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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暗色里走出一个男子,手上稳稳端着杯酒。是三皇子派来的那人。
“这样被监视着,真是叫人很不舒服。”
不止不舒服,时日一久,若无表示,还容易被人看轻。
即墨清轻晃酒杯,趋于柔和的五官在月色下微微泛出冷意,一双眼直直望着他,却又仿佛是穿过他在望着青云之端,虽散漫,终有归处。
那是怎样的一种压迫感呢?仿佛眼前人是天生的尊者,让人莫可逼视。男子微微颔首端着酒杯,竭力维持着镇定:“小侯爷,属下……”
“本侯知道你来的目的,也晓得三皇子的疑惑。”即墨清说着,月光洒在他的脸色,带不出柔和,反增冷厉。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即墨清抬眼望他,“这封信,你且交给三皇子,待他看过,自然便晓得本侯为何助他。”
都说小侯爷纨绔,只知玩乐,除却模样好看性子冷清之外没有半分独特,正是这样,在他去寻三皇子说要助他一臂之力以争皇位的时候,三皇子才会心下狐疑派他前来。
若他真有本事,那这么许久,他便一直是在藏锋,韬光养晦。而若一个人一直在掩饰自己的才学,那他断断不可能平白以自己的能力帮助另一个人;可若说即墨清没有本事,又不能解释他为什么会去寻他,平白说那些话。
男子躬身领了书信,深深一礼,之后转身跃离小院,消失在夜色里。
即墨清收回眼,刚想继续饮酒,却忽然发现没有了杯子。挑眉,似不在意,即墨清直接拿着酒壶对着口子啜饮,满满的恣意闲散。
他清楚三皇子的顾忌,于是半真半假写了些东西。
当今皇上是使了手段逼死先帝,后又夺了长兄之位才能当上这天下之主,而当年即墨清的父亲即墨昆是皇上心腹,手掌兵权。那时宋歌的父亲不过是副将,若非即墨一族遭劫,断断当不成如今的勋国公。
也正是那时遭劫,即墨一族仅剩了一个即墨清,若非慌乱时被娘亲藏起,大约也留不下来。许是为了彰显仁慈,皇上追封了即墨昆之后又给年仅七岁的即墨清封了个侯。
仁慈这种东西真好装,兔死狗烹,当权者因本就不是正当登基,更害怕旁人功高盖主……如果不是因为后来的发现,即墨清也许真会被他收买。正因如此,后来的他每每听到有人讲皇上待他仁慈宽厚,都觉得讽刺。
宋歌的父亲因受过即墨将军提携,对他很是敬仰,因此对即墨清多有照顾,即墨清自幼算是与宋歌一同长大,或许是因为这样,所以他唯一信得过的,便只有宋歌。
即墨清在那封信里隐约讲了些自己的恨意,临尾又说自己别无他求,只要能够复仇便可。他知道三皇子不会将信拿给皇上,因他也是有恨的。他从小不受重视,于是暗中培育自己的势力,只待一个时机。
真假参半,即墨清说了自己的恨,字里行间满满的都是不甘,他说自己一心报仇,既然目的略有共同,便愿与他合作,相互得个助力……一番话有理有据,悲喜有由,他一定会信,因心中有恨的人最容易受人利用。
“这酒味清香甘冽却久漫悠远,在这里都闻得见……是般若?”
一个轻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即墨清一惊,回头,正正对上一双带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