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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了。
不过,对于他这个养子,如果说他一点都没有觉察出什么,那也是假话。应该说,自他来到他们张家没几年,张树亭就早已看出,这孩子与其他孩子竟有许不同。不同还不同在,不但聪明好学,书读得好,也懂事明理,小小年纪,就懂得许多连大人都很难想通的道理。
记得那年固知事听从北烧锅主张连启的主意,要增加营业附加税,自己在厦房呆坐许久,都想不出一个头绪,接下来该如何对付他们。还是后来放学回家的张玉萍,见他呆坐厦房连晚饭都不吃,就走来问他因何事发愁。
那时候的张玉萍还小,按说大人的烦心事也不该与一个孩子讲,但看他一脸懂事的样子,也是满肚子心事没有人能够说说。一时间,便把心中烦恼与他说了。
按张树亭的意思,也就是说说,或者说,说了也就说了,无非说出,也让心里能够好受一些,并没指望一个孩子家会给他指点一二。可万没想到,待张玉萍听罢,却是气愤道:
“像这样不顾百姓死活的昏官,只有起来造他的反,才有可能阻止住他胡来,别的恐怕再没有更好的办法。”
“造反?”张树亭听了,就是一怔道:“——那可是要杀头的!”
说罢,又是若有所思道:
“再者说了,又如何反他?”
这句话,对于张树亭应该又完全是下意识的。
“把大家联合起来一起反,众怒难犯,让他想杀都杀不成!”
应该说,也正是有了张玉萍最后这句话,才让他突然想到夜访刘乱子,然后把沿街商铺主人联合起来一起休市,最终逼迫固知事妥协的法子。
也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缘故,说来又不完全是因为这个缘故。关键还是,张玉萍自留校当起了教书先生以后,每次回到家来,父子俩个促膝交谈,谈得更多的又不是烧锅上的事,也不是家中的事,而是社会,以及社会中种种不合理和黑暗的事情。
当然,说话的主要又是张玉萍,张树亭主要又是听。但在他的感觉上,张玉萍说出的每一句话,又都是他想说的。
所以,此时一听张玉萍是因为出了这样的事,要离家出走,张树亭也就不感到吃惊和奇怪了,一时间,又是想想道:
“要依我看,即使他们想抓你,也不一定非得走。你就躲在咱的烧锅上,爹也敢保证他们都抓不到你。——实在不行,爹托人给他们送些钱财,事情恐怕也就过去了。”
又道:
“另外,也好趁着你不教书的这功夫,让爹托人好好给你张罗一房媳妇。你都这么大了,也确实该成个家了。”
说罢又道:
“就听爹的,哪儿也不许去,自张先生年老辞工后,前院就一直没有一个好帐房,等风声过去,你就把前院的帐房管理起,以后再……”
“爹,我已与他人约好,天明前我们在漕河石桥北岸碰面,然后一起离开。”张玉萍也不等张树亭说完,便又开口道。
说罢,又似乎仍有千言万语要说,但停顿片刻又只道:
“如果今生报答不了爹的养育之恩,恐怕就只有等来世再报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