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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柔荑一般纤细白皙的手轻抚琴弦,婉转的琴音如流水涔涔,带出些许柔柔的甜蜜与淡淡的忧伤。渐渐地东来顺变得鸦雀无声,甚至连呼吸声也尽可能的缓慢下来,之余琴声悠悠。
怜蕾坐在椅子上,屏气凝神聆听着悠扬的琴音。怜蕾暗赞了一声“盛名之下无虚士”,这凌湘琴艺已算拔萃,而且人生得又貌美,也不怪会吸引如此多的眼球。
不过,怜蕾对这凌湘的第一印象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有些排斥,排斥她骄傲如天鹅。骄傲的人往往目中无人,进而心胸也会变得狭隘无容人之量。而且心一旦被骄傲之情溢满,那么这个人就不可能悟到更高层次的境界,裹足不前也是定律。在怜蕾的意识里,骄傲是与自满相辅而生的,满足现状认为自己“天下第一”才会骄傲,如此,一个人自我就已经将心理隔绝何谈进步?
怜蕾通琴艺,由凌湘的琴音也不难听出端倪。技法娴熟,当可称一句大师,可也仅此而已,琴是通灵抒怀之物,要的是神而不是技法,凌湘充其量也就是个“操琴之人”罢了!
挑了挑眉,怜蕾已无心听琴,收回神思,却发现有如此情绪的并不止自己一个。至少自己身边这一美一丑两个男子,就没有将注意力放在琴音至上,而是四道视线汇聚到自己脸上。
“莫夫人起了轻视凌湘之心,可是自认与琴一途胜她几多?”福双就是一俗人,不懂琴却懂人心。他不喜欢这叮叮乱响的物件,而是由始至终在盯着怜蕾的脸。“眉头一挑,唇角的那一丝略带讥讽的笑,以及那一声几不可闻惋惜的轻叹”福双笃定怜蕾懂琴,而且自认要高凌湘一筹。
“福公公何出此言?怜蕾不及凌湘万一!”生于书香传世的家庭,一出生她的未来或许就已注定。联姻,像等价交换般的联姻,对顾家有利就好。当然前提是你要有“待价而沽”的价值,琴棋书画这类无用却怡情的知识知识必不可少。懂?怜蕾不敢说,可是她会!
“自谦也要有个限度,不及万一?嘿嘿……你也不怕伤了顾家的颜面?损了莫侍郎的家风?”撇了撇嘴,福双对怜蕾的轻谩有些不满。
听出福双的不满,怜蕾却并不想理睬。阉人伤了身体的同时,也伤了心智,心理扭曲倒也不难理解。
“两位邀妾身前来只是为了聆琴?要是如此,妾身就告退了!”视线特意避开了文思闲的脸,蓝颜亦如祸水,怜蕾怕看长了会影响自己以后对男人的看法,自己可是还要给轻舞挑一个如意郎君的……
“小姐误会,文某只是听闻顾家有女才华绝伦,才生出结识的心。冒昧文某也清楚,不过‘文贵随性’,一时兴起才未阻止福公公相邀……”感受到怜蕾的薄怒,文思闲急急解释道。
“冒昧?亏你们也懂得。怜蕾以为人妇,这贞洁与操守还是知道些许的。你们一个出自宫廷,一个自称学贯古今,这点规矩与道理想来不用妾身饶舌吧!公子翩翩君子何必往自己头上扣屎盔子?”
语气轻柔,却铿锵有声。眼底一丝正气令福双与文思闲觉得有些尴尬。字字句句与每一分的神情仿似都是在控诉他们毁人清誉。
文思闲略略的低了低头,避开怜蕾有些灼灼的眼神。想想自己那日看到的,一个妾都敢骑在她的脖子上大呼小叫,以及婚姻的不如意,她至少也应该自怜自哀一下。是故作坚强吗?她的痛应该是痛彻心扉,为何在她脸上只有些许的坚强与淡然?为何只要自己想一下她的境遇,心就会无端端的痛上几分?
福双也被怜蕾的态度勾起了兴致。怜蕾的境遇他比文思闲更清楚几分,甚至有些磨难就是出自他的脑袋而被陛下认可实施的。一个女人的心究竟可以坚强几何?什么样的打击才能令她片片破碎?
“杂家一残人,毁人清誉貌似与杂家不沾边吧?杂家只是有些好奇,若莫夫人未嫁,可否会选择文公子?”手暗地里对着楼下摆了摆,不多时,屏风之外响起细碎的脚步声。
怜蕾笑了笑,坦然的与福双四目相对。会吗?或许吧。要不是被莫天星俊美的颜容吸引,自己又怎会死上一回?女人比男人更感性,所以殉情的多是女人,而令她付出生命的男人呢?哭一哭,穿上新衣依旧笑对人生。这就是悲哀,女人的悲哀!
“不会。”她当然会说不会,“恨不相逢未嫁时”那是豆蔻少女才有的情怀。生活磨难令她变得现实起来,也更懂得保护自己。一个虚妄的话把她也不会受之于人。
略显期待的眸子瞬间有些黯淡,不过旋即心里又是一喜。“未嫁之时不可,可她已为人妇,和离也是势在必行,这么说自己还有机会……”文思闲心底窃笑着想到。
福双略微的愣了个神,手再次不着痕迹的伸到背后轻摆几下。“口实”没有抓到,几个闲散的“见证人”也就失去了留在这里的价值。
“各位客官,能有幸邀得凌湘小姐一展琴技,实是令我‘东来顺’蓬荜生辉。为感谢凌湘小姐,我东家也就是第一才子特出题一道,答出者赏银二千,当然,评判就是凌湘小姐!”东来顺的掌柜的声音才落,几名小厮就手托银盘走到三楼的高台之上。
群情再次激愤,这机会无异于天上掉馅饼,可以近距离的接触凌湘不说,赢了还有银子可拿。二千两?足够普通的百姓一家逍遥的活上一辈子。
仔细的擦拭了一边手边的古琴,凌湘站起身示意身边的婢女将自己的爱琴收好。另一名婢女不用凌湘招呼,快步移到凌湘身旁,手一伸搀扶住凌湘的胳膊。柳腰轻摇,小碎步的走到台前,唇角微挑,一抹醉人的笑容如花蕾绽放。令将将在银子的诱惑下清醒些许的食客们,再次沉迷、一笑倾城——也就这等风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