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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若有日被人害死,她会来看吗?
如是想着,段云琅慢慢将腿抻了抻,剧痛竟给了他冷静,让他得以压下了所有乱绪,撑着床慢慢地坐了起来。
原来冷汗已湿了重衣。
“殿下?”刘垂文又担忧地唤了一声,“我阿耶到了,正候着您呢。”
段云琅心神微凛,道:“快请进来。”
刘嗣贞回身接过刘垂文手中的烛台,又合上了门。
一时间房中尽亮,床头的段云琅不由抬袖挡了挡光,道:“阿公怎么来了?”
刘嗣贞见他气色,摇了摇头,“殿下倒是跪糊涂了,出这样大事,老奴如何放心得下?”
段云琅苦笑一下,“是我不省事了,有劳阿公关怀。”
刘嗣贞放好烛台,室中光芒便依约凝定下来,四周陈设一点点自黑暗中探出了影。他走过来,掀开被子便给段云琅捶腿,却着他往后躲了去。刘嗣贞反而一愣:“不疼了么?”
见老宦官如此,段云琅心中说不上什么滋味,抿了抿唇道:“不敢劳动阿公。”
刘嗣贞沉默了片刻,又走出门去,对刘垂文说了几句话。不多时,他便端入来一盆热水,放在床下,道:“请殿下除袜。”
段云琅却撑着床柱站了起来,强忍着腿上僵痛,赤足踩在冰凉地面上,道:“身上太脏,直去沐浴便好。”
刘嗣贞喊:“殿下!”
段云琅回身望着他。
刘嗣贞恭敬地团着袖,垂眉看着地面,“承蒙殿下唤老奴一声阿公,老奴一把碎骨头,原是万万承受不起。只是老奴伴着殿下一路走到今日,殿下的一切辛苦老奴都看在眼里,实有不忍心处,也不敢在殿下面前堕泪。老奴绝没有旁的企求,只盼着殿下安稳而已,所为一切,也都为殿下日后的大业清净,老奴是心甘情愿,自作自受的。”
他平平静静地说了这样一番长话,段云琅半晌没有动弹。凝目看去,老宦官梳拢的发髻已是灰白参半,他想了想道:“阿公今年方四十有六吧?”
刘嗣贞愈发低下身子去,仿似是颤抖的,“多劳殿下记挂。”
段云琅叹口气,一个字、一个字地道:“原来她果真没有冤枉了我。”
这一句刘嗣贞不曾听懂,却又依稀听懂,还未说话,段云琅已伸过手来,扶起了他,又拍了拍他的手背。
“阿公,”他轻轻跺了跺脚,那剧痛又传递上来,痛得他一时失了言语,许久才道,“你看,我家中是不设茵褥的。”
刘嗣贞微侧过头,看着他。
“是我付不起那个钱吗?不是的,我再不济,这点小钱总是有的。那,是我不愿意吗?怎么可能呢,大冬日里,谁不愿行动都在轻暖的地衣之上?”段云琅淡淡笑了笑,桃花眼角微微挑起,“我是被废的太子,阿公。茵褥地衣,于一个废太子而言,太过奢侈了。毕竟古往今来多有废太子,却从未有哪个废太子坐了太极殿,是也不是?”
刘嗣贞微微张口,一双老目定定地凝着他,许久,苦笑一声,“老奴不信。”
段云琅温和地问:“不信什么?”
“老奴不信殿下真就这样淡泊。”刘嗣贞摇了摇头,语意十分笃定,“殿下自幼就是极有主张的孩子,老奴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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