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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因为发现者的身份都不简单的缘故吧,这桩被几个贵公子无意中翻出的“枯井藏尸”案,立即在京城内外引起了比普通刑事案更大的震动。再加上接报赶到现场查勘的京兆衙门,竟然在井下共挖出了近十具尸骨,俱已完全腐烂,经仵作初验都是女性。这骇人的案情传开,一时满城哗然。京兆尹高升被上司严令限期破案,查得头昏脑涨。
作为荒园的现主人,梅长苏被请去盘问了好几次,但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再问也没什么线索可挖,加上此人现在当红的身份,高升不敢难为他,威风全使在那个做中介的商行老板身上,同时派部下四处查访,要弄清楚这园子荒废前到底是什么所在。
大约七八天后,查访的结果出来,这园子今年内就转了两手,原本是一个叫张荩的人所有,此人不知是何身份背景,曾在京城拥有多处风月场所,为人低调,但财力和人脉都极深厚。四年前因病去世,子侄不肖,产业渐渐调零,这处园子也因此被拿出来售卖。
高升根据这个线索,立即派人去张家,将管点事儿的成年男子尽皆拿捕,逐一拷问。这时,又有一个自称是张荩生前心腹的史都管,前来京兆衙门投案,口口声声说是有人想要暗杀他灭口,请求官府的庇护。高升闻讯大喜,连夜审问,可还没问上几句呢,门外突然有下人回报,说太子殿下有口谕下达。
高升疑虑不定地更衣来到正厅,一个青衣小太监站在那里,等他行礼已毕,便口齿清晰地道:“传太子口谕,闻得王城内发生枯井藏尸案,物议沸然,身为掌政太子,不可不问,故着京兆尹高升明日入东宫,面禀案情。领谕。”
“臣高升遵太子谕旨。”高升忙叩下头去。
传谕太监走后,高升左思右想心神不定。能在这王公贵族满街跑的金陵城里当父母官,高升自有一套圆滑的手腕和一份玲珑的心思,太子突然插手此案,怎么看也不象是只为了掌政太子的职责,其中必有未知的隐情。故而思前想后,高升命人从审讯室中提来了史都管,带进了自己后院的密室,在问话时,也有意摒退了左右所有的人。
就在高升连夜密讯史都管时,誉王府书房的灯火也是直到深夜,依然通明。
“那个史都管手里,真的有一份名册?”誉王萧景桓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这消息可确实么?”
“属下可以保证。”一个中年灰衣人立在他面前,侃侃道,“那园子叫兰园,名为张荩的私宅,实际却是他经营的暗场子。有些朝臣碍于国法,不敢明着出入风月场所,全由张荩私下安排。无论来客提出什么要求,他都能予以满足。时间一久,有些喜欢*助兴把戏的人,难免偶尔会下手失了轻重,弄死用来取乐的女孩子,那些尸首就是其中的一部分。五年前张荩死了,这些交易也就被迫中止,只是没人想到他处理尸体竟如此草率,更没人想到他居然还将所有的事情都记在了一本名册上。”
誉王的眸中闪动着幽幽的光:“这么说那名册上……”
“全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甚至还有朝中要员……”
“我们这边的呢?”
“我想两边的人都有,不过……”灰衣人阴阴地一笑,“太子殿下那边更着急一些……”
“为什么?”
“属下找到史都管时,他虽然不肯交出名册,但为了取信我,他还是说了几个当年挂了人命的客人名字,其中一个就是楼之敬。”
誉王眼睛一亮,不由大笑了三声:“真的有楼之敬?哈哈,太子一定会急得跳脚。”
“楼之敬自己心里有鬼自己必然清楚,属下以为,他一定会主动向太子坦白求助,殿下为何不让那史都管进府,反而让他去京兆衙门?万一太子……”
“放心,”誉王冷冷道,“在这京城,太子还做不到一手遮天。高升看起来平庸,其实不然,无论太子怎么样威逼,他至少两三天总撑得下来的。”
“殿下的意思是……”
“我们插手的痕迹,不能太明显,免得父皇疑心。”誉王凝视着窗前的灯花,唇角向上一挑,示意灰衣人靠近自己,在他耳边说了几个名字,然后道:“你今夜辛苦些,代本宫去一个个暗中问话,让他们坦白交待是否当年曾与张荩交易过,是否手上沾过人命,说实话的,本宫自会想办法保全,不说实话的,查出来活该。”
“是。”
“只要这几个人不在那名册上,其他的被查出来也就罢了,不赔上几个自己人,又怎么逮得住大狼。”
灰衣人是见惯了为上位者随意弃卒的,并不在意,又答了个“是”字,便退了出去。
誉王又在室内继续踱了几个来回,拧眉深思,心神似乎并不安宁。过了好半晌,才听他对着桌上银灯道:“梅长苏买下兰园,翻出这件案子,只怕不是巧合吧?他这样做,到底是不是表明他已经倒向我了?”
此时室内已是空无一人,他这话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可是话音刚落没多久,房间东面整幅的厚绒帏帐便轻轻抖动了一下,有个清婉柔媚的女声轻轻道:“那也未必。他也许只是在了结个人恩怨,与殿下无关。”
随着这美妙至极的声音出现的,是一条曼妙婀娜的身影。单看容貌,她也许算不上倾国倾城,但搭配着那周身的娇美气质,却是格外地摄人心魄。
誉王转身面向她,虽然眸中也有些神摇意动,但还是很快就恢复了自制:“般若,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秦般若轻抿朱唇,停顿了片刻,方道:“殿下可知楼之敬做过翼州刺史?”
“这个我知道,”誉王的脑筋转得很快,“翼州是江左范围,他们以前有过节么?”
“楼之敬是难得的人才,所以才会被太子视为心腹,但他好色的毛病实在是秉性难移。我已查出,在翼州时他抢夺过一对双胞姐妹入府,这姐妹二人的表兄是江左盟中的一个普通帮众,他求自己的堂主出面恳请楼之敬归还两个妹妹,楼之敬口头答应,回府就先将两姐妹强暴蹂躏了,然后再放出府门。两个姑娘随即羞愤自尽,楼之敬又矢口否认自己的罪行,江左盟没有找到证据,只能看他逍遥法外,就这样结下了梁子。不过这件事情从没有公开过,知道的人很少……”
誉王等了片刻,发现女子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不由吃惊地问道:“就只是这点仇?”
“殿下觉得不够么?”
“当然不够,”誉王觉得十分地不可思议,“楼之敬是户部尚书,太子的心腹,梅长苏会因为自己一个小小帮众的表妹,就与他为敌?”
秦般若默然少时,道:“殿下可是真心想延揽梅长苏?”
“这还用说,当然是了。”
“那殿下就应该多了解一下梅长苏的行事风格。”
“你的意思是……”
“对殿下来说,那两姐妹之事不算什么,但对梅长苏来说,却是难以忍受的侮辱和冒犯。江左盟能快速崛起为天下第一大帮,靠得的不仅是江湖拼杀,也不仅是仁义道德、收揽民心,更重要的是,它多年来几乎有些偏执地在维护它的权威。如果事前江左盟没有出面求情,就算楼之敬的行为再恶毒,它也未必会那么在意。可偏偏楼之敬小看了这个江湖帮派,来了这样一手阳奉阴违的把戏,恰恰犯了江左盟的大忌讳,自然就会被视为是一种挑衅。”
誉王听得微微有些怔住:“这么说,梅长苏只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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