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颂臣听着苏施受虐,悔得肠子都青了。
当时去苏家是怎么说来着——“父亲与先生也算亲厚……我请示父亲,让你入府做我的伴读”,明着是想求阿施帮着上进,实际是存了照顾她的心思。
如今倒好!把她照顾到了父亲的床上,把她照顾成了名副其实的五夫人!他护不得他!他无能!只因那个人是自己的亲爹!一门之隔,他生生听着父亲对她凌辱蹂躏,看命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自己却莫可奈何!
苍天啊!这就是他平生唯一倾慕的女子!这就是他万般爱惜的人的下场——他除了畏畏缩缩地爱她什么都做不了!原先是期期艾艾,有心无胆,如今却是愧疚痛苦,无颜相对!
他正是这般懦弱的人!他不敢反抗父亲,不能对抗父亲!用情越深,反而自伤越重:他目睹阿施之惨象,耳闻阿施之哀嚎,心知阿施之怨咒。他紧贴她的不幸,这至情至性的柔弱心肠却把自身变得更加不幸。
他曾以为能为自己钟意的人做些什么,免她颠沛流离,免她风刀雪剑,让她平安喜乐。现在才知道不管做多少都没用:因为——他没能耐!他被安置在李府这个阴暗冷酷的安乐窝,他痛恨这个吃人喝血的地狱,自己却又是朵娇花,没了倚仗就难以自处、举步维艰,更别说想保护心上人!
他就是这锦衣玉食里养起来的一个废物!伤害阿施的,正是自己赖以生存的;毁了阿施的,正是他从中获得保护的。
平生第一次,李颂臣对自己厌弃,对李府厌弃,对亲爹仇恨。
于是,此夜苏施这场噩梦更成了他的噩梦,谁料想他走不出,并且日后再也没能走得出。
李鹤山整好衣冠从屋子里出来,已经是四更天了。
出了房门,瞧着瘫在门边的儿子:脸色惨白,满头是血,神情恍惚,他厌恶地哼了一声,便被奴才们拥着离去。
小厮张堂上来便要锁门,颂臣才醒过来,一把推开了他,瞧见门口地上的苏施蜷成一团,只一件李鹤山的外袍搭在上头把她埋住。
他赶紧蹲下,只见苏施脸上一派青紫并着血迹,几乎辨不出这就是往日里那个自己梦里都念着的豆蔻少女。只有一双无情的眼睛恨不能戳烂他,颂臣屈膝将她轻柔抱起,小心翼翼,如同手上捧了稀世珍宝,苏施把双眼合上不去看他。张堂赶紧低声喊着:“少爷,使不得!”
颂臣充耳不闻,风裹着兰花香吹起了袍子,苏施几乎赤裸的身子露出来,到处都是斑斑驳驳的伤痕,腿上更是多处淤青、沾着血渍。颂臣把她抱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
苏施两眼发直瞧着头顶的帐子,上面绣着九鱼戏莲,颂臣跪在床边一动不动。一旁的张堂开始催了:“少爷!您快走吧!老爷交代了谁也不准见她,让我锁起来呢!”
颂臣不去理会,声调喑哑只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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