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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不一直沉默不言,置之不理吗?快别太监不急干儿急了。放心回去各干己事,咱家在时刻观察着哩,我会审时度势,根据形势发展,采取相应措施。”
而此时在东城某胡同中,叶家私宅客厅内。数日来,先后上奏疏弹劾权奸魏忠贤的“东林”同志、内阁同僚,叶首辅的几位知交兼得意门生,兵部侍郎杨召忠、工部主事陆澄源、刑部员外郎史躬盛等,已被视为贵客在客厅礼让上座,书记、侍女业已上过茶水。但几位门生下属,仍要按官场和国子监规矩,重新给上司恩师见礼,却被叶向高当即伸手拦止。
“虽说吾大明是文明礼仪之邦,崇尚儒教,尊奉周礼,亦是吾东林立党宗旨,不能忘却荒废。”叶向高既随和又亲近道。“那是就正常情况,对外场合,普通关系而言。但今晚诸位却是来到老夫家里。在这私人住宅,没有上司下属及老师学生之分;只有东林同志和手足兄弟之情。所以不必再讲究什么俗礼。诸位往常都因公务太忙,又加拘泥于老夫浮位不便多来行走,今晚难得在此一聚。文书记官,即刻交待厨上做几道拿手好菜送来,再启封年内老家亲戚,从洛邑带来的地产杜康,今晚老夫也要充次好汉,同吾这几位知交朋友患难弟兄来个一醉方休。”
“是。老爷!”书记官答一声即欲出去安排,却被三人当即站起阻止。“叶老,不可。早闻您老一向有早睡早起良好生活习惯,加之夜光已晚。此刻不约而来,冒然造访,亦很抱歉。”杨召忠首先解释道。“但因事情紧急,实属万不得已;白天内阁官衙,众目睽睽之下,人多咀杂,多有不便。不得不夜晚造访。无非就简单几句话,吾等向恩师首辅大人倾诉一下,若再有幸得您老点实底话,便能放心回家睡个好觉。”
“是呀叶老,您老既系吾东林元勋,现又为内阁首辅,当今皇上的肱股重臣。原本是吾等名符其实的上司和老师,却把吾等视为知交和兄弟,这已使吾等感激涕零,深夜不约而访已属缺礼,又怎敢多所讨扰哩?”工部主事陆澄源,亦当即深为感动婉辞道。“老师对吾等若不嫌弃,不怕同几个部衙出名刺头交往的话,吾等来日方长,何时再选方便时间,合适处所,再专设宴恳请恩师。但今夜已晚,我们还是抓紧时间交谈几句便散,不影响您老休息为妥。”
“是呀叶老,咱还是抓紧时间,谈完正事,‘客走主安’最好。”刑部员外郎史躬盛亦客气相辞道。“既为如此知厚关系,自当熟不拘礼嘛。”
“好,好。既然各位尽都客气推辞,且时间也的确太晚了。那老夫就不再勉强,恭敬不如从命嘛。”叶向高便先随和点头,后又命道:“叶崇,那就提壶水来后自去休息,不用管吾等了”
“如果老夫没猜错的话,诸位深夜造访敝宅,定有特殊要事同吾相商?”见书记官离去后,叶向高这才严肃地试问道。“敢情还是为近几天早朝,诸君先后连续上疏弹劾权奸魏忠贤之事?各位有啥感想或疑问?不妨说来咱师生共同探讨。”
“恩师,您老猜的没错,吾等的确是为此事难解心结,故特来向您老请教哩。”杨召忠与同伴相互传递一下眼神,便首先站起一躬道。“正如恩师之所了解,吾等东林学士,原本多系孔夫子所指‘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酸臭文人。根本不是什么勇侠斗士。之所以敢在文武百官众目睽睽之下,在偌大的朝堂上挺身而出,毫无隐晦掩饰地,直揭他魏忠贤种种罪行,其有爱国忠君之心支撑,固为主要动因;为吾前东林惨遭魏逆陷害同志,报仇雪恨亦为重要因素。但人都系血肉之躯,家中亦有父母需赡养,子女需哺育;且各人均经受‘十年寒窗苦’,今日来之不易,即便有再崇高思想支撑,亦很难做到舍生取义。但最后之所以终于迈出此步,那是有股重要力量在支撑!”
“杨兄说的没错。这股支撑吾等敢于挺身而出的重要力量,便是当今皇上‘拨乱反正,铲除魏党,清扫君侧,中兴大明’的主体战略思想。”陆澄源随紧接阐述道。“心想既有皇上的支持庇护,吾等又何怕之有?”
“但让吾等万难料到的是,当吾等在朝堂上挺身而出,冒险一参,得到的却是皇上一再的,沉默无语,未置可否。”史躬盛亦深为感叹道。“学生知道,当那天俺在太极殿东墙贴‘大字报’时,迎来的是诸多敬佩的目光,赞赏的话语;尔今却变成了嘲笑的目光,耽忧的心理了,这不是孤立吾等,并将吾等单架火上烤吗?您说让人寒心不寒心,后怕不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