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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世人只道飞燕‘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却不知其琴技亦是一绝,其指一捻百鸟朝凤,其指一抹音舞九霄,其手一抚余音绕梁”,掌柜的说了一大堆无疑是为了金钱,在看到萧晗愈来愈冷的颜色后,掌柜的识趣地结束了那夸张的吹嘘,连忙道,“如此好琴尚值千金!”
萧晗素来极爱名琴,如今遇到了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名琴自然是心动了,心道,千金求此琴自然是值得,又仔细盘算了一下当前自己的资产,骤然发现如今的自己倒也算得个富有了。
掌柜的看着萧晗似乎在迟疑,又叹气道:“墨轩也是有规矩的,君子若不是识琴之人,纵万金也取不到!”
“凤皇“之所以迟迟未售出便有两个缘由,一是此等好琴不售与庸人,二是千金之价格确实高。
“高掌柜,前日你还说‘凤皇’不得售,今日便要售了吗,你是糊弄本郎君吗?”一个锦衣男子带着位貌美的女子走了进来,冷哼着,对掌柜的一点都不客气。
“朱郎君,这——这乃误会!”高掌柜抹了一把汗,这朱十郎就是个膏粱子弟,他怎敢将‘凤皇’售与他,这不是自毁名声吗,可江州朱氏他也惹不起。
“哼,还狡辩,我看你是不把我朱家放在眼中。我不过买把琴,你却万分推脱,一把破琴,我难道还买不起吗?”那朱十郎君趾高气扬地睥睨着掌柜的。
然而转过头,他却好脾气和颜悦色地对身旁的女子道:“月姬,我定将‘凤皇’送与你!”
这月姬便是当日萧晗借琴的那位,月姬在江州是有名的妓,她因绝佳的琴技而闻名,是以在江州也算炙手可热。
“掌柜的,将‘凤皇’包好”,萧晗不想在继续纠缠下去,又对玄镜道,“即刻取千斤金送来!”对于钱财之物萧晗素来没有多少顾忌,倘或一把琴一把剑确实乃传世之宝,那她倾其所有也是这样值得的,这也是桃源主人教导的。
“好,好”,掌柜的连忙维诺道,冷汗涔涔的。
“慢着,你是何人?”朱十郎这才注意到萧晗,便踱步傲慢地向她走来。萧晗容颜如仙,朱十郎也为之一震,但是月姬在此,若没了威风便失了面子,故而他又睥睨道,“这琴是本郎君定了的,你勿要妄想了!”
“包起来!”萧晗的声音很有威慑力,她根本理会这等膏粱子弟,只是直接对还愣在一旁的高掌柜说。
月姬很是惊诧,没想到还能见得到这位萧郎,他不仅惊为天人,而且琴技亦是不得了,在这位萧郎面前她那点技艺都可成为班门弄斧,是以那晚的琴音她记得很深。
“停住!你们敢得罪朱氏不成?”朱十郎也一阵大喝,这琴他是要用来讨月姬欢心的,怎能让人说买走就买走,“本郎君买定了,多少钱?”
高掌柜躬身弯腰流着冷汗,将后背都打湿了,朱氏确实惹不起,他连忙答道:“千金,千金!”说实在的,即便朱十郎真出千金他也不敢买。
“什么,千金?”朱十郎一阵暴喝,不是千斤铁币而是千斤金,千斤金是什么,千斤金是足以支撑他堂堂朱家大半年的开支!
彼时因为朱十郎的“高调”墨轩门口已经挤了许多的人,这些人亦见证着朱十郎的无状。
“一把破琴,也值千金?”朱十郎显然又想买这琴却又出不起这钱。
他这话却把高掌柜激怒了,凡是有些见识的人都知晓‘凤皇’是什么,而这个人却口不择言,实为风雅之大忌,于是登时也不给朱十郎好脸色看,怒道:“什么叫破琴,此乃‘凤皇’!”
“凤皇又怎样,还不是块破木头!”朱十郎哼哼唧唧,却没了底气,这话说得多少有些弱。清了清嗓子,他又说道,“你到底少不少,你若不少便是不把我朱氏放在眼里!”
高掌柜是真的气得脸都青了,却又实在不敢明面发作,只摔了衣袖别过头道:“这位郎君已将‘凤皇’购得,朱郎君还是请回吧!”
“什么?”朱十郎愤怒地转过头,若论财大气粗谁有敢与他比。为了在月姬面前维护自己的面子,朱十又趾高气扬地对萧晗说,“小子,我乃朱氏郎君,琴是我的,你可以出去了!”
萧晗一阵冷笑,看来庾五说的果然没有错,如今江州的豪强真是独大啊,灭了一个张氏还有一个朱氏呢!
“朱氏又如何?我以千金购之,此琴便是我的!”萧晗嘲讽道,“若你拿出千金购之我自是无言!”
“好”。门口爆出一个热烈的掌声,想来也是有许多人看不惯这朱十的。
“你!”朱十郎拍桌,他想了想,他若真拿出了千金他不被逐出家族才怪,但是他极欲讨月姬欢心,便威胁道,“你可知朱氏乃是何等家族,你敢惹怒我?”
“哼,朱氏又如何?即便庾五来了我亦买定了!”萧晗冷冷地回了他一句,将他说得哑口无言!
月姬之所以能成为江州名妓便注定了她与一般风尘女子不同,她原不喜朱十这等膏粱子弟的,只是那朱十说带她看‘凤皇’,她本是爱琴之人,听到‘凤皇’这样的名琴自是心神为之一动,便赴了约。谁知方才听了一阵才知这朱十如此卑劣,登时她便心生不喜了,她虽是风尘女子,却也是心性极高的,对于此等有失风度之事她实恶之。又想到自己与这朱十站在一起,萧郎看了岂不误会自己亦是那等卑劣之人,还不如早早归去的好,省得令萧晗误会。
于是她衣袖一拂,看也不看朱十郎,只上前对萧晗行了一礼,道:“妾身子不适,先且告辞了,望来日再见萧郎!”说罢头也不回地拨开人群离去了。
朱十郎气得暴跳,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终还是在仆人的拉扯下不甘心地拂袖而去。
朱十郎一走,看热闹的人也散去了不少,守在门边的自然是为了一睹萧晗面容的人。
高掌柜一口浊气终于吐出,心下轻松了一大截,连忙换了副温和的笑容对萧晗道:“郎君住哪儿,我差人送去。”
萧晗摆手,淡淡地说:“不必了,我自己带回便可!待我之侍卫将银钱拿来我便领回!”
“哎,萧郎说笑了,萧郎为人耿介端直,我等自是信得过!”因方才萧晗的淡然,高掌柜早就极其赏识这位萧郎了。
倒是头一次有人说她耿介端直,萧晗鼻息间蹿过一阵气流,罢了,反正掌柜的都不介意,她抱走也无妨。
“如轩,将琴带走,玄镜会将千金送来的!”萧晗亦是头一转地出了墨轩,只留如轩等人小心翼翼地搬弄这琴,生怕破坏了它。
“萧郎果真豪情,大有名士之风啊!”门边的人络绎不绝地夸赞道。
拨开人群,只见一辆华丽的车堵住了道路,这马车看着有些眼熟。
果然,马车之中一个金玉之声缓缓荡出:“萧晗,上来!”这声音软绵绵的,似乎没有力气。
萧晗自是知道马车中人是谁,只是有些狐疑他今日的无力。迟疑了半响,萧晗还是上了车。庾五的车厢很大,萧晗一进去便发现庾五斜躺在榻上,看上去神色恹恹,似乎很累的样子。
“你怎么了?”萧晗过去捏住了他的脉门,庾五若是出了事她如何完成师父之托,索性从脉相上看无碍。
睁开了眼睛,微微用眼光将她扫视了一番,庾五又合上眼眸,略有些不满地说道:“你倒是挺闲的。方才我从这儿路过便听见你唤‘庾五’!”
萧晗一下愣住了,有种被人撞破秘密的不适,沉吟了半响,她才哼了两声转移话题道:“你究竟如何了,怎地神色恹恹?”
“呵”,庾五轻笑,说得极为风轻云淡,“事物繁多而已,我素不喜政务自然会被其所累!”
“竟是如此!”萧晗点了点头。
“那人究竟与你说了什么?”感觉到萧晗转变得这般快,庾五兀地一下睁开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啊?”萧晗又忽然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他指的是桃源主人与她说了什么。于是登时她敛了敛神情,淡淡地说道,“我是一言九鼎之人,你且放心,我既承了诺言便会做到。至于别人与我说了什么,实不能相告!”
“嗯。”庾五知道她不想明说,登时也不在问她,只敷衍地嗯了两声。
“你若无事,我便回去了!”萧晗看着重新闭目养神的庾五淡淡地说道。
听了她这话,庾五霍然将那疲倦的神色敛去,睁开黑曜石一般的眼眸,换上平素那张笑靥,只是今日这笑有些不同寻常。
“萧晗,你很不自觉!”温和的笑容中带着几丝慵懒,庾五的口气中含有质问。
“我被俗务所累,你却闲情逸致地买琴,你这幕僚当得很是称心啊!”
“君怕是忘了”,萧晗冷笑了一声,回道,“君从未与我说过,况且我只是为你善后罢了!”语气冰冰冷冷的倒是她一贯的作风。
“哈哈哈!”庾五忽然狂笑起来了,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大笑之后,他忽然收去了笑靥,邪气地说道,“既然如此,那还烦请萧郎助我一臂之力!”
也不给萧晗说话的时间,庾五又对外面驾车的白芷道:“白芷,速去为萧郎君搬行礼,萧郎入住‘碧幽园’了!”
转过头,他又笑意盈盈地说道:“你既为我幕僚便要时刻候于我身侧,我还从未见过你这般的幕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