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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你要来做什么?准备拿去害人,是不是?”若水斜眼瞅着他,满脸的不信任。
老八肚子里打的什么算盘,她怎么会不清楚?
“七嫂,小弟我在江湖上行走,就算我武功高强,打遍天下无敌手,但常在河边走,总有会湿鞋的时候吧?万一哪天对方人数众多,小弟我双拳难敌四手,总要有点防身保命的东西吧?你说是不是?”
老八说得振振有辞。
若水将信将疑地瞅着他,她怎么总觉得他不怀好意呢?可是他的话也很在理。
她想了想,还是取出一个小瓶交给他,郑重地嘱咐道:“这药的腐蚀性很强,你千万要当心,手上有伤口的时候千万不要碰,还有,如果你不想毁掉宝刀宝剑的话,也不要让它碰到兵器。”
老八眉花眼笑地接了过来,紧紧握在手里,没口子地答应,笑眯眯地道:“还是七嫂好,心疼小弟,有了这样宝贝,就算是遇到武功再强的人,我也不怕!哈哈,哈哈哈。”
他得意地大笑起来,一双漂亮的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条缝。
哼,什么十三皇子,什么狗屁墨白!
等着让你们尝尝八爷我这化尸粉的厉害!
“好了,快赶路吧。”若水白了他一眼,缩回了车厢里,放下了车帘。
本来这一辆最普通不过的青篷马车想进入皇城,那是做梦都办不到的事。
但是赶车的车夫换上了老八,那结果可就不一样了。
他像模像样地坐在车夫的位置上,执着马鞭,吆喝着:“让开,让开,八爷我要进去,谁敢拦阻?”
守皇城的御林军们哪个不识得他,忙不迭地打开大门,放老八长驱直入,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驾车直奔皇宫,却无人敢拦,更无人敢大着胆子上前查探。
每个人心里都好奇死了,那马车中究竟坐的是什么人,竟然敢劳动八皇子这样尊贵的身份给他驾车。
乖乖,马车里的总不会是皇帝陛下吧!
小杏是头一次进入皇宫。
在她的心里,皇宫就像是梦中的仙境一样,她就连做梦都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进到这个仙境一样的所在。
她偷偷地掀开车窗帘的一角,小心翼翼地向外瞧去,只见触目所及,尽是金碧辉煌,晃得她的眼睛都花了,觉得眼前就是一个金灿灿的世界,由黄金打造出来的!
她的心扑通通地跳着,脸上兴奋地发着红光。
多美呀!
这里就是皇宫,等自己回到村子里,村子里的人该多羡慕自己啊!
自己真的要回到那个头朝黄土背朝天的村里,当一辈子村姑吗?
小杏犹豫了。
如果继续跟在太子妃的身边,她就能生活在这个黄金打造的世界里,就像是有一条金子般的路铺在她的眼前,可是她却偏偏要去踩那条泥巴土路。
自己真傻啊!
小杏突然后悔刚才对若水提出来那样的要求。
可是该怎么反悔呢?
她用眼角悄悄地观察着若水的表情,发现她神情淡然,一点也没有被皇宫的繁华所动。
对了!
太子妃不是说要让自己帮她一个忙吗?她想让自己帮她办事,如果自己办不好那件事,她就不会送自己走了。
这真是一个好法子!
小杏垂下眼睑,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表情。她不能让太子妃瞧出来,否则她肯定会送走自己,不再让自己留在她身边了。
若水正拄着下巴怔怔出神。
她已经看到老八驾着马车,直驶向邹太后的寝宫,她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如果是圣德帝要见她,她并不害怕。
可是邹太后……
这个老太太可真是一个极厉害的人物,所谓人老成精,指的就是她这种年纪的人物了。
若水想到她那双锐利微眯的眼神,貌似和蔼,却能穿透人心,她就微微苦笑。
她可以瞒过小七,瞒过老八,瞒过圣德帝,却唯独瞒不过这老太太的一双眼。
唉!
她低低地叹了口气,既然已经来了,就总要面对。
只是不知道邹太后对自己的这些做法,会不会赞同,如果她要是执意反对的话,那她也只好放弃自己的计划。
她咬住下唇,想起小七,想起他忆及生母时的沉痛和渴慕表情,她的心就是一揪。
不行,自己不能放弃!
为了小七,她说什么也要冒一次险。
“七嫂,到了。”
马车停了下来,老八的声音在车厢外面响了起来,带着一丝兴奋和喜悦。
他开心么?
若水歪了歪头。
是了,他一定是开心的,他知道这天底下自己谁的话都可以不听,但唯独一个人的话,自己却是万万无法拒却的。
那个人就是……邹太后。
若水扶着小杏的手,缓缓地步下马车,看着眼前那座巍峨的宫殿,那熟悉的宫门。
小杏的全身都在发着抖,两只眼睛完全不知道该往哪儿瞧,只觉得所有的这一切,都美好得像个梦。
她的样子落在老八的眼里,老八越发地鄙夷,冷冷地对她道:“你就在这儿候着吧,里面是我皇祖母的寝殿,如果不得宣召入内,是会被砍掉脑袋的!还有,你给我老老实实地站在这里,不许动,知道不!如果敢擅动,皇宫里的规矩,动一步,砍一只脚,动两步,双足齐跺!要是你动了第三步,你说,要砍你的哪里?”
小杏一听,脸色一下子白了,嗫嚅着嘴唇,一脸恐惧地看着老八。
老八说完之后,就不再理她,他敢肯定,自己这两句恫吓之言定会吓得这丫头一步都不敢移动。
若水正在呆呆出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对老八吓唬小杏的这番话全没留意。
她走出两步,回头看见小杏站在原地不动,便道:“小杏,你留在这里等我吧。”
小杏委委屈屈地点点头,老八就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她不敢露出半点不满,咬着嘴唇目送若水和老八进了宫门,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她忍不住抻长了脖子向门里张望,脚下却一步也不敢移动,宫门的两旁有好多手握腰刀的侍卫,身穿银光闪闪的铠子甲,一个个长得像凶神恶煞,她就连一眼也不敢向他们瞧去。
她知道若水和老八进去的是什么地方,从敞开的宫门里,她可以看到飞檐一角,这是东黎国皇太后的寝宫,一定是华丽精美非常吧,如果自己能进去瞧上一瞧,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不急,只要自己能够紧紧跟在太子妃的身边,有朝一日,自己一定可以再来皇宫,见到皇太后,还有皇帝陛下是什么模样。
等到那时候自己再回去村子,也有了夸耀的资本。
他们这辈子就算是做梦,也梦不到皇帝,还有皇宫是什么模样。
小杏在这儿想入非非,若水却已经和老八来到了邹太后的寝殿门外。
玉瑾姑姑正在园子里头侍弄菊花,邹太后是爱花之人,寝殿外面就是一座大大的花园,种满了各季应景的花卉,此时开放得最为绚烂夺目的就是各种菊花了。
其中自然是以几株绿菊最为夺人眼球。
看到盛放的菊花,若水脑海里登时浮现出一个人影,那天他一身紫袍飘飘,站在万菊丛中,衣襟上别着一朵金黄色的菊,正用欣赏的眼光看着绿菊。
没想到邹太后的花圃里也种有绿菊。
绿菊乃是极为稀有的品种,品种稀缺不说,而且极难种活,而种得活的,颜色又往往失格,不是过黄,就是过深。
而邹太后里的这几株绿菊春意盈盈,有如一泓春波碧水般,花瓣舒卷,一看就知道品格不俗。
这样好的绿菊,若水在皇宫里见到倒也不奇,奇就奇在这样的名菊居然会在招待十三皇子的驿馆中出现,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东黎帝都所设的驿馆通常是用来接待各国使节而设,就算栽种花卉,也不会有太多稀奇名贵的品种,除了那几本绿菊,其它的品种都属寻常。
难道说,那几株绿菊是特意为了十三皇子而栽种的?
却又是谁这样精心刻意,竟然为他设想得如此周到,知道他喜欢菊花,便早早在驿馆中安排好了一切。
而更耐人寻味的是,此人显然很早就得知十三皇子来到帝都的消息,所以才会抢在事先布置妥当。
这还真是有趣。
若水心里泛起了疑念,脸上却不露声色,对玉瑾微微颔首,道:“玉瑾姑姑,这几盆绿色菊花开得真好看。”
玉瑾正在专心修剪一株绿菊的枝叶,没有听到若水和老八进来的脚步声,这时听到若水说话,她先微微一愕,然后抬起头来,看见是若水时,登时露出满脸的笑容,放下花剪,迎上前来,正准备行礼,却被若水拦住。
她也就不再坚持,看向若水,微笑道:“太子妃也喜欢绿菊吗?”
“是啊,别的颜色倒是常见,只有绿色的少呢,都说物以稀为贵,想来这几本绿菊定是难得之极。”若水走近了细看,近处看花瓣更是美得动人心魄,那抹绿有如碧玉一般,盈盈清透。
“是啊,这几株都是太后娘娘最爱的品种,每天太后娘娘都要来看它们好几次呢,不过只要太子妃喜欢,就算你要天上的星星,太后娘娘都舍得摘下来送给你。”
玉瑾抿唇一笑,目光对着房里瞬了瞬。
她跟在邹太后身边几十年,对邹太后的心理了若指掌,太后娘娘有多疼眼前这个太子妃,她比谁都清楚。
且不说太子妃救过太后娘娘一命,就冲她是太后娘娘最心疼孙儿的媳妇,而且又怀了太后娘娘一直盼望的龙孙,她在太后娘娘的眼里,就和眼珠子一样的宝贵。
“这绿菊的确很美,这花瓣微卷微舒,好像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波风粼粼的模样,怪不得皇祖母如此喜爱,我又岂能夺皇祖母所好呢?”
若水话音刚刚落地,就听到老八的声音“啧啧”了两下。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这句子真美,七嫂,想不到你的诗文也如此了得。”
老八的称赞让若水有些脸红。
她只是顺口想起来一句词,倒显得有意卖弄了。
“七嫂不必谦虚,玉瑾姑姑说得不错,皇祖母这样疼爱七嫂,有什么东西会不割爱相赠呢?和你比起来,我就是个没人疼没人怜的。”老八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老八,你这个小猴儿崽子,竟敢在背后嚼哀家的舌根子,还不快快给哀家滚进来?水儿,你也进来,看哀家怎么替你教训这个满嘴胡说八道的小猴儿崽子。”
邹太后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苍老中带着一丝慵懒。
老八不由吐吐舌头,苦着脸道:“完了,七嫂,我又惹皇祖母生气了,你可一定要帮我求情啊,要不然,我这屁股上准要吃上一顿毛竹板子不可。”
若水还没出声答应,玉瑾已经瞪了老八一眼,嗔怪道:“都是你多嘴多舌,太后娘娘正在午睡,好不容易才睡着,你这一说话,倒吵醒了他老人家,打你一顿板子,那倒是轻的。”
她对老八说话的语气很是熟稔,脸上满是宠溺之色。
老八嘻嘻一笑,也不等宫人打起门帘,自己掀开帘子,让若水先进,然后他才随在后面。
若水定了定神,迈开脚步,轻悄入内,只见邹太后正斜倚在榻上,后背靠着着厚厚的团花锦缎靠枕,面带慈爱地看着自己和老八。
邹太后的目光直接落在若水身上,见她进来,便嗔怪道:“水丫头,怎么这么久不进宫来看看哀家,是不是忙着和老七甜蜜恩爱,竟把哀家这个皇祖母给忘在脑后了?”
若水盈盈下拜,还没等她福身,邹太后就眉头一皱道:“免了免了,以后在哀家面前,不许行这些繁文俗礼,你现在可是有身子的人,一举一动要格外地当心。”
跟在老八身后进来的玉瑾上前一步,搀起了若水。
邹太后又招手道:“水丫头,来哀家这儿坐,让哀家看看,你可瘦了不曾?要是瘦了,哀家可饶不了老七那个臭小子。”
若水听邹太后一口一个老七,直把小七挂在嘴上,心中已经略微有了数,她微微抿唇,笑而不语。
玉瑾笑着拉过一张圆凳,放在邹太后的床榻前,被邹太后眼一瞪,埋怨道:“玉瑾,你跟在哀家身边的日子也不短了,怎么做事还是这样毛手毛脚,水儿她有了身孕,怎么能坐那种硬邦邦的凳子?你扶水儿上榻来坐,再去取两个厚垫子,还有,香炉里的香也熄了,那味道她可能不喜欢闻,还有……”
邹太后滔滔不绝地吩咐着,玉瑾一口一个地答应着,手脚麻利地去做。
若水有些哭笑不得,在邹太后的面前,她感觉到自己就像是国家级保护动物……大熊猫。
不,自己现在在邹太后心里,可比那大熊猫矜贵得多了。
同时她心里也涌上了一抹深深的暖意。
只有在邹太后这里,她才会感受到这冷冰冰皇宫中仅存的一丝温暖。
“皇祖母,您待我真好。”她低低地感喟道。
“你是哀家的孙媳妇,哀家不对你好,哀家对谁好?难道让哀家对老八这个没出息的猴儿崽子好?”
一提起老八,邹太后看向自进门后就垂手而立,一声没出的老八。
“老八,你今儿个是怎么了?像个锯了嘴巴的葫芦一样,平时就数你的话最多,哪次来皇祖母这儿,你都要说上一大箩筐,怎么今儿倒不说话了?是不是怕皇祖母打你板子啊?”
邹太后似笑非笑地瞅着老八。
老八上前磕头,哭丧着脸道:“孙儿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您就看在孙儿把七嫂给您请回来的份儿上,免了孙儿这顿竹笋炒肉罢?”
“胡说八道!水儿是哀家的孙媳妇,她想念哀家,进宫来探望哀家,乃是顺理成章的事,在你的口中一说,倒成了你的功劳了?不行,必须要打,重重地打!玉瑾,告诉小侯子,去取家法来,要大的,最大最重地那根,然后给哀家狠狠地打!打得这小子屁股开花,让他再敢欺负水儿,逼得水儿离开太子府,害得老七四外寻找她的下落,哼!老八,你自己说,哀家今儿打你的板子,你服是不服?”
邹太后板起脸来,疾声厉色地训斥老八。
若水越听越是糊涂,怎么自己离开太子府,倒成了老八的错?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邹太后是明知故意,还是颠倒黑白,她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老八的脸更是苦得比苦瓜还要苦。
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明明是他奉了邹太后的吩咐,把若水接进宫,可屁股连板凳都没捞着坐,反倒要先挨上一顿毛竹板子……
他冤死了啊!
他心中一个劲地埋怨,七哥啊,小弟我这可是替你挨的板子,皇祖母,您为了讨好孙媳妇,对自己的孙子真是一点也不心疼,这么多年来,我真是白孝敬了您呐!
他正在叫屈,又听得邹太后问他服不服,他只好硬着头皮答道:“服!孙儿是心服口服!”
“你服就好,玉瑾,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邹太后冲玉瑾一瞪眼,不满地道。
玉瑾答应了一声,脚下却没移动,眼睛直往邹太后那儿瞟。
太后娘娘,您是真的要打,还是做做样子给太子妃瞧的?
您不是真的要打吧?
您就算是打定了主意要搓合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和好,也用不着真的打八皇爷的板子啊。
那最大重粗的家法一棍子下去,只怕八皇爷这屁股就要开花。
邹太后却一眼也不瞧她,重重地哼了一声,道:“快去!”
玉瑾无奈,只好同情地看了老八一眼,然后走出门去。
老八眼巴巴地瞅着若水,拼命地对她挤眼睛,使眼色,让她替自己求情。
可若水偏偏就视而不见,偎在邹太后的身边,亲昵地道:“皇祖母,您近来身体可好?孙媳帮您请个平安脉。”
皇祖母既然要演戏,那她也就奉陪着演到底,她倒要看看皇祖母究竟会不会真舍得赏老八一顿板子,她又是准备如何不着痕迹地搓合自己和小七。
邹太后缓缓点头。
若水静下心来,仔细地帮邹太后搭脉,过了片刻,她收回手来,微笑道:“皇祖母近来精神很好,身体更好,饭也吃得香,觉也睡得好,对不对?”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邹太后自打得知若水有了身孕之后,的确是精神大振,这段时间她几乎天天都是掐着日子数着指头等待若水临盆那天的到来。
她心情畅快,自然是吃的好,睡得香,身体比之前还硬朗了几分。
可是她却一摇头,沉着声音道:“不对,哀家吃不好,也睡不着。”
若水微微一怔,只见邹太后一双老眼对着自己看过来,精光四射,哪里有半点昏花之态,那双眼睛竟似是要一直看透自己心底深处。
她心中一凛,低下头来,避开了邹太后的眼神。
“水儿,你冰雪聪明,一点就透,哀家为什么吃不好睡不香,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就用不着在哀家面前装糊涂了。”邹太后拉过若水的一只手,放在掌心里,轻轻拍了拍。
若水依然垂首不语。
她不怕邹太后兜着圈子说话,怕的就是她这种单刀直入的方式,逼得她无路可退。
果然老姜弥辣。
皇祖母可真是把自己的性格吃得透透的,知道越是这样说话,自己就越是不能再装下去。
“皇祖母,既然您什么都明白,那孙媳妇的苦心,您更应该看得清楚,是不是?”若水沉吟了一下,斟酌着用词说了出来。
“不错。”邹太后闻言,再次拍拍若水的手,“哀家是明白,可是有人却不明白。哀家年纪大了,本来不想插手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尤其是这种情情爱爱,纠纠缠缠的。他身为一国未来的储君,更是不应该把儿女私情看得太重,所以你们这件事,哀家本来打算置之不理的,可是,水儿啊,有时候一个人的心,不能冷得太久,如果冷得太久了,恐怕以后就算你再怎么努力,也捂不热了啊!”
她语重心长地说道,眼神中满是慈爱仁和,没有半点凌厉之意。
可若水却听得心中一震,像是有一口大钟在她耳边重重地敲击着,让她一时间失了神。
邹太后的这番话,可谓是苦口婆心,金玉良言,她并没有一个字提到小七的名字,可是语气中,若水却听出了她对自己浓浓的爱护之情。
这番话,邹太后固然是为了小七好,可又何尝不是为了若水好呢?
若水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她听了出来,在邹太后的心里,有多疼爱小七,就有多疼爱自己。
“皇祖母,您的话我懂,我真的懂。”若水感动地看着邹太后,在邹太后那慈爱的眼神下,她的心都要融化了。
她感觉邹太后就像是她的亲祖母,那样慈祥,那样亲近,让她有什么心底的话,都想毫不保留地在她面前尽情倾诉。
“好孩子,你懂得皇祖母的话就好,皇祖母就是怕你年轻,会意气用事,这才不得不召你进宫,想提点你两句,没想到你比皇祖母想的还要聪颖,这些道理,皇祖母还没有说,你就都懂了,好,很好,哀家很是欣慰啊!”
邹太后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意,看着若水的眼里,有着说不出的欣赏和喜爱。
一老一少相视而笑,会意于心。
邹太后的一双枯老干瘦的手牢牢包着若水纤秀柔美的右手,紧紧握着。
二人之间的对话听得老八一头雾水,似懂非懂。
这两个人是在打哑谜吗?
怎么说的话,他愣是没明白什么意思呢?
他跪在地上,只觉得膝盖都跪疼了,两条腿全麻了,可是邹太后还是没有看他,不但没叫他起身,反倒是把他忘了个精光。
邹太后的一双眼睛只盯在若水的身上,缓缓道:“水儿,你既然懂得哀家的意思,那接下来,你会如何?”
若水沉吟未答,她知道十三皇子在帝都必须设有眼线,如果自己在他刚刚离开帝都,就马上跟小七重归于好,那么她这几日在十三皇子心中种下的好印象,就会全部赴之东流。
一想到这点,她就觉得好不甘心。
邹太后也不催促她,更不逼迫她,见她半晌不语,便端起手边的茶杯,递给若水。
“水儿,进宫这么久,你也该渴了吧?这是玉瑾特意为哀家泡的茶,你尝尝喜欢不喜欢,你要是喜欢,哀家就让玉瑾送些茶叶给你。”
若水谢过之后这才伸手接了过来,她只觉现在的邹太后说的每一句话都有深意,可现在她突然叫自己饮茶,这又是什么意思?
她正在猜测,就听得耳边响起一阵哼叽声。
她一愣,这都已经进入秋季,秋风瑟瑟,怎么会有苍蝇蚊子?
旋即她就发现,那个类似于撒娇的哼叽声竟然是老八发出来的,他正苦着一张脸,不甘又不满的眼神一会儿看向邹太后,一会儿又飘向自己,神情可怜兮兮的。
“皇祖母,不管您要怎么惩罚孙子,现在这惩罚也该够了罢?再跪下去,孙儿的一双膝就要烂掉了。”老八小声地诉苦,迟管他声音不大,邹太后的耳朵也有点不够灵光,但是每个字都恰到好处地送进了邹太后的耳朵里。
“那就烂掉好了!谁叫人打扰哀家和水儿谈话。”邹太后终于抬起头,瞪了老八一眼。
她看到老八的眉头鼻子全皱在了一起,一脸的苦色,心中倒是一软,摆了摆手道:“你暂且起来罢,以后要是再敢惹你七嫂生气,哀家绝对饶不了你!”
老八吐吐舌头,嬉皮笑脸地道:“下次?我还敢有下次么?皇祖母,您要是不生气了,饶了孙儿,那孙儿就去通知玉瑾姑姑,不必劳动侯总管去请家法了罢?”
“哀家只是让你不必再跪,谁说要免了你的家法了?”邹太后再次一瞪眼,老八刚刚迈出去的脚就停在了半空中。
“皇祖母,您真的要打孙儿啊?这板子打在孙儿的身上,疼在皇祖母您的心里啊!”
“胡说八道,哀家才不会为你这小猴儿崽子心疼。”邹太后哼了一声。
“皇祖母,要是说猴儿,任是谁也及不上您从小养到大的老猴儿啊,孙儿是及不上侯总管那样,总是讨不了皇祖母的欢心,可孙儿也有一件功劳。”老八道。
“你还有功劳,说来听听。”邹太后露出了一丝兴味。
老八得意洋洋地道:“孙儿给您把七嫂请回来了,这可不是大功一件吗?我敢肯定,这世上除了我,就算是换了七哥亲自前去,七嫂也绝对不会甩他一眼!”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老八,你要是再敢胡说,哀家真的不留情,非狠狠教训你不可!”邹太后满面怒容,气得呼呼喘气。
“那孙儿就先行告退,省得在这儿碍了皇祖母的眼,万一皇祖母一个看我不顺眼,重重地毛板子打下来,孙儿可吃不消。”
他作势欲走。
他也是聪明之人,发觉当着自己的面前,邹太后和若水二人的对话,都是说一半留一半,邹太后又迟迟不说出正事,显然是不准备告诉自己,那他要是再不识趣,继续逗留在这里,恐怕屁股上是真的要吃一顿笋炒肉了。
“去吧,快走快走,多看你一眼,哀家就生气,这么大的人了,连个媳妇都不找,你什么时候能学学你七哥,给哀家也娶一房媳妇回来,生个大胖小子!不,一房媳妇怎么够,你这点千万不可学你七哥,你最少也要给哀家娶上十七八个媳妇,听到了吗?”
邹太后盯着老八,语气中殊无半点玩笑之意,倒让老八听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