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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温和,可一字一句听上去却依旧刺耳,讽刺意味十足。
“横竖都是一个称呼,难得你这么说,我也挺开心的。”
想来,定是我过往不许她直呼名字,而且原本也不常与她交流。
不知曾听谁说过:“食不言,寝不语。”虽然在府内不须同宫中那般严守,但此餐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进食,二娘的声音一刻也没停歇。似乎十分关心我这几日究竟去往何地、遇见何人、做过何事,对于我失忆之事也问长问短。
“今日外出,可玩得高兴?是江家三公子送你回府的,难道你们一同出游了?”
“不,只是回程途中偶然遇见。”
“那还真巧,你们在哪见面的?”
我略一回想,眼前便出现了那张被贪念扭曲的丑陋面孔,幸而灏哥哥及时出现,回忆才不致变成梦魇。可这件事我不愿对二娘说,免得她四处张扬传入爹的耳中,徒增担心。于是敷衍道:“嗯……城西的回生堂。”
“医馆?怎么突然去了那儿?”二娘对我今日的行程颇有兴趣,打定了主意要刨根问底。
“因为我在山上不小心弄伤了手。”说完,我特意将包扎好的右手举在她眼前。去除最主要的遭遇,一切事情倒也顺理成章,毫无漏洞。
奇怪的是二娘居然没发现我一直用左手艰难地进食,这才摆出一副担心的模样:“哎呀,伤得严重吗?老爷怕是要心疼了。”这表面功夫结束,又入了正题:“怎么受得伤?”
着实不想去理会,却又发觉若我不能给以满意的答复,作为幌子的这餐不知何时才能结束。我索性放下筷子,专心一意答道:“山路上岩石锋利,我脚步不稳跌坐在地,支撑身体的手就被划伤了。”
这受伤的原因关乎那个男人,自然是不能和盘托出。但二娘所在意的不在于此,轻轻舒了一口气:“哦,原来是意外啊。”
“不知二娘还有什么要问?”
我这样开门见山,她倒有所收敛了:“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难得的机会,我们娘俩儿交交心。”
“抱歉,今晚有些乏了,若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我想先回房。”
她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对了,进宝是和你一起出去的吧,回来怎么没见着他?”
这问题可真把我难住了。若说他是害怕得逃跑了,那三个恶徒的事也瞒不住,否则有什么理由让一个家丁就这么一去不复返呢?
我犹疑片刻,突然发现二娘的表情有些异样,明明甚是期待,却还拼命掩盖,装作随意提及。便反问道:“区区一个下人,也不知跑哪去了,或许回来后溜出去玩了。二娘为何这么在意他?”
这回轮到她慌了手脚,支支吾吾:“说得是哪儿的话,不过……随口问问,随口问问。”见我疑惑地看着她,她又画蛇添足,“平日都遣他出去替我买东西,他比较熟悉那些店铺。方才恰有事找他,却没寻见人。”
“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如我再找个家丁替您买去?这种事情干个两回也就懂了,添不了**烦。”虽然她没明说,但我却隐约听出话中的意味。进宝一定是她的人,派来监视我的行踪。于是我故意试她一试,借此判断方才的说辞是否真切。
“不必了,也不是什么要事。你既然累了,早些休息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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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为我吹熄了烛火,端着仅余的光亮退出房间,顿时四周一片黑暗。连新月也羞于露面的阴郁夜晚,突然感到一阵恐惧向我压来。冰冷的感觉从四肢向内心侵袭,一点一滴渗入。想要求救,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粘稠的物体从张开的嘴流入,慢慢堵住咽喉,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谁来救我?快来救我!拼命向上伸出手却什么也抓不住,那浸透骨髓的寒意没有一丝一毫触感。不知被什么包裹,将要陷入何处。就在这一霎,上方投下一丝幽光,透过眼前晃动的物体,一个男人的轮廓出现了,却又立马消散于黑暗。是谁?
相貌虽模糊不清,却似曾相识,是来救我的吗?然而他方才只伫立在那,是因为没发现我吗?感觉自己与周围逐渐融合,我不顾一切做着最后的抵抗,就算发不出声音,就算抓不住光亮,就算……
猛然坐起身,望见窗上映出一个女子的身影,随着影子移动,昏黄闪烁的光也消失了。原来方才是一场梦,就在小桃走出房门到离开房前的一瞬间,我竟做了一场梦,极其短暂却又极其漫长的梦。
尽管逃出了梦境,刚刚的一切都是虚幻,但那种寒意并未褪去,触及脸颊的手指就如白雪一般冰凉。
为什么会做这种梦?梦中所感受的无助与绝望好像曾经历过一样。那个男人是谁?是来杀我的,还是来救我的?是灏哥哥吗?因为我又想向他求救,他的面容才会再次浮现眼前。我真的如此依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