,一起放声大笑起来。
“就是,如果没有咱们女人,他们男人全都要光屁股呢!”
她们说话可不像若水那样有所忌惮,取笑起男人来,嘴巴几乎比墨白还要毒舌,只羞臊得周围一众男人们都抬不起头来,满心的不服,却找不出话来反驳。
若水微笑着对她的这些拥趸们赞许地点点头,又道:“咱们女人能做得到的事,比他们男人想得到的还要多得多,不过为了给他们留点面子,我就不一一细说了。”
她话音刚落,女人们就发出一阵大笑声。
而男人们全都低下了脑袋,恨得直咬牙。
“大家说,我刚讲的男女平等这话有错么?”若水问道。
“没错!”
众女子一齐娇声答道,声音清脆宏亮,倒让在场的男人们不由刮目相看,原来这些婆娘们的嗓门儿也不小哇!
“对呀,既然男女平等,那你们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这许多人服侍一个男人?难道你们就不想嫁一个男人,他只有你一个,你也只有他一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么?”若水的问话一句比一句响。
“想!我们想!”女子们的眼睛全都亮了,再次齐声答道,声音比刚才还要响亮。
若水的目光对着洪寨主微微一转,就不说话了。
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
她现在已经激起了这些女子们心中的斗志,至于接下来的事情,就要看她们自己的心性如何了。
“反了,反了!你们这些婆娘们,是想造老子的反么?”
洪寨主万万没有想到,若水的几句话居然让他的后院里起了火,他那些平时温顺得像小猫一样的妾室们,也会伸出了锋利的爪子挠人,而且挠得还这样痛!
他觉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紫一阵绿一阵的,终于忍不住发起火来。
平时只要他一瞪眼,他的这些小妾们马上乖乖地全都闭上嘴,半个字也不敢多言,可今天却不好使了。
“寨主,我大胆妄言,诽谤自己的夫君,犯了七出之条,请寨主写下休书,休了我罢!”
一名女子勇敢地上前一步,面对着洪寨主凛凛生威的眸子,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可是她还是鼓足了勇气,说出了这番话来。
“什么!银红,你说你要我休了你?”洪寨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瞪着那名女子,眼珠子像铜铃一样大,差点突出了眼眶,不光是他,就连他手下的弟兄们,也都和他一个表情。
因为他们都认得说话的那名女子,她是洪寨主的第二十房小妾,名叫银红,平日里说话都不敢大声,胆小如鼠,畏夫如虎,是洪寨主一声咳嗽她都能吓趴下的那种人。
可就是这个银红,居然说出让洪寨主休了她这种话来,她是吃错药了?还是脑子进水了?
她平时最怕的,不就是洪寨主不要她么?
“不、不错,我、我想恢复自由之身,我要像那位姑娘所讲的,找一个一心一意待我的男子,我、我要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那银红是一位私塾先生的女儿,虽然容貌不佳,却耳濡目染地识得不少字,也读过几本书。
她听了若水的那十个字,只觉得封闭了多年的心湖一下子豁开了一道口子,胸口藏郁多年的激情登时涌出,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对洪寨主的惧怕,大胆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银红姑娘,说得好!”若水忍不住赞道。
她能有勇气说出这番话来,看来自己刚才的那番言论就没有白讲。
旁的女子看着银红,心中无不佩服她的勇气,她面对着像老虎一样可怕的洪寨主,居然敢提出这样的要求来,洪寨主要是一发怒,一根小指头就能捻死了她。
这银红的这几句话,全都在她们的舌头尖上打转,险险就要冲口而出。
因为银红说的,也正是她们的心声呐!
就算她们长得丑,又怎样!长得丑,她们也一样有追求幸福的权利,难道她们这么多人争一个男人的宠,这就是幸福么?
她们才不稀罕这样的幸福。
像刚才那小姑娘的话说得多好啊。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这才叫做真正的幸福。
可是在洪寨主的积威之下,她们实在是缺乏银红的勇气,只好深深地埋下头,暗暗地同情银红,同时竖起耳朵,听着洪寨主准备如何发落银红。
洪寨主只气得一蓬大胡子全都向上飘了起来,他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了银红胸前的衣襟,把她像拎兔子一样拎了起来,高高地举在半空中,厉声道:“银红,你有胆子就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银红身子腾空,双足一阵乱蹬,脸憋得通红,连连咳嗽,几乎说不出话来。
看到这般情形,小七眉毛一动,正准备相救,若水伸出手来在他的手背上轻轻一按,对他摇了摇头,意思是不要轻举妄动。
小七虽然不解,却也就不动了,只是静观其变。
“我、我说,寨主,请、请你休了我,我……咳,咳咳咳。”银红断断续续地挤出几个字来,神情极为痛苦,可是语气中却没有半分转圜之意。
所有人都对银红投以钦佩的目光,也同时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眼见得洪寨主就像是一头怒狮,随时都有可能把她拆吞入腹,连根骨头都不剩,她居然还有胆子坚持己见,真是让人不得不服啊。
若水的目光紧紧盯住洪寨主的大手,右手却在小七的手背上轻轻一捏。
小七马上懂了她的暗示,知道她是让自己随时准备出手救人,只要那洪寨主起了杀机……
周围的空气变得凝固起来,火药味一触即发!
所有人都屏着呼吸,呆呆地看着洪寨主和他手中高高举着的银红。
有一些心软的女子已经不敢去瞧,低下头捂着嘴唇发出无息的啜泣声。
洪寨主的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几乎直逼到银红的脸上,银红在他的大掌中就像一只无力挣扎的小白兔,整个身子瑟瑟发抖,可是却睁大了眼睛,将生死置之度外地和他对视。
突然之间,洪寨主猛地爆发了一阵笑声。
“哈哈,好!好姑娘!你有这胆子,俺老洪很是喜欢呐!”
他突如其来的笑声,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洪寨主这是被气糊涂了不成?
这天底下,居然敢有女子主动向男子提出来要被休弃的,这银红可是破天荒的头一个,对男子而言,这不啻为最大的耻辱。
银红竟敢当着山寨里所有人的面前,向洪寨主提出这样的要求,不亚于当众给了洪寨主狠狠的一记耳光。
众人都猜测,以洪寨主那般暴躁如雷的脾气,非扒了这大胆女子的皮,再点了她的天灯不可。
可刚才洪寨主却说什么,他很喜欢?
喜欢银红?喜欢被一个女人打耳光?
就连银红也愣住了。
洪寨主小心翼翼地把银红放回地上,他的动作很轻,和适才的粗鲁野蛮判若两人,他还很体贴地帮银红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衣襟,那细心体贴的模样和他的粗犷狂放的形象,看呆了在场的所有人。
银红也呆呆地看着他,两条腿开始打起哆嗦来。
刚才她豁出性命一股脑地说出了心底的话,心里只是想着:除死无大事!
可洪寨主就像是换了个人的样子让她开始觉得后怕起来。
完了,洪寨主肯定不会放过自己了!
“银红,你跟了我老洪三年,我今天才第一次知道,你是这样有勇气又大胆的姑娘,不行,像你这样的好姑娘,说什么我也不会休了你,你就乖乖地在俺老洪身边一辈子罢!”
洪寨主大掌一挥,已经做了决定,完全不容任何人反驳或是质疑。
银红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没有血色,她紧紧地咬住嘴唇,留下了一排深深的牙印。
她就知道洪寨主绝对不会放自己离开的,刚才那番话说了也是白说。
旁的小妾们听了洪寨主的话,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的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跟着银红的后面提出同样的要求,有的则用妒恨的眼光瞪着银红。
哼!欲擒故纵,用这样的方式来搏得洪寨主的欢心,想不到银红这臭丫头的心机这样重!
“不过嘛……”洪寨主看了银红一眼,话锋突然一转:“你刚才说的是啥?那两句文绉绉的话是怎么念来的?你想得到一个人的心,和他白头到老?这还不容易嘛,哈哈哈,俺老洪的心这就给你,然后到头发全都白了咱们也不分开!”
洪寨主爽声大笑,神情很是愉悦,他的目光对着另外的二十一名小妾一转,挥了挥手,道:“来人,拿纸笔来!”
“是,寨主。”有人答应了一声,转身去取,可是心中却暗暗纳闷,寨主要纸笔做什么?
他们一个寨子里的人,都很了解洪寨主。
要知道洪寨主武艺超群,却为人粗犷,大字也不识得一个,每天里只是舞刀弄枪,像笔墨纸砚这种东西,从来没见到他碰上一碰。
可今天寨主却要纸和笔,这可真是新鲜啊。
不一会儿,那人就取来了文房四宝,铺在一块大大的山石上,磨好了墨,然后恭请洪寨主。
洪寨主左右看了一眼,大声道:“谁会写字?”
寨子里的人你瞅我,我瞅你,一起摇了摇头。
他们占山为王靠打劫为生的人,谁有空去学认字啊,如果他们能识文断字,早就攻读诗文上京考功名去了,还用过这种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卖命生涯吗?
“我会写字。”见山寨里的人都不出声,墨白笑嘻嘻地接了口。
他本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这时候在一旁看戏,越看越觉得有意思,不知道这洪寨主究竟要写什么东西,这个乱他倒是不可不添。
“好,很好!”洪寨主面露喜色,把蘸满了墨的毛笔往墨白手里一塞,道:“就你来写!”
“不知寨主大人要我写些什么呢?”墨白笑问,接过笔来。
洪寨主眼睛一瞪,道:“自然是写休书!”
“休书?”墨白疑惑道。
银红的眼睛瞬间闪亮了,她屏着呼吸,期待着看向洪寨主,怎么,他又回心转意要休了她吗?
“对对,就是写休书,你帮我写二十一份休书,将这些婆娘们都休了!银红说了,她要和俺老洪一个人过日子,不喜欢和旁人分宠,那俺老洪就立银红为正妻,从此只疼她一个,宠她一个,银红小宝贝,这样你满意了吧?嘿嘿,嘿嘿嘿。”
洪寨主咧开大嘴,笑得很是开怀。
银红眼睛一闭,把头扭了开去,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也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该悲伤,她明明下了决心想要离开洪寨主,过一过像若水说的那种日子,可是洪寨主的话彻底粉碎了她的想法,她万万想不到的是,洪寨主居然会为了她,休掉另外的二十一房小妾,并且要扶她为正室!
她自幼就曾听得父亲教诲,常常在她耳边念叨,宁为穷人妻,莫为富人妾,她读书不多,可是父亲的这句话她却记得牢牢的。
怎奈时移世易,变化无穷,她父亲去世之后,家徒四壁,她投亲未遇,却不幸落入人贩子之手,准拟将她卖入青楼。
正在此时,洪寨主带着弟兄们下山劫道,便将她一起劫到了山上,并要娶她为妾,她孤苦无依,又感激洪寨主相救之恩,便半推半就地答允了。
她本以为会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上一辈子,可没想到今天会遇到了若水,若水的几句话有如当头棒喝,敲响了她父亲留在她记忆深处的话语,让她对自己的往昔感到无比惭愧,所以她才会大胆地向洪寨主提出休弃之说。
大不了,就是一死。
她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父亲的教诲再次响在她耳边:人,要活得有气节,有骨气,如果失去了这两样,那还不如死了。
她想,就这样死了也好,她就可以去和父亲团聚,也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洪寨主会做出这样一个破天荒的决定,她一时之间呆住了,不知道该做何回应。
“寨主,你太无情了,奴家跟了你十年,你居然要休了奴家!”
“呜呜呜,你要休了我,我就死给你看!”
“凭什么你要扶那个贱人当正室?老娘才是你娶的头一房媳妇,你这没良心的老洪啊!”
“……”
洪寨主的话就像是一块大石头,扑通一声掉进了平静的湖水里,然后溅起了偌大的浪花。
他的二十一名小妾全都不干了,一个个放声大哭,拉衣服扯袖子的把洪寨主团团围住,哭闹不休。
墨白赶紧揉了揉耳朵扭开了头。
这些女人长得丑,哭起来就更丑,那声音嚎得跟死了爹一样,太难听了!
“喂,老洪,你的这些女人们好像不乐意啊,这休书,你还要不要写了?”墨白提着笑,眼里带着坏笑,看向洪寨主。
洪寨主被这些女人们哭闹得脑门儿突突地疼。
他本来有心想安慰一下她们受伤的心,可是当他的目光看过去的时候,他的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心道这些女人长得……咋这么丑哇!
之前还是他的女人的时候,他看哪个都好看得很,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一个赛一个的丑,不是歪鼻子就是斜眼睛,脸上不是鼻涕就是眼泪,就算是院子里养的大花猫,看上去也比她们顺眼得多。
洪寨主心里登时厌恶起来,烦躁地一振胳膊,将所有拉拉扯扯的女人们全都震了开去。
“都给我闭上了鸟嘴!”他竖起了眉毛,一脸凶相,恶狠狠地道:“哪个再敢给我哭一声,老子就把她扔到山下去喂王八!”
女人们立刻全部噤声。
“快写,快写,马上写,这些婆娘们老子一个也不要了,全都休掉,休掉!”洪寨主皱着眉头一脸的不耐烦。
他现在几乎已经无法忍受这些女人们的哭闹了,一听到她们的声音,他就觉得心烦。
相比之下,还是银红好啊。
安安静静地,一声也不出,可是该勇敢的时候,她的声音却比谁都大,敢于说出别人不敢说出来的话。
洪寨主越看银红越顺眼,对自己做的决定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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