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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六这天,正是黄道吉日,宜嫁娶。
一大早,天尚昏黑,杨府的人就开始忙碌起来,燕语阁里,杨芊芊在丫鬟婆子的牵引下沐浴、熏香,而后有全福太太为其开脸、上妆,着喜服凤冠,直折腾到天亮了才结束。
杨芊芊面无表情地端详镜子里的自己,心下百感交集,二十岁,她终于嫁了出去,要执手一生的良人,却不是她最初幻想的那个。
“小姨母。”摈退下人,妙妍来到跟前,轻声安慰“我向外公打听过,未来姨丈人品端方、家世显赫,对你也是一片痴心,小姨母且开心着些,有些人既然注定无法相濡以沫,那就相忘于江湖吧。”
相忘于江湖?杨芊芊嘴唇动了动,眼眸聚起泪痕,她仰起头,努力不让泪水下滑。
婚姻大事自古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根本由不得她做主。是她天真了,以为稍稍努力就可以够到她想要的幸福。
她更天真的是,误把一个男人的逢场作戏当作了情有独钟!
“七小姐,迎亲队到了!”
门外一声通报,伴随着的就是妙妍的外婆抹着眼泪进来,一双眼满是不舍,这个女人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存在感,但对于儿孙,却是向来疼到骨子里,杨芊芊是她最小的女儿,如今要远嫁京城,忍不得又是一番唏嘘感叹、涕泪涟涟。
遮上盖头,杨芊芊由丫鬟喜娘扶着自己,一步步走出燕语阁,血红盖头下的衣摆一起一浮,如同她的心,飘摇不定。
登上花轿,鞭炮、鼓乐齐鸣,迎亲队伍一路向前,朝着洛城方向出发。
洛城遥远,原本李游可以在京都坐等,却没想到他倒是来了!透过一丝缝隙,杨芊芊瞥见前方高头大马上那抹挺直的背影,微微有些动容。
走走停停半个月,总算在年关来临前到达京都。
休整沐浴一番,杨芊芊换上嫁衣,在丫鬟和喜娘的帮助下一番打扮,镜子里的美人儿,妆容款款,娇艳欲滴,看得杨芊芊一阵恍惚。
“吉时已到,新人入府。”远远一声喊,接踵而来的就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炮声过后,鼓乐齐鸣。
射轿门,跨火盆,接过李游递过的红绸,杨芊芊任由那人引领,一路碎步前行,心底忽然无端紧张起来。
浑浑噩噩拜过堂,洞房里,揭了盖头,杨芊芊低头坐在喜床上,感觉着旁边传来的压迫感,不自在地想远离,却偏偏身子自个儿动弹不了,折腾了一天,她也累了。
一双宽阔的大手握住杨芊芊的手“我先出去敬酒,娘子若是饿了就先吃些糕点垫垫肚子!”说话间杨芊芊交握放在腿上的双手已经抬起接下丫鬟递上的一小盘糕点。
那糕点精致小巧,个头儿只有樱桃般大小,玲珑中透着剔透,一看便让人很有食欲。
不知是哪个心思巧的,居然这么体贴新嫁娘,这么小巧的糕点,一口吞下绝不会弄掉口上的妆容,进而失了体面。
正当杨芊芊寻思间,那双大手的主人已经离开洞房,房内一霎寂静,稍顷门吱嘎一响,一声调笑传了进来“哥哥真是体贴新嫂嫂,可是早就吩咐做好了糕点,就怕饿到新嫂嫂呢!”
是他吩咐的?心内一暖,杨芊芊倒是没有放松警惕。
洛城不比地方,是没有闹洞房这一说的,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能进来的,怕是只有面前这个明显稚嫩的小姑娘自己那个才十一岁的小姑子了!想着杨芊芊忙起身笑了一声“是小姑来了?”
“算你聪明,知道是我!”房门口,李湄双臂抱胸,一脸郁闷,听声音倒像是赌气一般。
好在没有恶意,杨芊芊松了一口气,自古以来,这姑嫂就不好相处,更何况自己这夫君一直以来偏疼幼妹。
新丫鬟翠翎得了示意上前,将红包递给了杨芊芊,杨芊芊接过后几步来到李湄跟前,看着那小姑娘无端生出几分亲切“这是嫂嫂给你的见面礼!”
李湄装作毫不在意地样子瞄了一眼,见那荷包上精致的刺绣,心内微喜,女孩子嘛,对精致的东西最没有抵抗力,杨芊芊见李湄神情松动,知道自己的手艺算是投其所好了。
“谢谢嫂嫂!”一手接过,李湄眼睛不自在地看着地面,小大人似的开口“你既然已经嫁到我们李家,日后定要晨昏定省,侍奉公婆,早点为我们李家开枝散叶。”
这话,哪是小姑子该说的!杨芊芊和角落里的丫鬟婆子均忍俊不禁。
“笑什么笑!听懂没?”李湄俊俏的小脸儿圆鼓鼓的,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小猫一般,声音恼怒。
“小姑教诲,嫂嫂记在心里了!”杨芊芊笑着应下,说着不自觉地伸出手,摸了摸李湄微有些凌乱的小脑袋。
谁料李湄竟然一声惊叫,抬起头惊疑不定地看了杨芊芊一眼,掀开门落荒而逃。
杨芊芊一阵好笑,摇头叹息,这小姑子,还真是个别扭的主儿。
(回来得早,提前更新了,晚八点依旧有一更,是杨芊芊的番外篇O(n_n)O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