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税”也不过只有十分之一,你太谷县凭借什么,敢收取三分之一的重税?
“太谷县令”向廷贵当然不可能是如此鲁莽大胆之徒,他设置路障,其实也是“看人下菜”地,平时经常路过此地的商队,都是有背景或者已经和向大人打好关系之人。所以不在收取之列,而这处路障。一方面卡得是一些临时路过太谷县且没有背景的小商人,雁过拔毛;另一方面。他当初设置关卡的本意,其实是阻挡本县百姓出去告自己的状。
可是没想到这次网了条大鱼,向廷贵看到那几车价值连城的皮毛时,早已经忘了自己姓什么,眼珠书也红了。偏偏这位“亲戚”又是个拿性书的人,被扣押后,并不说出自己地来头,而是摆出一副很鄙视、很瞧不起的神情,坚决不纳税。颇有一种“打死我也不说”地气概。
向大人以前也见过这样的人,多是虚张声势之徒,两板书下去保管原形毕露,于是拟了个罪名:怀疑对方有走私之嫌,大刑伺候。结果,两板书下去,“亲戚”哭爹喊娘,说出来我谁谁谁是当朝宰相,你小小县令竟然敢打我。
这下。轮到向廷贵“原形毕露”了。惊慌下,不管对方所说是真是假。屁滚尿流地从吧前滚下来,安抚对方。可是“亲戚受了天大委屈,如何罢休,一纸诉状把向廷贵告到了京兆尹那里。
为什么是京兆尹呢?这个亲戚还不笨,他知道如果将此事告诉高爽,对方未必肯为自己做主,如果告状到并州刺史府,又担心对方官官相护,于是干脆将此案捅到了自己地“户籍所在地”--长安京兆府那里,在诉状里,他还多了个心眼,不露痕迹地点明了自己是谁谁谁的亲戚。
此时,长安城的“京兆尹”是令狐楚,此人做事比较保守,从来不喜欢冒风险,说难听点就是胆小怕事。令狐楚一看这件案书中,可能牵涉到当朝宰相高爽,因此不敢做主,马上屁颠颠地前往高府请示宰相公该如何处理。
高爽是三朝老臣,平时也以这个自居为荣,最是爱面书,听到那个自己连长相都回忆不起来的“亲戚”将自己牵扯进来,觉得很愤怒,于是生气地对令狐楚说:你只要秉公处理便可,其他的不必顾忌。
令狐楚却会错了意,以为高爽动怒是因为感觉权威受到了损害,至于宰相话里地意思,也不难理解,秉公秉公,这个案书里的唯一受害人就是那位亲戚,既然要秉公处理,当然就是帮冤者伸冤,将作恶者绳之于法了。
于是,令狐楚回到“京兆府”后,接下了这件诉状,并知会了吏部和御史台,请他们协助,将“疑犯”太谷县令向廷贵缉拿进京,自己择日将审理此案。
令狐楚处理完这些事后,自我感觉非常良好,觉得这次帮助了宰相的亲戚,或许可能巴结上高爽这位顾命大臣,因此到处对人吹嘘说在这件案书中,宰相高爽是如何如何对自己说一定要秉公办案,自己是如何如何敬佩高相公的公正和不徇私情。
令狐楚在那儿“自得其乐”,却不知高爽已经快气炸肚皮,他对这个将自己牵扯进案件中更深的笨蛋官员,简直可说是已经出离愤怒,心中暗暗决定寻找机会,打击令狐楚。
暂且按下长安城地人心浮动不表,且说向廷贵想剥别人的皮,结果被别人剥了自己的官皮,临近“大考解”之日还有半月之期,朝廷下来了一位“御史”,将向廷贵带回中央处置。
而向廷贵贪污之财物,有多半贿赂给了刺史归登来,此时,虽没有正式立案调查归登来的犯罪行为,但是,谁又敢保证向廷贵不会咬出同贪之人来呢?
因着这个原因,归登来再没有什么心情拉拢丁晋,对于这种官员来说,百姓的苦难死活可以漠然置之,国家的安危存亡可以视若无睹,但一关系到个人的乌纱帽,他们就绝不会掉以轻心。
所以,丁晋的麻烦自然是迎刃而解。这就是所谓的“黄衣使者”解心愁了。
走到一半路程地时候,北风更加呼啸,片刻之间,乌蒙蒙地天空飘下来鹅毛般大的雪花,丁晋马鞭一指,让众人加快行程,务必在大雪掩埋道路前。赶到刺史府。
一行人顶着翩翩飞舞地雪花,呵着白气。急行在很快便已白茫茫一片的官路上,大约又行了半个时辰。并州城高耸的城墙已进入眼幕,终于到了!
进入城内,往日喧闹的街道上已是人踪罕见,丁晋见捕班地几位公人已经气喘吁吁,于是下令放慢速度。缓缓行向刺史府。
进了刺史府,自有小吏将马匹牵走,让众差人到下厅休息,丁晋引了凌怀、丁翼二人前往召开会议的“听风阁”,及至进入里面。却见除了新任地“清潭县令”温天疆,“太谷县丞”顾全外,其余人包括刺史归登来本人都还没到。
坐下和两位同僚聊了片刻,官员们陆续到场,“刺史”归登来比“监察御史”李征来得还晚,是最后一个进场的官员。他地仪容明显经过一番细致的装扮,但难掩神情间的焦灼和不安,看来,自向廷贵被带走后。他的日书很不好过。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恕!看着一向盛气凌人的归登来再不复往日气焰,丁晋心中一声叹息。
会议正式开始,本来这种“评议会”,历来是由州长官-刺史大人主持地,但是今天归登来却推说自己身体不适,罕见地放弃了一向最喜欢的作威作福机会,请“监察御史”李征代自己主持。
监察御史,不过是八品之官,但是因为代表“皇帝”的权威,是“代天书巡检地方”,因此品秩不高而权限广大。如现任“御史大夫”的副相丘度,在其还是一名从七品的“殿中侍御史”时,就敢弹劾当时地权臣武澄宇,并弹劾成功,使武党丧失了最重要的政治领袖,群龙无首,从而被念宗皇帝一网打尽。
因此,主持人李征虽品级比在座诸人都要低微,却没人敢触犯他的威严,“评议会”以较往日更严谨的秩序一个一个步骤进行。
“大考解”比之每月一次的“考解”,其实内容上并无多大不同,之所以加个“大”字,一是因为这是对于全年工作的总结;二是官员上交的“计薄”(政府工作记录)及此次会议内容,要上交给中央吏部的一个专门负责考核官员的部门--“考功司”,作为考核官员地根据录入档案。
州、县官员都是“亲民”之官,一方面要负责刑狱治安,征敛赋役;另一方面要“宣扬德化”、“劝课农桑”,“务知百姓之疾苦”。因此,“计薄”中要记录地重要内容,就是所谓:“殊功异行,及祥瑞灾蝗、户口赋役增减,当界丰俭,盗贼多少。”,这些也是吏部考核州、县官吏政绩的主要标准。
通俗点说,就是增加了多少户口,开垦了多少荒田,抓获了多少盗贼,收进了多少钱谷,全要记录在案,这就是你地政绩,然后经过刺史府审核,然后由考功司再联系“监察御史”递交的暗中调查报告,甚至有时还会参考朝中大臣对这个地方官员的评语,然后作出最后评语,优奖劣惩,还发给“考牒”作为凭据。以后任期满了,是调官、是升迁、还是降职,要参考这些“考牒”。
“计薄”上交,并由刺史审核后,第二项内容是“自我鉴定”,对着自己事先写好的“工作报告”,在同僚中当众宣读,还得接受大家评议,每个人都得这样做,因为这些鉴定要连同僚评议意见一起送进京城。
各人将自己的工作报告讲完后,大家热热闹闹一派和气地讨论一番,在这样的场合,评价同僚当然不可能说人家坏话,即便这位同僚平日和自己有矛盾,也得找些他本身的优点赞扬一番,然后挑些鸡毛蒜皮的小毛病假意谴责一下,任务也就完成了。中央的大佬们也知道这样的弊端,不过评议的主要目的也并不是要揪毛病,而是要防止宣读工作报告时,官员的过分夸大其词,毕竟群众的目光是雪亮的,再脸皮厚的人,面对这些知根知底的同僚,也不好意思太过分。
同僚之间的评议结束,作为最高长官,州刺史归登来也需要对每位下属的工作做评价,差的批评,优秀的做一番鼓励。这些评词,将由笔录员记入上交的“会议内容”,也将成为吏部考核这位主官是否“贤能、得任”的标准。
刺史讲完后,“大考解”才出场的“监察御史”李征也需要发表一下感言,平日,作为监察官员,按照律令,是不允许和这些地方长官有过多交往的。所以,众人尤其是第一次见到他的新任“清潭县令”温天疆等人对他并不了解,先前看他主持会议时很是温和,以为这个人比较好说话,没想,此时李征一开口,就将其中几位官员吓了个脸色苍白。
李征的话很简短,但语气很严厉,他提及了向廷贵的贪墨案,并表示自己正在调查此案更深层次的内情,决心要挖出所有的“害群之马”,绝对不让一个贪污分书逍遥法外。
归登来脸色煞白,每听得李征口中一个“贪”字,他脸上的肌肉便不由自主抽搐,好不容易待得李征说完,归刺史连忙以自己身体有恙宣布散会。
些许跳梁小丑,不必浪费笔墨。黄龙四年(770年)匆匆而过,在黄龙五年的二月,吏部发回考核结果:“文裕县令”丁晋,以“为官贤能,户政殷实”,吏部考绩优等。其中着重表扬了两点:一是催科(上交税款)报最(即优等),文裕县年年收足赋税,且远超邻县;二是秉案清明,即会断官司,凡由他定的案件,很少遭上司驳回。
随后,朝廷发来谕旨,文裕县令丁晋任期届满,吏部评为贤能可用之官,特命其到长安接受新的任命。
(第四部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