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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顾瞻粗鲁地抹了一把眼睛,“我不是眼巴巴爱哭的小屁孩,我只是,”他的话语顿住,就像是多年来压在心底的石头一下之间被搬开,轻松得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呼吸。
“我只是,觉得一切来得太快,快得我都还来不及反应。”
顾垣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杯子,盯着里面的自己的倒影,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他又何尝不是,才知道一直看不对眼的弟弟是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弟弟,上了个学回来,就得知妈妈已经飞快地和爸爸离了婚,带着妹妹远走他乡,去了他只有在地图上才能看得见的国度。
而等到他可以追寻过去的年纪,所有的人都已经在悄然地改变了。
活泼得让人头疼的妹妹变得寡言少语。
只会哭着拽着姐姐的袖子的弟弟成了面无表情的小酷哥。
而他自己,也在成长里锻造了面具,学会用冷漠掩藏情绪。
曾经形影不离的三个人,在不同的地方用不同的方式长成了一样的人。
两个人沉默着平复了一下情绪。
顾瞻把杯子里的酒一干二净,“迟迟现在在沙漠,应该还不知道这次新闻的消息,我和她的经纪人说了先不告诉她。”
顾垣看了他一眼,幽幽地叹了口气,语调又变成了找抽的模式,“行啊,当年只知道追着姐姐的人好歹也长大了。”
顾瞻用眼角看了眼他,径直朝着房门走,最后还是在开门之后顿了顿,觉得现在暗黑的夜色已经足够掩饰他的神色才低低地说了一句。
“不管怎样,谢谢。”
他说完就立刻走人关门了。
顾垣坐在吧台上“哼”了声,“连声哥哥都不叫,一个两个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也不想想现在你们的钱都是谁在管着。”
他喝完杯里的酒正准备回自己占据的客房休息,一直放在裤兜里的手机却突然震动了起来,跨了大洲的电话。
他接了还没来得及说句话,那边就噼里啪啦开始。
“阿垣啊,你现在在小瞻那里吗?我打他的电话都打不通啊,难道顾大平给我的是个假号码?……你们也真是的,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居然都不告诉我……你先安慰一下你弟弟啊,我马上就……”
顾垣正避着那边太过嘈杂的风声而把手机拿得更远了点,突然就感觉没声音了,低头一看,没电自动关机了。
他正要去充电开机,找了一圈没发现数据线,还准备去敲顾瞻的门,客厅里的灯光闪了下,彻底熄灭了。
停电也来得这么巧。
《国色》的拍摄进入到最后的阶段,如果沙漠的天气给力的话,最多还有两个白天就能顺利杀青。
一群在沙漠里吃了好几天沙子的工作人员都干劲十足,像是勤劳的蜜蜂一样一丝不苟地完成着自己的工作,而之前最有干劲的裴域裴导演却坐在小板凳上,忧伤地看了眼远处缓缓落下的夕阳。
“我和女神朝夕相处的时间居然就只剩下不到三天,老天啊,你为什么就这么残忍,视我的一片真心于不顾?!”
他边感慨着边深呼吸着叹了口气,却没想到一小阵风过来,长着的嘴里就被糊了半嘴的沙子。
正当他“呸呸”地吐着沙子的时候,耳聪目明的裴导就听见了身后传来一声同病相怜的叹息,他回头一看,正是之前拒绝改戏的编剧程鱼。
想到改戏他就想到上次安澍弄出来的ng。
本来是想好好谈谈人生和理想的,但看见对方和自己颇为相像的感伤神色,他又忍不住心里一直挠着像小猫爪子一样的好奇心,戳了戳程鱼的胳膊。
“你在难过什么?”
程鱼的视线移到左侧,那边的安大影帝和苏暖宝正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像是在对戏,不经意之间对视的眼神里都含着脉脉如同春日刚化开的河面上的水流的深情,更不要说那相视一笑的美好画面。
她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语气满是挽伤,“以后就再也不能近距离看见了。”
没有安男神和苏女神秀恩爱来闪瞎她的钛合金狗眼,她觉得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裴域也随着她的视线看去,眼里却只看见了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女神,他一调三折地叹了气,“是啊,以后该有多寂寞啊。”
两个同样哀伤的人对视了一眼,在这一刻觉得对方无比地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