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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一代传一代,平日种些草药到外面换些生活用度,日子清闲自在。
他和魏晨一人背着一个,费力的将宁卿和司马带了回去。
村子里面少有生人,况且还是这样好看的两个人。很快,三姑六婆,左邻右坊将魏景家的小竹屋围了个满,大家踮着脚尖,拎着萝卜青菜,抱着小孩稚子,齐齐围在外面看热闹。
宁卿抬进屋子的瞬间彻底放松下来,她在冰水泡了太久,又严重透支体力,勉强回答了村民几个问题打消他们的顾虑,就陷入了彻底的昏迷。
这是好漫长的一觉啊,宁卿觉得仿佛从出生开始都没有这样深沉的睡过。
她的梦中是各种各样支离破碎的场景,前世今生混合在一起,变成蓬勃的记忆,让她头痛欲裂。
“好痛。”她喃喃。
“你终于醒了。”她睁开眼睛,看见一个英俊的男人安静的站在窗边,简陋的木窗外,是青青翠竹,残雪压低了竹枝。
男人负手站着,挺拔的脊背,即使粗布旧衣,也掩饰不住全身的冷冽气息。
他转过头看她,目光深沉,沉如深海。
“你是谁?”她按了按痛楚的额头,四处张望,浑身像是散了架一般酸软,“这里又是……”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她断裂的思路已随着询问链接上来,想起了前尘旧事。
“你好了?”她看向窗边这个英武的男子,重新问道。
司马没有回答,他的面具在最开始摘下放在山洞后,就没有再带上过,第一次,他坦然的用自己的容貌行走世间。
而眼前的女子显然没有认出他。也是,一个卑微的妓子,即使有几面之缘,也断不可能认识面具下的自己。
可是,她怎么会在这里?是北营出了事?还是她私自逃了出来?他身中剧毒,加上箭伤影响心脉,无法离开,只是每日都来看看,期待得到只言片语,然而,她真的醒过来后,他却问不出口了。
这时,一个端着药碗的汉子急匆匆奔了进来:“快,快,趁热喝。这可是我新研制的百毒散,对解毒有奇效。”
他冷不丁看到傻坐着的宁卿,脚下没停,转过头来嘿嘿一笑:“呀,小娘子你醒了呀。别着急,你的药还在锅里呢。等下就可以喝。”
司马接过药,冲着汉子点了点头:“谢谢。“仰头一口而尽。
“呃……很烫的。“汉子睁大了眼睛。
宁卿认出这正是最先冲进山洞的魏景,她虚弱的脸上绽出一个笑意,感激道:“谢谢你,魏大哥。”
“不要客气,你相公好多了,但是余毒还要慢慢清理才是。”
宁卿顿时有些不自在,有几分心虚的看了窗边的男子一眼,当日情况危急,她已经虚弱到极点,为了避嫌,也为了保护自己,她谎称受伤这位是她的相公,两人在路上遇到山匪,跌落河道,死里逃生被冲到了那山洞里。
一对夫妻总是比一个单身的女子更容易接受和解释,也正好借助男子的掩护杜绝那些窥探和各怀心思的目光。
然而,显然是她想多了,村里人很淳朴,大家对她的身份没有任何怀疑。
很快,她醒了的消息在魏家村四下传开,大家都拎着冬季珍贵的果蔬和猎物来看望她,每个人呆的时间不长,问的问题倒是差不多,无外乎,你好啦?你醒啦?你哪里还不舒服?好好休息哦。
话是这么说,一个上午,头发睡的鸡窝一样的宁卿完全没有时间打理自己,只是耐心的回答着不同人同样的问题。
每个得到回答的村民都放下探望的礼物,满意离开。
他们在门□□换着目光,带着窃喜和得意。
“呀,真是俊呐,和魏景说的一样。”
“我还以为我家汉子吹牛,真是跟个仙女似的。”
“瞧那眼睛和嘴巴,跟城里的画上人儿一样,还跟我说,谢谢阿婶关心,那声音——也真好听。”
大家在魏景家门口的大树下议论纷纷,一致的赞叹声中,妇人们暗自庆幸,这么个玉琢的人儿还好是已经婚配。
“她的相公也着实好看,只是呆呆的,不咋说话。”
“听说被山匪打伤了,不知道是不是伤到了脑袋。”一个妇人有些可怜叹息。
“男人长得好看有个卵用,也不知道疼媳妇,他媳妇醒了那么久,都不知道端口热水。”一个有几分俏丽的村妇不屑道,她似乎深有体会的模样,对躺在病床上的宁卿多了两分同情。
司马无情的眉头微微一蹙,他受伤了,可他并不是聋子,习武之人本来五识就比寻常人清明些,加上这些村人嗓门也不算小,几乎字字都听的真真切切。
媳妇?相公?
他看着还在耐心接受村民关心和探寻目光的宁卿,本来久病初醒,身体就极度虚弱,她的嘴唇有了细细的碎屑,声音也是艰难支撑的模样,可是偏偏,脸上却没有一丝丝不耐烦,对每个人都是耐心的微笑,道谢。
对这些微薄的关怀她给予了自己能给的最大的回应。
司马突然就有点看不下去。
女人都是分不清状态吗?这个时候,需要的是什么?休息,静养。
他当然不会了解,重生而获得新生的宁卿,半生苦难,这样的状态已经是最安宁的时刻,苦难是最大的财富,它会让人在细枝末节中体味人生百态,而对善意充满敬意。
宁卿又微笑送走一个老翁,还没来得及和下面一个村汉说话,就看见窗边的男子缓步走了过来,他是奇异的存在,当他不说话时,他就像黑色融入深夜,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而当他行动,却像是喋血的宝刀,周身都散发着凌冽的气息,让人几乎不自觉就想退避三舍。
那个村汉眼看司马面无表情的走过来,不知怎么的,心头一虚,慌忙站住身形:“小娘子,你好生歇息,我,我们迟些来看你。”
司马站在旁边,冷冷的目光散发着逐客令。
不一会儿,整个房间就空无一人。
“听说,你是我娘子。”终于安静下来了。他在她面前停下,两人之间不过一臂距离,这样的位置,只要一步就会陷入极度的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