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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要特别强调吗?他以为自己傻吗?这是什么意思,他淮南王府的脸面是脸面,自己寒家的就不是脸面了吗?
寒菲樱燃起火折子,一把火将那张小笺烧了,那明亮的火苗也顺带也烧掉了寒菲樱的怒火,恢复了理智,也是,休书一出,两人已经不再是夫妻,凭什么要求他考虑寒家的脸面?
这个奢华熟悉的房间,陡然变得更加陌生起来,寒菲樱心头有种说不出的闷闷的感觉,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回想起嫁入淮南王府的这一年,先是住在破败庸俗的怡然居,后来是搬到了承光阁的花叶苑,后来就搬到了萧天熠的房里,直到今天手握萧天熠的亲笔休书,可以顺理成章地离开淮南王府,自己还是那个自己,可有些东西却不一样了。
曾经多少次幻想过大摇大摆地从淮南王府走出去,为什么现在休书已经到手,却反而完全没有那种轻松到恨不得立即策马奔腾的酣畅淋漓,反而有种从未有过的紧涩?
以前哪怕是月影楼被官府围剿陷入重重危机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那张薄薄的休书仿佛有千斤重,压得寒菲樱心口仿佛有块巨石一般。
外面翡翠的声音让寒菲樱蓦然清醒过来,真是没出息,既然他这么潇洒,这么爽快,自己还干吗拖泥带水,恋恋不舍?
翡翠得到小姐的命令进来的时候,寒菲樱已经恢复了一脸的淡然无波,眼神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翡翠跟在小姐身边多年,自然能敏锐地察觉到小姐的变化,小姐的眼睛那么冷,冷到令人心悸,她试探着叫了一声,“小姐?”
寒菲樱冷冷瞥了一眼,让翡翠意识到小姐现在的心情不太妙,识趣地闭了嘴,心里却在嘀咕,小姐如此反常,难道和世子爷吵架了?也不会啊,老爷和大少爷二少爷都已经平安无事了,而且抄没的寒家家产也如数退回来了,按理说,小姐的心情应该很好才对啊,现在这是闹哪样?
世子爷也不在房里,不知道去哪里了,她过来伺候的时候,就没见过世子爷了。
“马上收拾东西,跟我走。”寒菲樱懒得解释,言简意赅地吩咐道,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己主动提出要离开淮南王府的,总不能让人觉得自己是被扫地出门的弃妇。
这样一想,寒菲樱就觉得心头舒畅多了,虽然休书写得不堪,但寒菲樱也懒得和他计较,只当他是为了淮南王府的颜面和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和面子,这份豁达心胸,寒菲樱冷静下来之后,还是有的。
“去哪里?”翡翠见小姐眉宇间没有那种以前经常不自觉洋溢的甜蜜,而是挂着冷冷冰霜,心底不禁有些疑惑,小姐虽然对付敌人一向如秋天扫落叶般无情,但这是小姐和世子爷的寝居之地,是他们最甜蜜的地方,怎么会有这种冰凉骇人的表情?
寒菲樱淡漠的眸光划过翡翠写满狐疑的脸颊,一字一顿道:“离开淮南王府。”
“啊?”翡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离开淮南王府?什么意思?”
寒菲樱忽然轻轻一笑,但眼底却没有任何温度,让翡翠越发心里没底,她担忧更浓,“小姐,你到底怎么了?别吓我啊。”
寒菲樱潇洒地扬了扬手中的休书,语气轻快道:“萧天熠已经给了我休书,从今往后,我和他一刀两断,再无瓜葛,这里已经不再是我们的地方了,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翡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仿佛遭遇晴天霹雳般,脸色大变,这段时间,小姐和世子爷感情越来越好,一向如胶似漆,翡翠还在为小姐找到了可托付终身的归宿而高兴,可怎么也想不到一声惊雷下来,世子爷竟然把小姐休了?
她不敢置信,把小姐手中的休书拿过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三遍,才惊讶道:“好端端地,世子爷怎么会,我总觉得这不是…”
“闭嘴。”寒菲樱冷冷打断了她的话,“白纸黑字你看不清楚吗?还不走?”
小姐的声音已经透着几分凌厉,让翡翠不敢再说话,强行压下心中的疑虑,开始收拾东西,小姐在这里生活有一段时日了,东西也很多,想要收拾至少也需要半日的时间。
可寒菲樱像要迫不及待地离开这个地方一样,“收拾我的私人衣物就好,其他的东西全都不要了,越快越好。”
“是。”翡翠不敢再顶嘴,也不敢再质疑了,这个时候的小姐,不是那个可以肆意嬉笑毫无架子的二小姐,而隐隐有公子凤的凌冽做派和风范,让人望之生寒,她纵有满腹疑惑,也只能压在心底。
刚出了内殿,就遇到了袁嬷嬷,她看着翡翠手中抱着的包袱,心底有着和翡翠同样的狐疑,却没有像翡翠一样大喇喇地问起,而是旁敲侧击地恭声道:“外面已经下雪了,敢问世子妃是否要出门?是否要奴婢备马车?”
此时的寒菲樱没有半分被休弃出门的黯淡,丽服盛装,如墨染的发髻上插着一只柳叶簪,清新而俏丽,里面是一件白色梅花长裙,外罩一件红色软毛织锦披风,衬得肤光如雪,美如凝脂,红唇边上漾着冷淡而疏离的浅笑。
看着欲言又止的袁嬷嬷,寒菲樱停下来脚步,漫不经心道:“不用了,你去忙吧。”
袁嬷嬷觉得有些不对,但也不敢再问,寒菲樱并没有多做停留,已经越过她往外走去。
承光阁的一草一木,一如往昔,在经过圆木桥时,寒菲樱被这惊心动魄的雪景吸引住了,空中还洒落着纷纷扬扬的雪花,似舞如醉,似飘如飞,晶莹的六角雪花落在湖面上,马上就不见了,与湖水化作一体,不分彼此。
承光阁的雪景竟然是这样的美,春风秋月,夏荷冬雪,只是不知道,最美的到底是这里的人,还是这里的景?
雪花飘落在脸上,有微微的凉意,寒菲樱恍然忆起曾经那些温柔春夜,熠熠红烛,还有那弥漫整室的旖旎情意。
“小姐。”翡翠不知道此时小姐心情如何,但见她这样长期立于雪中,不免担心,低声提醒了一句。
寒菲樱缓缓睁开双眼,自嘲一笑,萧天熠不过是自己人生匆匆过客而已,这承光阁不过是自己暂时的栖居之地,不会是永恒。
身为月影楼公子,背负众多人的命运,岂能沉溺于一个男人的温柔?
这段情意,只能当做夜晚稍纵即逝的烟花,短暂而绚丽,他都能放得下,自己堂堂公子凤,又有什么放不下的?
虽然心底始终有种莫名的落寞扯住心肺,带来一种无法言喻的疼痛,但寒菲樱还是咬紧牙根,潇洒离去,虽然明知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但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这样的结果,不是她一直想要的吗?
深吸一口气,寒菲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淮南王府,府里的人不知道她已经不是淮南王府世子妃,无人敢阻拦。
街上雪下得很大,天气寒冷,几乎没有行人,翡翠跟在小姐身后,为她举着伞,心情也很沉重,见小姐和世子爷原本一对神仙眷侣,莫名其妙就散了,她明明觉得世子爷是很喜欢小姐的,可为什么毫无征兆地就给了休书?
这一次不像是普通的吵架,偏偏小姐又是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休书在手,怎么都不可能挽回了。
耳边只听得到簌簌的风雪声,翡翠不知道小姐打算去哪里,京城的习俗,已经出嫁的女儿是不能在娘家过年的。
马上就是小年了,大小姐已经那个样子了,现在若是二小姐也被休回府,寒家的这个年也是怎么都过不好了。
寒菲樱知道她在想什么,微微一笑,“你真是杞人忧天,本座有混得这么栽吗?连个落脚之地都找不到?之前是谁说要回月影楼的?”
翡翠黯然的眼睛顿时一亮,可马上有了新的担忧,“这一年出的事情太多了,整个府邸都不得安生,这个消息还是瞒着老爷夫人吧,至少也要让他们开开心心过完年再说,奴婢只是担心,万一年节的时候,他们要来淮南王府走动走动,不见小姐人怎么办?王府里面的人会说什么难听的话,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面对翡翠的担忧,寒菲樱只是淡淡一笑,“你想太多了,高贵的淮南王府虽然娶了我,可从来没有把低微的寒家当成亲家,爹娘也心知肚明,你以为他们会腆着脸,来淮南王府看这些名门世家自命清高的脸色?”
翡翠想想也是,把伞整个遮在小姐的头顶,“雪越下越大了,我们先找家客栈落脚,等雪停了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