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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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年来牛奔除了跟着爹在自家地干活就是偷偷练习无名秘笈上的吐纳之法。渐渐地牛奔只觉得小腹的那团气息已结成地瓜大小的实体，里面的气息甚至可以根据自己的心意在身体里随意游走。按照无名秘笈上的说法，自己的丹田气府已成，可以修炼下篇的内容了。无名秘笈下篇的修炼之法是以运气为主，引导自己丹田气府的气息，依序游走身体的十八条经脉和一百零八处窍穴。每天数次，两年后可有所成。只是牛奔对十八条经脉和一百零八处窍穴的位置一窍不通，又不敢胡乱练习。只好先搁置到了一边，心中不禁怅然若失。

    这一年冬季又到了，每到冬季牛家村的日子就不好过，因为在山脚下，地少而薄，每年到冬天余粮不多，家家户户都节衣缩食，连赵夫子都要离开山村去县上讨口吃食，待到开春后再返回村里。牛奔家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每年冬天爷俩都是一天就一餐，还是混着菜干的稀糊糊。

    牛奔已是个半大小子了，俗话讲“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牛四爹每天看看着饿得脸庞发绿的儿子，心疼不已。好在今年冬天县上派下了帮闲令。

    所谓“帮闲”是朝廷下的一道仁政，在冬闲的时候，由朝廷各州府出钱或修桥铺路，或整修驿馆等等。雇一些穷苦的百姓好挨过冬季，只管饭没有工钱，每三天还能吃上一顿肉食。这对家境贫寒的人家来可是个非常大的吸引。每村抽十丁，牛四爹因为家境困难，被村里的里正选中去帮闲。

    因为帮闲管饭，就可以省下一个人的口粮，牛奔每日也能吃得饱一些了，父子俩都欣喜不已。干活的地方离村里不远二十里路，是整修驿站和官道，活不累但要住在工地上。于是牛四爹等十个牛家村帮闲工离开了村里，家里只剩了牛奔自己。牛四爹每隔两三日就会回来家一次，每次回来都能给牛奔带个硬面饼子或是杂面馒头，心疼儿子就从自己的口粮里省出一份，然后再返回工地。

    农历腊月二十三小年那天，漫天大雪。牛四爹又回到了家里。这次带回来的竟然是俩个雪白的大馒头，馒头中间还加着厚厚肥肥的大肉片子。看着牛奔吃得满嘴流油，牛四爹笑得心满意足，道“还有三天就完工了，等爹回来过年”说罢转身又离开家门。身影逐渐模糊在漫天的风雪里。

    三天后牛四爹回来了，不过是被抬回来的，身子已经凉了。马上就要完工了，结果拆脚手梁的时候一根牛筋绳忽然断了，一根梁木正巧砸在牛四爹的天灵上，当场就不行了。

    牛奔一身素孝跪在牛四爹的坟前，双眼空洞无神。自小相依为命的爹就这样没了，县里衙门给了二十吊钱算是抚恤，买了棺木寿衣，在村里人的帮衬下将爹葬在了村里的祖坟地里。这一个月来除了睡觉和胡乱吃口东西，牛奔都跪在爹的坟前。除了发呆就是嗷嗷的悸哭，像是小兽发出的悲鸣。

    村里的里正和族老在一起商讨起牛奔的出路，孩子可怜呢，让人看着心酸。自小没娘，爹又没了，将来怎么办？正巧村里有个在县上讨生活的青年叫牛存。据牛存讲县里的一个武林门派正在招收弟子，可以让牛奔去试一下，现在的朝廷重武，将来要是学有所成也不失一条好出路。族老们商量了一下也就同意了，当今朝廷重武只要你有真本事或入官衙或投军伍，再不济也能给有钱的大户人家当个护院。与牛奔说了，牛奔自己也觉得家里已无依无靠了还不如去外面闯闯。

    牛奔离家的那天已是初春节气，但倒春寒天气依旧阴冷，天空铅云低垂，飘着零星也不知是雨还是冰渣。牛家村口蹲着三四个半大小子是“铁蛋”“狗娃”“二秃子”还有总流着清鼻涕的孩子也没个大名，都唤他“小骚猴子”。儿时的玩伴要离家了，大伙都有些不舍。牛存与牛奔走到村口，孩子们都围了上来，往牛奔手里塞上或一个煮鸡蛋，或半个硬面饼子子。家里都不富裕，都是自己嘴上省下的一点。大伙也没什么言语，也许是谁也没经历过离别的场面，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让气氛显得悲凉了许多。

    这是一个清瘦的身影颤颤走到了村口，是赵夫子。赵夫子前日刚回到村里，听说了牛奔的事，今日特地赶来相送一番，好歹师徒一场。赵夫子握住了牛奔的双手话语有些微微地颤抖“你今年也十六岁了吧，也算是成人了，出去见见世面也好。凡事多长个心眼，多听多看少言少道，记住吃亏是福。人世间多得是沟沟坎坎。那些个有大名气的，那些个有大出息的，哪个不是一路跌跌撞撞才有的今日。今后凡事都要靠自己了，遇到难事苦事别钻牛角尖。退一步海阔天空。教了你许多年也承蒙你父亲照顾多年”说道牛四爹赵夫子也不由得有些唏嘘，这么老实的人说没就没了“今日也没什么好相送的，既然你已成年，那便送你一个表字吧”赵夫子沉吟了一下，缓缓说道“就叫厚乡吧，牛奔牛厚乡”

    牛奔重重的点点头“谢夫子赐字，您说的那些话我记下了”已是眼眶发红，鼻子泛酸，再想说些什么却哽在喉咙难以言语。

    赵夫子挥挥手“走吧，一路多保重，一世多自爱”牛存与牛奔缓缓走出了村口，走了一小段后，突听得赵夫子高声清吟“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几个小伙伴也扯着嗓子大声和读“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赵夫子的清吟和孩子们的声嘶力竭混织在一片冷清的冰雨里。

    牛奔不敢回头，却已泪流满面，心中凄凄惶惶。马上要离开家乡了，要独自去面对一个陌生的世界。是好是坏，是福是祸大概只有天知道了。不禁心中默默大喊：老天爷，我牛奔来闯江湖了，一定要像白大侠那样闯出个天大的名号！！

    牛家村离县上大概三十多里路，走了不到两个时辰便到了。哦，这个江湖好像离家不太远嘛。

    县名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