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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又道:“都言江南多肥缺。其实不然,每年江南洪涝之多,最是让人牵肠挂肚,稍有不慎百姓家毁人亡,皇上亦要问罪的。故而治水方是江南首务。可治水最是费银子,朝廷拨来的治水银子到底有限。众位大人便以身作则常倾囊,以励我等商人辈慷慨捐款。就是盐课司的各位大人亦如此。可各位大人能有多少俸禄的,一回两回便罢了,可每每到了春夏最是关键,不少大人因此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可见江南还何来的肥缺儿之说……”
这一日又不得不在洪吉的滔滔不绝中作罢。
薛云上与亚齐融一并出来。
亚齐融对这些个盐商也早是牙根痒痒得久了的,道:“若以我素习的做法,是不怕这些人的嘴硬得过我的刑具。只如今这些人有皇上的谕旨,刑不可上身,才让他们有恃无恐了。”
薛云上紧抿着嘴,若有所思。
亚齐融又道:“不若薛大人请示请示王爷,又或郑国公的?”
薛云上一听默然了片刻,轻声道:“也该去见见舅父了。”
说罢,薛云上与亚齐融告辞,匆匆赶往排云楼。
就在原先的厢房,薛云上果然寻见舅父周安。
周安仿若知道薛云上必定会来找他的一般,早早便备好上等的茶果,翘首以待。
对于舅父,薛云上是不避讳的,便将难处和盘托出,以求周安不吝赐教。
周安听了却先笑了一会子,道:“那些个商人最是擅长口舌、利诱之事。你偏以短处比之他们之所长,如何能不联手挫败。”
薛云上十分惭愧,躬身揖道:“还请舅父指教。”
周安抬手扶起薛云上,让他坐了,这才道:“其实也不难,你不过被一叶障目了。商人所为的也不过是有利可图,正所谓无利不起早。”
薛云上谦心受教。
周安又道:“但这些人也最是惜命的。”
薛云上忖度须臾,还是不明,问道:“舅父的意思是?”
周安道:“郑国公府里还是有几个刑讯的好手的。”
薛云上一听,轻摇头道:“恐怕不妥。不说皇上有旨,就是严刑逼供之下,虽能逼出他们一时的证言,到底还是能翻供的。那时皇上查问出来……欺君罔上之罪,可非儿戏。”
周安还是不以为然,道:“这些我如何不知的。你外祖父的这几位好手,高明之处就在他们用刑不留痕迹,查无可查。”
薛云上思忖片刻,到底觉得还是不妥,道:“此等手段,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用的为上。”
周安也不勉强,但十分笃定,薛云上还会再来找他的。
只是转过一日,襄郡王父子三人便被宣进宫去御前答对了。
今上登基已二十载,年近知天命。
素日皇帝对子侄如何慈睦,到底还是九五之尊,不可冒犯。
得口谕,襄郡王到底不敢托病不来,便佯装出虚弱不禁来,颤巍巍地跪伏在地启奏道:“臣近来抱恙,纵是有心亦无力同那些个巧舌如簧之人周旋。臣有负圣恩了。”
襄郡王话到这份上,皇上还能如何的,复问大爷薛云起。
大爷那里答得出来,便推说襄郡王抱恙,他床前侍疾等话。
最后见皇上大不悦,只得还是把薛云上推了出来。
薛云上躬身上前,“启禀皇上,经臣与两淮盐商几番接触,可知他们俨然以串通了说法的,还以一洪姓商人为首,诸多搪塞。臣以为为今之计,先将他们人等逐一分离,不可令其再首尾相应……”
薛云上总算是言之有物了,襄郡王不禁松了一口气。
可案子毫无进展到底不能令皇帝满意。
皇上给了襄郡王父子三人一句话,“倘若连尔等宗亲都不能为朕分忧,那朕真不知还能信谁了。”
襄郡王父子三人诚惶诚恐,连连告罪,还是惊出一身冷汗来。
可一从宫里出来,大爷薛云起又安心了,暗道薛云上果然是个无用的,到底如今还不能将那些盐商如何,便再不惧薛云上在这事上头私下里的动作了。
薛云上则觉着是越发紧迫了,连夜秉烛翻看案情卷宗,以期在里头找出破绽来。
服侍的人自然也要跟着一宿一宿地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