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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倦了,起身去倒水喝,随口问瘫在沙发那边装忧郁的小天王要不要喝点什么,夏亚没回答,始终用那种无澜的、默然探究的目光注视她。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她拿了两盒果汁,走到他旁边隔着小段距离坐下,将其中一盒递给他。
苹果味的,记忆里夏小胖和她喜欢吃的东西没差。
曾经在孤儿院的时候锦瑟还为此苦恼过,怎么每次对她胃口的东西总和她最不喜欢的人是一样的?虽然那时候她也是一个小肥妞。
破天荒夏亚没与她抬杠,把那盒苹果汁拿在手里来回摩梭了好一会儿,抬起头忽然问她,“你知道一架私人飞机要多少钱吗?”
咬着吸管,锦瑟不明所以的‘啊’了声,“你打算买啊?”
以夏亚而今的实力,买架私人飞机的能力绝对有了。
他从出道开始就一直很火,片约不断,广告代言更是多得其他明星看到眼红,没什么事业低潮期,就算是前两天被女神封杀了媒体炒得这样凶,歌迷影迷也不见得减少,反而大有站出来维护他的,女神怎么?女神就能欺负我们家夏亚?
刚登机前去买水给他喝的时候锦瑟顺便买了份亚太周刊,娱乐版全是硝烟,那么看哪里受到什么封杀雪藏的影响?
至少炒足三个月这股风才会淡去。
也难道当时在日本的Li收到风之后不但没站出来为他家艺人说话,还对Pink千恩万谢,在这个圈子里,不怕你负面新闻不断,怕的是别人根本不写你!
问罢之后,锦瑟脑袋里想的全是这些,岂料夏亚对她的回应的是类似嘲笑,讽刺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要什么有什么,不知人间疾苦么?”
她愣住,不知所以然,“你骂我?”
再次遇上夏小胖是灾难,就算吵架、痛扁他都在合情合理中发生,心思里觉得吵过打过就算了,儿时再闹腾,也算玩伴,哪里会真的往心里去什么?他冷不防冒出来的这句话却有人身攻击的嫌疑,锦瑟不确定。
“果然你什么都不懂啊……”看她这种反映,夏亚拆了吸管喝果汁,干脆不理她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锦瑟被他的话弄得心里不舒服。
把手摊开,夏亚四下看看,“就是这个意思,不明白?”眼底的嘲笑丝毫未减。
她后知后觉,“所以你问我一架私人飞机要多少钱,不是要自己买,而是觉得我拥着这些很奇怪?”
“难道不奇怪吗?”他反问,语气开始尖锐。
“你简直,莫名其妙!”她皱眉,完全不能理解。
夏亚舒展的朗笑出声,站起来,他走到对面的吧台前去,双手交叠撑着半身往里面的酒柜凑,似在数些什么,末了唇角一翘,又问她,“你知道这里面的酒多少钱一瓶吗?”
“不知道,你问这个干嘛?”那些酒在那里放很久了,真的要深究的话,应该是叶涵放的吧,虽然没见他动过。
从小到大这些东西对她来说都是摆设,她甚至已经习惯它们在它们该在的地方,而她自若的无视。
夏亚却说,“事实上你根本从来没关心过这个问题,因为它们的存在微乎其微到被你轻易忽略。”
一击即中。
“我又不喝酒,我关心它们做什么?”抱着手坐在沙发上,锦瑟和他呛声,不痛快极了。
“你当然不理解,像你这样不用努力就什么都有了的人,哪里会懂。”这才是他想表达的真正的意思,已经不止一次因此攻击她。
“你怎么知道我没努力过?”锦瑟站起来,有些动气。
他又不是她,凭什么对她下断言,否定她所做的那些努力?
“是吗?”转身面向她,夏亚闲闲的靠在吧台边,轻松的说,“比起大多数人,你的命实在太好了,你有一个站在娱乐圈顶端的妈妈,还有有权有势的叶涵做靠山,你需要努力吗?就连以前在孤儿院里,那些来领养的人每次选中你,你都要摆出高姿态,对他们挑三拣四,最后挑了叶家年轻的男主人,眼光够好啊,其实你挺势力的你知道么?”
他口气和以往特别冲的调调不同,有些悲凉,又有点叹息无常,“你知道那时有多少孩子羡慕你?有那么多可以离开孤儿院的机会,你却浪费那些机会,你和苏月伶的关系其实不是什么秘密,我早就听说女神身边有个和她长得特别像的丫头成天跟她对着干,你看吧,如果在悉尼的时候我没有告诉你真相,你会怎么样呢?用自己的想法去一直误解你的亲生母亲,从没有从她的角度为她考虑,你任性,她包容,等我说出真相,我就是罪魁祸首,你们母女两和好,你之前的刁钻蛮横轻易被原谅,因为那是你妈妈,她无条件包容你的一切。还有现在,你表面上只是一个小小的助理,看上去很用心很努力的跟着大家做事,别人做什么你也做什么,别人吃什么你也吃什么,身后有私人飞机一路尾随,还要做出‘我和大家没区别’的样子,我都闹不明白你到底是哪里好?全身上下有什么值得人欣赏的闪光点,能让风华的主人无条件的宠你上天,锦瑟,我嫉妒你,因为现在这一切你都不配拥有。”
说完,他象征性的击响双掌,如同在亲手完结一个梦幻的魔法,看着她的视线里透彻得没放过一丝一毫,说出来的话语,字字诛心。
原本站起来想要据理力争的人呢?
已经呆住做不出任何反映,她真的被他的话伤到了,可是……可是她竟然无法反驳。
“想哭?”他凉薄的继续说,“想哭就对了,只要你一哭,地动山摇,立刻会有你至高无上的女神为你撑腰出头,会有叶家高不可攀的男人弯腰给你擦眼泪,委屈的时候,不知所措的时候,你只要哭就够了。”
而讨人厌的夏亚,永远扮演坏人的角色。
在孤儿院里让人又怕又恨的孩子王,少年时是那附近区域耍狠的小混混,等了十几年,无人问津,连自己真正姓什么都不知道,他固执的跑遍整座城市一家家医院找寻,心里想的仅仅是……只要让他知道父母是谁就好了,他绝对不会去打扰。
多少被遗弃的孩子和他一样?
锦瑟啊锦瑟……说到底她也只是曾经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的孤女,和他有什么分别?
却连最基本的自觉都没有,骨子里以为自己就是不幸的,哭起来天都要陪她一起灰,比她惨的人多了去了,总要有个人帮她敲碎不可一世的公主梦,学会珍惜。
她轻易得到的一切,太多人向往。
锦瑟就站在离他几米距离的地方,被他隔空伤得体无完肤,回击无能。
飞机忽然颠簸了起来,乱流中夏亚想走回机位上坐好系上安全带,锦瑟先他一步走过去,拿起之前买的报纸再走回他面前,气势汹汹的样子,让原本装作漠然的夏小胖都不禁颤了下。
这丫头该不是又要打他吧?可是拿报纸做武器,不觉得太弱了么?
想象中的暴力没有发生,锦瑟只是将报纸打开到其中一面,放到他眼前给他看。
财经版,一张放大数倍的照片占据整个版面的一半,画面的男女似正在出席某个活动抑或者某个宴会,均是盛装,女方体贴温婉大方,男方则是冷峻内敛沉稳,她的手挂在他的臂弯,标题上写着:小心强强组合!未来商场上最具威胁力的夫妻档!
那是叶涵与温倩,那张照片无论从怎样的角度看上去都无懈可击,完美的搭配,只是这样看着,都让人觉得那是怎样的高不可攀,除了那身边互相陪伴的人,还有谁能与其中任何匹配?
夏亚不明白锦瑟的意思,他看看那版面,又看看脸上毫无笑意的锦瑟,唯能感觉她心中有一团火,随时会爆发。
“看到了吗?”她问他,表情认真得近乎苛刻,“报纸上的这个男人,在我六岁的时候把我从孤儿院领养,你要问我为什么当时偏偏跟他去了,我承认,我是虚荣心作祟,我看中他的一切,我只有六岁但是心眼很多,享受他给我的所有代价是除了他之外永远不可能爱别人,那么我现在哭,是不是他就不会和报纸上的女人再在一起出现?”
夏亚嘎然,他哪里答得上来?
不需要他回答,锦瑟突然就笑了,皱着眉,笑得涩涩的,“在他之前那些想要领养我的人,我有什么办法阻止那些想法?他们要选择我难道我不能选择拒绝他们吗?你嫉妒我招人喜欢,为什么不尽力让你自己变得讨喜一点?难道你在面对那些想要把你带走的人时,没想过也许我今天跟他走了,明天我真正的父母就回来找我这样的问题吗?”
事实上是,锦瑟现在都还清楚的记得,那时叶涵捏着一把糖送到她的面前,说,跟我走,每天都给你糖吃。
那样的诱惑对于一个六岁的小孩来说实在太大了!
可她面对的是双重选择:得到、失去。
倘若今天跟他走了,就要承担再没可能见到亲生父母的结果。
六岁的时候她就狠下心为自己做了残酷的决定,既然她的父母都不要她,把她扔在孤儿院的门口,为什么她不能自己选择一个能给她带来优越生活的人保护她宠爱她?
叶涵做到了,代价是她爱上他了,无可救药的!
凭着双眼看到的那些就断定她得到什么都很容易,这对她来说公平吗?
眼泪又不争气掉下来了,她眼都没眨半下,抬起手狠狠的擦去,眸光始终狠狠的瞪着夏亚,泪腺发达也是错了?
“你说我没资格挑三拣四,为你作恶找借口,你不是我,你怎么会知道我多想等到我妈来接我?如果不是你,我会误解我妈不要我,不在乎我,更或者后悔生下我讨厌我才丢掉我?如果不是你,我会恨她会好不容易遇到她还要成天和她对着干?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跟叶涵走?我会爱上他爱得一点办法都没有想挣脱出来都不行吗?”
她大声吼叫,喘着粗气,起伏着胸口,眼泪不再掉了,却比能嚎啕出来时更加难受,在飞机遭遇乱流的颠簸逐渐平复后,一字一顿、缓慢清晰的再对他说,“也许是我过分骄傲,难道你不懂吗?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谁没有把自己伪装起来?不伪装起来,让别人看到软弱容易受伤的一面,被欺负了,谁会保护你?我是惹人讨厌,可是我没有轻易改变过谁的人生!”
却因为嫉妒,她的人生,被另一个无法责怪的小孩所改变。
气氛凝固得要让人窒息,夏亚怔怔的看着眼前与以往任何时候都不同的小丫头,终于意识到什么。
其实他才是那个自负不可一世的人吧?
与之最大不同的是,他的骄傲和自我保护,是建立在摧毁别人的幸福之上。
他真是,讨厌极了!
“那个锦瑟……我……”现在道歉来得及吗?
好像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了,又怎么要求被他伤害过的女孩子原谅?
站在她面前,夏亚怎么看都是个犯错很久,被狠狠教训许多次后才终于幡然醒悟的大孩子。
他摸着脖子,眼神表情里充满愧疚,有那么几分钟,锦瑟恨他恨得要死,发泄一通之后,却在不经意间牵动了心底深处未曾改变过的小秘密。
有什么可恨的?
有些选择人生只有一次,况且,她从未后悔过。
飞机上两个专为叶家服务的空乘小姐在听到争吵之后,缩在小小的工作间里推脱着让谁出去调节气氛。
一个是当红的偶像明星,一个是人见人爱还从没这样伤心过的叶家主人的宝贝,争吵的内容听了都觉得钻心的疼。
关键时候,由地面的某处,通过一颗矜贵的卫星,电话突然就来了。
“小姐,您的电话。”
看着手捧话机的空乘姐姐,锦瑟红着眼睛都愣了一愣。
这样的时候,她都还没从刚才咆哮得头晕目眩的状态里抽离出来,又是在飞机上,谁会给她打电话?
接起‘喂’了声,叶涵的声音便在那端响起。
“我听说你在飞机上和人吵架。”话语里有温和的笑意。
也是在他打来电话的时候空乘小姐才告诉他的,具体是如何没有详加叙述,他只当小不点儿跟平常一样精神十足,身边多了个与她气场不合的坏小孩,吵起来再正常不过了。
锦瑟忙调整了呼吸,故作精神的答,“没有啊……”
她努力掩饰,“你听谁说的?我很负责的告诉你这个情报绝对错误。”
他浅笑,安心道,“那就好了,我可不想你变得太厉害。”当然指的是她狠揍夏小胖的事。
“其实我是有件事要告诉你。”发生得太突然了,他想过很多种应对的方法和可能性,最终还是决定先告诉还在飞机上的人,让她有个准备。
“什么事?”听出叶涵忽而略有转变的语气,锦瑟也莫名起来,表情跟着变。
只听见对面的男人似乎头痛的呼出口气,“我们在悉尼出行的照片被人拍到,现在记者都在追这件事,负面的舆论很多,我担心你下飞机就会被影响,所以想告诉你,我很抱歉,没有把你护好。”
就算再艰难这件事他也想亲口告诉她。
小心翼翼的藏了十几年,终于还是被拍到,而且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登出他们两个人手牵着手走出酒店的画面,高清的质感,让锦瑟的所有都暴露在公众眼中,连当年她生活过的孤儿院都有大批记者蹲守。
他是有权有势的成功人士,统治着整个王国,还有一个被外界公认的婚约者,不管他有多想把最好的给她,心意里全然只装下她一人,却还是无法抵挡那些带着致命伤害的舆论。
“我们……怎样的照片?”捧着电话,锦瑟反映无能。
她现在连和他出现在同一张照片上的资格都没有了?
这代表着什么呢?后果究竟是怎样?外面的记者是否已经为之疯狂?叶涵记者都在追这件事,满世界都是负面的舆论,有多负面?她的妈妈在临走前对她的警告变成现实,她是否变成人们口中最不堪的第三者?
后果……能不能承受得起?
她无法想象。
明明在那之前他们已经很小心很小心,委曲求全也不过如此了,到底是谁还不放过他们?
“别太担心,也别多想。”他只能隔着几千公里的距离安慰她,“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现在在让你跟着苏月伶做巡回演可能有些困难,我已经给北堂打过电话,让左左到日本来陪你,不如就在那边呆一阵吧,就当渡假。”
他都替她安排好一切,一如既往的周道,可这次却与以往的任何时候都不同,只能尽量将伤害减到最低。
“他们都知道了吗?”缄默了许久,锦瑟问,用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样的语气。
知道了又怎么样呢?难道她不能和叶涵在一起吗?
忽然就想起来了,那天约会到最后不完美的结尾。
“是不是温倩?”她问,话音不知不觉变得凶狠,都不等叶涵回应,专断的肯定道,“一定是她!为什么她要这样?我都离开你那么远了,和你见一面都不可以?”
“瑟儿……”听出她情绪在变化,叶涵解释道,“这与温倩无关。”
“你怎么知道无关?”她头脑发热,尖锐起来。
“我与她有过约定,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不是不会,更多的是不敢!
他们之间的斗争,锦瑟不会了解,只听到了‘约定’两个字,约定……他是男人,她是女人,凭什么就能坚决的说温倩不会爱上叶涵,没有想过要抢走叶涵?
“况且被拍到的是我们中午出门的照片,那时候她还没下飞机,我想做这件事的应该另有其人。”他不知如此轻易就触动了她紧绷许久的神经线,一味的过于理智平静的分析却让更加她抓狂!
摇头否定他所谓的‘约定’,激动得无法自控。
“难道照片一定要她本人亲自拍?难道这是她第一次利用我?凭什么你无条件站在她那边相信她不相信我?你们的约定真的那么固若金汤?”
“锦瑟!”平和了十几年的心绪都被她打破了,他站在机场VIP候机室里,外面是闻讯赶来成群的记者媒体,他连自顾都无暇,最担心的还是她下机后会遇到与自己相同的情况,到时候她该怎么面对?
为什么就要那么在意温倩?
因为害怕?到底是在怕什么?
“为什么不能对自己多点信心?”终于,这疑惑由他问了出来。
明明是他百般呵护宠得骄傲上了天的小公主,在人前向来趾高气昂,一般连正色的眼神都没有,偏偏着了魔似的怕一个温倩,到底要他怎么做她才能安心?
这还是第一次,他用快要压制不住的带着怒气的声音叫她的名字。
所以……
“你是不是觉得累了?”与任何陷在感情里无法自拔丢失了自己的人一样,锦瑟仓皇失措的问他。
叶涵重重的屏息,肯定的语气否定,“我没有。”
累的人是她,被温倩说中了心智还未长大的他的小公主。
可是如此时候,无法再说更多让她难过,连重话都舍不得。
怎么会累呢?感情本来就是磨人的东西,他若是累,还会宠她十几年?又不是没见过他对外人淡漠至极的样子,她到底是……怎么了?
就在锦瑟反复犹豫着是否该向他道歉的时候,电话里传来一个她熟悉万分的女人的声音。
温倩说,“外面有很多记者,你准备好了吗?马上要登机了。”
不管叶涵收得再快也制止不了,她还是听到了,而后立刻就能想象他们并肩走在狭长拥挤的通道里,不管周遭有多少质疑,不管那镁光灯如何强烈,就像那张报纸上刊登出来的一样,他们是最强最配的组合,无人能敌。
“瑟儿。”他一如往常的唤她,“别想那么多好吗?”
“对不起……我是对自己没信心。”忽然就丧失了所有的力气,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因为在你身边的人不是我。”
这一周过得何其轰烈。
各家媒体像是回到了几个世纪前的纷乱中,一面叫嚣着剑拔弩张,一面使出浑身解数,目标只为身在日本某处的苏月伶的……助理。
她是叶家主人养大的孩子,是传言中女神的私生女,任由习宇本事通天,竭尽所能的压制,也只能做到如此。
就是传言而已,有本事就拿出确切的说法。
于是有心人在网上登出她的照片替她寻找亲生父母,权当一场娱乐。
报道每天都围绕着一个名字,换着不同的花样,今天是‘风华主人的失宠儿’,明天是‘藕断丝连的禁忌情’,有替她说话的,有为她惋惜的,有骂她是狐狸精小三儿的,还有制片商诚心实意的想要将她的故事拍成连续剧的,花样百出,观众们雾里看花,津津乐道。
叶家的老夫人为此震怒,好容易稳定的病情再度告急,大小股东们都急了,守在私家医院寸步不离,那位自来对外人疏离的男人在镜头前毫无任何表情,冰冷的如没有感情,这样的回应,让电视机里看到的那些无关要紧的人都觉得……哪里会懂爱?
唯一正常的只有叶家未来的女主人,大大方方的站在公众前轻松的表示,那只是他收养过的孩子而已。
那么会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吗?
她笑靥如花,反问,你觉得呢?
四两拨了千斤。
之后婚讯屡屡传出屡屡得不到回应,派了大量的人力放在日本,竞赛似的都想最先把锦瑟找出来,多么具有诱惑力的独家。
都一周了,风波竟然还未散去。
函馆。
下午不到五点天色就开始阴暗,走在人来人往的繁华街区,视线里满是被积雪覆盖的银色风景,这根本不影响当地人外出的心情,相反的,女孩子们三五成群,走进暖气十足的商场购买让自己欢喜的东西,间隙想聊甚欢,爆发出一阵阵发自内心的笑声,好快乐。
锦瑟被那笑声吸引了去,侧目看了好一会,直到她们远离,她才将目光收回,摆正了脑袋,从面前的橱窗反射里看到现在全副武装的自己……
她穿着果色的修身大衣,带着和左晓露相同的有娃娃头的手套,脚下裹着厚重的雪地靴,加上一副毛茸茸的护耳,身后那一片被积雪覆盖的世界无法让她感到置身童话里的喜悦。
换做从前,早就尖叫着不管不顾的开始疯,随便拉上一个谁打雪仗了,这几天的她很安静,安静得自己都受不了,却没想过要去改变。
左晓露站在她旁边,对着面前橱窗里的甜点憧憬,因为北堂墨一句‘你好像肥了不少’而望眼欲穿。
本来是看锦瑟心情不好拉她出来走走,以‘赏雪’之名,现在却变成她陪她逛,一路上都是左左自说自话的多,从那些梦幻的甜点里回了神,她做了一个决定。
“走!”拉上身边没精神的小人儿,勇敢的往糕点店里走去,“我们大吃一顿来调节心情吧!”
“解馋的借口。”连多余的话都省下了,锦瑟正中红心,一击必杀。
左晓露在冰天雪地里呼出口白雾,“进去喝杯暖饮总可以吧!”总不能白顶着‘特派大使’的头衔什么也不做。
两杯丝滑奶茶,一块巧克力蛋糕,暖暖的小店里落地窗的一角,左晓露用食指在起了水雾的玻璃上写……北堂墨、左左。
‘左左’两个字太难看了,她胡乱擦掉,摇着头去看锦瑟,坐在对面的小丫头垂头丧气的,都持续一个星期了。
“开心点啦,至少那些苍蝇们找不到你,还有我陪你玩,等叶涵把事情解决了,他肯定会来找你,到时候一见面,来个深情相拥,什么误会都消除了!”
隐约知道新闻爆出来的时候那两个人就在闹别扭,至少她和她在一起的这几天,还真没见叶涵来过电话,以前从来没发生活这样的情况,左左悄悄替她担心,真怕那个男人真的不理她了,那可怎么办啊……
凭她的智商,大概也就只能想到这种程度了。
“有那么容易解决就好了。”半响,锦瑟气馁的丢出一句毫无希望的话。
这是她人生中最漫长最折磨的一个星期。
她还能回想那天下了飞机后骚乱的场景,那些尖酸的问题,那些直白的目光,那些不留余地的追堵,似要把她一切后路彻底断掉。
女神看了新闻后气得打电话把她大骂一通,这会她懂了,骂是因为在乎,因为关心,否则谁要搭理你?
骂完了终是变成交代,说自己那边现在也被人时时盯着,让她暂时‘消失’一阵,自己找地方藏起来也好,听叶涵的安排也好,反正叶家那位不会将她放任不管,如何都是被保护的那个。
任何时候,她都站在他们的身后,没有真正的直面过那一切,等到用这样突兀的方式呈现出来时,她不得不只身一人走过荆棘的道路,偏体鳞伤,可不可能责怪是以前被保护得太好?
“我听说叶老夫人病危了!”
沉默了许久,冷场王左晓露冷不防爆出一句更冷的话!
她的智商唉……刚说完就遭到锦瑟一记‘你可以不用说得那么直接’的眼神。
她抿了抿唇,含蓄的改口,“是我在年初的时候和北堂去看过她,看上去真的……”摇了摇头,总而言之就是快不行的样子了。
锦瑟没回应,把视线从她夸张的表情里收回,低头,看面前那杯奶茶的泡沫。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的说道,“我以前也以为没有那些阻力,就可以和叶涵开开心心的在一起。”现在,已经不那么想了。
“什么意思?”左晓露不懂。
“就是我自己的问题。”
锦瑟已经意识到是她不够强大,更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强大,用怎样的姿态站在叶涵身边,她茫然无措。
那句对温倩说的话,最后煽的是自己的嘴巴,稳不住不镇定的那个人是自己。
好没用!
这几天已经不止一次在心底这样感到厌恶了,想改变,不知从何做起。
向来她想要的都太容易得到,夏亚虽然过分,说得却是真没错!
她真的被娇纵坏了,离开叶涵那十七个月,以为的独立不过是蒙骗自己的假象,她根本不成熟。
在面对狂风暴雨般的媒体和聚光灯的时候,她无法做到够面不改色。
她没办法无视他们尖锐的问题,更受不了刻薄的目光,这些天她总觉得……总觉得自己成了狗血剧本里最受人唾骂的第三者,她竟然心有颤动,失去抬头挺胸的勇气。
她生活在叶家的城堡了,成为了公主,然而此时此刻她才明白,倘若不能将往后的每一步都当作女王的加冕之路,永远都不可能去到国王的身边。
“是自己那就更好办了!”没想到单细胞会发出这种感叹,“你想啊,别人做的事你不能改变,可是你能掌控自己的对不对?”
歪着脑袋,她看着她,求共鸣。
“好像……是。”锦瑟没法否认。
“那就把你的问题解决掉啊!”左晓露激动得站起来,宣誓似的,“温倩算什么?因为她什么都没有才到处去抢的。”
她把温家三小姐说得像个江洋大盗,“她应该怕你才对!”
“我……有什么值得她怕的呢?”锦瑟迟疑。
不管多么骄傲,一旦提及那个女人,她的勇气统统烟消云散。
左晓露欲言又止,张开了唇不知道该怎么说,“锦瑟你真是傻啊……”
她也是后来才体会到的,这次她比别人都懂,可是却不能说,说了也没用,有些东西有些事情一定要自己悟到,到那个时候,你将无敌。
下午四点的S市,雾蒙蒙的天气,笼罩了压抑的人心。
风华顶楼的总裁办公室,简约的装饰,过分宽敞的空间。
任那张办公桌再巨大,也无法填补这里维持了许多年的冰冷孤寂。
温倩走进去便看见风华主人那道风姿绝世的背影,轮廓里刚柔并济,挺拔而立,无法不令人心生向往的猜,此刻面对着整座城市的是一张怎样的面容?
是操控了一切的沉稳,还是淡漠了世事的无争?
依照她相识这么多年对他的了解,似乎这个男人是不爱与人争抢的,也或许是幼年时为了生存博弈得太多,获得新生后反而安于一切,记忆里的几次主动出击,都只为了一个人。
再无止尽的延伸思想想下去,会不会有一天自己,也因为触动了他护在心里最柔软的东西,而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
走过去,没多想就伸出双臂从后面将他抱住,面颊贴靠在他后背心脏的位置,聆听……
“你是在想锦瑟的生日快到了,打算送她什么?”红唇吐露着芬芳,猜心的游戏。
生日,不是才过过吗?
可笑的幼稚的借口,招惹来不可估量的暴风雨。
爱情让人头脑发热失去理智,如此,才给了心怀不轨的旁人可乘之机。
温倩便是那阴魂不散的旁人。
叶涵根本就不理会她,连摆脱她的动作都没有。
她自娱自乐,继续用不缓不慢的语速,“还是你在犹豫,是不是真正到了放手的时候,你舍不得,可是舍不得也没办法,因为你知道,再不放手,就真的要把她毁掉了。”
仍旧没有回应。
就是这样无视得彻底,在他眼中,也许她连微小的尘埃都算不上。
她笑,听着那频率正常的心跳,没所谓的接着说,“何必为她伤神?也许我们才是一对。”
一对?
冷峻的面容浮出一丝不耐的蔑视,“放手。”
锦瑟厌恶的所有,都是叶涵之厌恶。
即便他早就在残酷的现实的、成年人的世界占有一席之地,即便他早就历经苦难,看尽世事变迁。
然而,你的心里总会有一方净土想要守护。
终于惹出他一点情绪,温倩心满意足,终是松了手,转身在桌边拿起刚才走进来时带来的文件,恢复了正常的态度,“这是老夫人让我交给你的,我想你不看都知道是什么,很抱歉又要让你做决定了,看到你头痛,我真是相当有成就感。”
人前,她矫揉造作的亲昵唤叶蓝婧姝为‘奶奶’,人后,她尊称她‘老夫人’,拉开那一点点的距离,露出疏陌无情的本质。
而虽然,那新闻与她无关,她也知道锦瑟认定了是她,黑锅背得相当愉快。
已经好久没有站在上风,多亏了叶家主人一路宠溺着长大的小丫头,让她尝到胜利的滋味,好抒怀。
晚八点的S市,隐逸在山水之间的明珠暗生光泽,薄雾迷蒙,晕了城市里的华灯,患得患失间,恍如隔世,即便身在生活了多年的地方,心情的变换,总会时时影响着你的感观,稍不留神,竟会不知身在何处。
看过那份老太太亲自让公关部传达的文件,叶涵却迟迟下不了决定,不是因为那些天花乱坠的舆论,倘若这份声明一出,不知道远在日本的锦瑟看到了会怎样?
反复思索着一个问题,视线里不知不觉就从白昼缓慢的变成黑夜,他却如雕塑,漫无止境的思考着。
接着便庄生来了……
来人对生意上的往来从未上过心,今天找上风华来,为的还是私事,走进偌大的办公室,先看到的是涵少爷那袭忧郁的背影,不用问都知道大概是在想些什么。
自从那张照片爆出来,叶家这边又是地动山摇,垂死挣扎的老太太和一群只顾自己利益的股东都站在温倩那边,涵少爷的处境,比他当年被棒打鸳鸯复杂得多!
说着当年,他都不忍心拿泰国海滩边上叶涵放过的豪语狂言来打脸。
人生啊,总不会叫你活得太痛快。
走近,不慌不忙的往桌边上一靠,随手捡起摆在上面的文件翻开来看,没办法,庄四向来缺心眼成了习惯,不知道什么叫做商业机密,叶涵也由他去,也许现在正需要些只有他才能给的意见。
“这个……”看完之后,扭头再望那背影,叹服,“你们家老太太够狠啊!”
温倩根本不需要做什么都能完胜小丫头,庄生凭着对锦瑟的了解直观道,“这不是把锦瑟置于死地么?”
置于死地……
已经这样严重了?
叶涵被城市霓虹笼罩的俊颜有了轻微的变化,终于清楚的意识到了些什么。
“你来有什么事?”依照对身后那插科打诨的人的了解,没个必要,他是不会跑到这儿来找自己的。
庄生‘哦’了声,前一刻与平时无异的脸,随着接下来要说的事变得沉凝了些,“找你帮个忙。”
他今天是真正的‘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派去找结香的人有消息了,最近我们家老头盯我盯得特别紧,想借你打个虚招,掩护一下兄弟我。”
说时走到叶涵身边,并肩而立,手不老实的伸过去搭在他的肩头,然后视线远眺……
“看不出你这儿风景挺好啊!”来了才发现涵少爷心烦事比自己多,还真担心被拒绝,这个男人太阴晴不定,除了对锦瑟有求必应,其他人,任你跟他交情再深也没个准。
“你答应不答应?”等了小半会儿,庄生忍不住了,干脆直接问道,“结香现在就在北海道,离函馆近着呢,锦瑟的生日不是快到了么?你和我一起去,你掩护我,我掩护你,这不挺好?你说是不?”
庄家小少爷不小心就露出天真的小模样,只要有结香的消息,他就能原地复活。
在见叶涵没反映,他又说,“那份声明就别管它了,要发布发布去呗,又不是你让公关部的人拟出来的,我们高高兴兴去给小丫头过生日,老太太爱怎么折腾随她,尽孝道嘛,合适点就成了。”
试想这边在发新闻声明,叶家主人与锦瑟小姐没有任何关系,那边两个人甜甜蜜蜜的过生日携手游日本,讽刺的画面,坚贞的爱情!
这种事也只有庄生才做得出来。
叶涵摇着头淡笑,“你觉得锦瑟离开我会怎么样?”
庄生愣僵,得意的想象凝固在俊俏的脸上,“锦瑟……她……离得开你么?”
或者该反问:你离得开她么?
真正意义上的离开!
至少庄生到现在都敢肯定的说,他和单结香还没断!
他知道这几年两个人聚少离多,叶家和风华虽有诸多变化,可那也只是暂时的,知情人都晓得,只要叶蓝婧姝与世长辞,所有的问题都能在瞬间解决掉了。
叶涵那么有能力的人,说穿了制约在亲情上,温倩,还有那些叫嚣得欢的股东,他何时放在眼里过?
锦瑟离开叶涵,这不是在讲笑?
“得了吧。”瞧涵少爷那笃定无澜的表情,真把庄四吓得有一个瞬间在心颤颤,推了他一把笑说,“你别怪我咒你们家老太太,叶蓝婧姝女士也没多长日子了,风云人物的心理我们大家都理解,搞得那么复杂不就是想找社会存在感嘛,不影响你和锦瑟,你们谁也离不开谁。”
“这和奶奶无关。”叶涵回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那份宣称自己与锦瑟划清界限从今往后再无任何关系的声明稿看,首先他想到的还是……小不点儿能不能承受?
如果不能呢?
连庄四看了都凭第一反应说是会将她置于死地。
“喂?”看叶涵的反映,庄四从中感觉到了不同,“想什么呢你?”
“你觉得我可以保护她一辈子?”他忽然问。
他点头,都不待犹豫的,“叶家不是从来都由你说了算?现在的情况大家都知道是暂时的,不然温倩也不会急着招兵买马,她怕什么,你心知肚明,锦瑟那丫头从小就跟着你,被你宠得都要飞天了,你护着她不是应该么?难道你质疑自己的能力?唉,你突然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觉得你好像……”
“你觉得结香离开你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叶涵继续问,靠在那张趁黑厚重的大理石桌边,表情没有一丝拖泥带水,亦不是玩笑。
又突然扯到自己头上,庄生眼神里尽是怪异,心底跟着转其实他问的意图,这一次就没那么快反映了。
或者说,早就反映过来了,作为一个旁观者。
他只是旁观者,不小心发酒疯说过些也许是真实的话,之后死死闭了嘴,生怕自己说的都成真。
如果非要经过这个过程,如果熬不过去……
愣了好久,庄生再混不过去了,说,“所以你终于发现不管你多厉害,那丫头一天不长大,你帮她打一辈子的伞也没用。”
外面的风风雨雨再大,也敌不过自我摧毁。
那是害了她!
终于要放手了……
他,还是不太确定。
还是,不太舍得。
“舍得么?”立刻,庄生斜眼扫过去,叶涵的侧脸似在酝酿某种谁都无法想象的情绪。
他和结香几年的感情都能劳心劳力弄得疲惫不堪,锦瑟和叶涵,要怎么形容呢?
丝丝缕缕都牵绊纠缠在一起了,这一生,谁能断得了?
余光再扫到叶涵手里那份声明,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的绝佳的时机,想想都替锦瑟受不了,是不是过于残忍了点?
舍得么?
这不是白问?
那他换个方式,“你就不怕下了狠心,以后小丫头都不理你了?或者,你就不怕她和别人好了?”
叶涵轻颤了肩头,低眉笑,“我也不知道。”
他不知道彻底离开自己之后的小不点儿会变成什么样子,不需要叶涵保护的锦瑟,会永远也不需要他吗?
郑重的拍拍他的肩膀,庄生表情凝重,“你要想清楚。”
“就这样吧。”丢下那份声明,叶涵拉开办公桌的第三个抽屉,取出一个牛皮纸袋,塞到庄生怀里,“帮我把这个给她。”
所以已经做好决定了?那么快?
他倒是希望好友做一次众叛亲离的霸道总裁,凭叶涵在国外上市公司的势力,入主亚洲区后把风华抢回来,那都只是绕个小弯玩儿似的事。
温倩真的不算什么,捏死她易如反掌。
庄四瞠目,满脑子满心都是问好,“那你不跟我一起去了?起码帮她过完生日啊?”
“等不及。”他轻飘飘的丢出三个字。
再等到她过完生日,只怕他又动摇了,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抱着那袋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庄生想劝他和自己去日本,可看叶涵的表情,忽的反映过来,做决定的往往才是最艰难的那个。
手里的东西沉甸甸的,难不成是什么财产?真要划清界限了?
不可能!
他比他还纠结,脑海里这一刻把自己的事情都忘记了,深陷其中的是别人的感情。
太深刻了。
如果叶涵和锦瑟最后都不能走到一起,这世间还谈什么感情,全他妈是扯谈的!
不该这样说!他强烈的否定了自己上一秒的想法,眼神钉在看似未有情绪的男人身上,只是现在放手而已,不这么做,锦瑟就没有独自生存的能力。
叶涵,不可能放过锦瑟。
他是最放不开的那个人!
犹豫了片刻,庄生不再多说了,那些后果,造成的影响,叶涵心里比他更加清楚,心思多慎密的人,根本用不着旁人说那些话。
“那我走了,记得给我家老头报备,你知道的,他比较买你的面子。”叶涵是庄四最登得上台面的兄弟。
转身的时候没留意脚下的台阶,差点狼狈摔倒,为了掩饰尴尬,庄四公子扯着嗓子嚷道,“X!天黑了也不开个灯,要不要那么解约用电!”
骂骂咧咧的走出风华总裁的办公室,那种阴郁的清静自然而然的再度蔓延。
开灯?岂不是坏了气氛。
叶涵一个人靠在桌边,抱手看着S市繁华的夜景,雾越来越淡了,依稀能看到深蓝的天幕中云朵里几个特别亮的星。
他却在想庄生走前说的话。
现在下了狠心,小不点儿以后都不理自己怎么办?若是跟别人好了呢?
想到此他莫名一愣,思想就此顿住,而后清俊的脸上渗出一抹强烈的专横和强势,转瞬即逝,不着痕迹的独断,烟消云散前收了所有心绪。
只想放她自由,让她找回自己,他可没说要把她送给别人。
真到那种时候,抢回来不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