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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郡主!”他喊第二声的时候,人已经飞速向后掠去。
他看到刘泠对他一笑。
她忽然开口唱道——
“郎啊郎,你好像绒帽子风吹毡做势,遏熟黄梅卖甚青。”
这一嗓子开口,所有人顿惊,觉得她疯了。
实在是场景诡异——任她嗓音甜美,圆润饱满,任她情感到位,歌声好听,也架不住她身后是疾驰的马车。众人躲之不及,她却还有闲心唱歌。
“郎啊郎,你好像后园中一枝开,处处花开等我来。”
“郎啊郎,……”
“你好像月下飞霜走千里,窗盘无眠惹我思。”
刘泠被沈宴扑倒在地,在马车要从他们两人身上压过去时,沈宴带着她滚到了一边,免去了受伤。而沈宴到底是听清了她唱的最后一句——你好像月下飞霜走千里,窗盘无眠惹我思。
沈宴额上渗汗,嘴角、颊边肌肉因情绪暴露而几近扭曲。他扯着她,快要把她的手臂给拽断,他压低的眼神,分明流露出想要打她的模样。刘泠被他扯得全身痛,听得他在耳边怒斥,“你这个疯子!”
他理都不想理她,在她脱困后,起身就走。可才走了几步,又听到身后细弱的声音,“沈宴……”
他走了一步,却还是停了下来。
低咒一声,沈宴回头,看到侍女慌张相拥中,刘泠面容苍白,晕了过去。沈宴一言不发地走回去,将她抱起来,“看什么?请大夫来。”
这个小镇,沈宴本来没打算停留,但因为刘泠这一出,他只好安排锦衣卫稍留两天,多去打听些消息。歇在一家布置干净的民舍中,沈宴在院中站了半天,等时候差不多,才进去,瞥一眼床上的病人,再问大夫,“她怎么样?”
“哦,没事,这位姑娘只是受了惊吓,身上应该蹭破了。老夫留些药,给姑娘抹上就行了。”
沈宴点头,打发人去送大夫出门。
他站在门口,突道,“把灵犀灵璧叫来。”
二女忐忑过来,给沈大人请安。看着沈大人背对着他们的沉静背影,她们心中不安,不知沈大人要问什么。
沈宴沉默良久,轻声问,“她是有病吗?”
这种语气,不像是骂人的。
但是,“没有啊。我家郡主就是有时候脾气古怪,大部分时候都是正常的。今天这样的事……应、应该只是她偶尔的怪脾气发作了。”
“她上次这样,是什么时候?”
“啊……沈大人您问得太奇怪了,我家郡主不是一直这样吗?”二女干笑,不知道沈宴是什么意思。
沈宴冷淡地点头,不再问了:看来她的侍女,是真的不知道她的问题。
上次有轻生的念头,可以说是她偶尔的想不开。但今天这样的事,刘泠明显没有思绪不正常。她没有发疯,她还想唱歌给他听。她心情很不错——但就是这样,才能看出她精神的不正常。
死亡对□□太大,她自己都快控制不了。
沈宴目光沉沉,看着日头一点点下去,看夜□□落。他好像又听到她那时的歌声和笑容——你好像月下飞霜走千里,窗盘无眠惹我思。
他心口刺痛,像一把刀硬生生在割。
“沈大人,郡主醒了。”不知道站了多久,才听到侍女呼唤的声音。
沈宴拂掉身上沾染的寒霜,走进了屋子里。等侍女出去,他坐在床畔前,看刘泠坐起来,平淡地聊了几句注意身体之类的废话。好像她昏迷前,他骂她的那些事没有发生一样。但刘泠心绪不定,她害怕沈宴生气。可沈宴不跟她发火,她心里还是怕。
他看到了她这一面。
会不要她了吗?
她从来不敢把自己的这一面让别人看到,就是怕吓着别人,也怕有人大发慈心地来开导她。她曾经求教过各类名医,那些人却只会开解她,告诉她生命多珍贵——如果她能被开导,她难道喜欢这样的自己吗?而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沈宴都看到了她这一面,还是看到了两次。
“行了,你歇着吧。”沈宴起身,打算给她留空间。但走了几步,他又停下步子,回头看她,目光略迟疑,又下定决心般。
刘泠安静地垂坐:来了,又来了。
像那些人那样,要么说“你太可怕,我们不适合在一起”,要么说“你不要这样对尘世抱着恶意,你要多想想生活美好的一面”。这些老生常谈,她早习惯了。
沈宴走回来,头放在她发上,轻轻揉了一揉,斟酌着道,“别怕,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我还是会护着你的。”
“……为什么你下次也在?”
“唔,你打算始乱终弃了?”沈宴凉声。
刘泠抬起眼睛看他,不说话。
沈宴没有太多情绪表现在脸上,他只是揉着她的发,声调平直,“你可以试着把这种难题丢给我。”
刘泠冷眼看他,心中隐有触动。
两人目光对峙半晌,或明或暗。
刘泠将手放到他手中,手在颤抖,指甲冰凉,能看出她心中的挣扎和害怕。但她语气平静,让人觉得她又是重视,又是随意,“那我的生死就交给沈大人了。”
沈宴俯身,掀开她的额发,在她额上印下轻轻一吻,“好姑娘。”
之前所有的话,刘泠都没太大感觉。但就他这俯身一吻,却让她几近落泪。她感觉得到,自己在被珍重。在发现了她那么多问题后,她在等着沈宴放手,沈宴却没有放,他还愿意继续跟她走下去。
她不过撩拨了他几下,他就以真心回报她。
这样的心太贵重了,她要小心珍藏。
刘泠才歇了半天,就说自己不喜欢这个地方,这地方破旧、人长得难看,简直没有一处可以待的空间,她要赶紧离开。旁人要她留下多歇两天,她也回以不屑一顾的表情。这样表现的时候,很有些当地人觉得她性格乖僻,沈宴却看出,她是不愿意耽误自己的时间。
又有人在说刘泠如何不好了。
但这一次,沈宴也不想理会了。她是好姑娘,他知道就可以了。
此次赶路进程加快,再有几个驿站,就可以回到邺京。越是这样,锦衣卫越谨慎,唯恐在这个当头发生任何意外。而果真,刺杀情况更是频繁。走了几天,午后暴雨,一行人被困在山庙中。沈宴和诸锦衣卫去审问拿下的刺客和云奕,刘泠看众人忙着烧火煮饭。
“沈大人吃了没?”刘泠叫住罗凡。
罗凡苦脸,“沈大人就匆匆喝了口汤,没吃别的。”
刘泠沉默。
罗凡找到知己般抱怨,“事情一多,沈大人就这样,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他还吃素,和大家都不一样,吃饭更是麻烦,往往饿过就算了。郡主你,”踟蹰一下,期待道,“去劝劝沈大人?”
“我能劝动?”刘泠反问。
“……”罗凡也不相信刘泠能劝动。刘泠之前见到时,说过两遍。但刘泠不喜欢追在人后面天天念叨,说过两次,刘泠就懒得开口了。
可是沈宴总这样不吃饭,也不行啊。
再加上,前几天在镇上发生的马车事件,刘泠也觉得对不住沈宴。
她沉吟片刻,“去告诉沈大人一声,我亲自掌厨,请他务必赏脸。”
“啊?郡主你会烹饪?”罗凡惊讶得合不拢嘴,实在是长乐郡主看着不像是要走“贤妻良母”那个路线的人物啊。
刘泠白他一眼,走向临时搭建的火堆大锅前。
过一会儿——
“去问沈大人,火要怎么烧?”
“问问沈宴,这烟为什么这么大?”
“问沈宴,我的菜倒进去了,火苗怎么窜这么高?!”
“沈宴……”
“沈宴就在你身后,要问什么就问吧。”耳后传来青年的话。
刘泠耳根一热,回头,看到沈宴蹲在她身后,不知道看了多久。也许在她一遍遍叫人喊他时,他烦不胜烦,就干脆过来看了。
“我在做饭给你……”刘泠厚着脸皮。
沈宴笑一声,手指揩了下她脸上的炭痕,“我知道,这不是在欣赏郡主你的厨艺吗?”
他那个调侃语气,分明是不信任她。
刘泠板着脸,正要跟他争辩,下巴被沈宴捏住转向大锅,“菜要被你烧焦了!”
然后又是浇水、又是扑火、又是找锅盖,一阵手忙脚乱。
“沈大人,有一行人过来,似也要在山庙中躲雨。”有锦衣卫行来告知,沈宴正扶着刘泠,时刻关注她,唯恐她把自己折腾出什么来,闻言,只随意点了点头。山庙又不是他家的,别人爱挡雨就挡雨,他不管闲事。
沈宴正斥责刘泠,“你真的会烧菜?”
“我会啊,我读过不少膳食书。”
“……敢问郡主,你这是第几次烧菜做饭?”沈宴有不妙预感。
“第一次,”也察觉自己的话让沈宴脸黑,刘泠连忙补救,“我的第一次下厨,当然要留给沈大人这样值得的人,旁人我不屑于服务他们的。”
沈宴冷着脸,把刘泠往后推,“我来。”
“不行!这是我的一片心意,沈大人你不要这么乱来。”刘泠回扑过去,跟沈宴抢首厨席位。
两人正闹腾着,忽听到一声低悦的笑。
刘泠如被雷击般,手中铲子哐当掉地,回过头。
山庙前,众陌生男子行来,一年轻紫衣男子撑着伞,他抬了抬伞面,露出光洁优雅的下巴,再是那双温柔的眼睛,“阿泠,一别多日,原来你变得如此活泼,我都不知道。”
刘泠呆呆地看着他,忘记了呼吸。
她忘记所有,看着眼前这个人。
她声音僵冷,“你当然不知道,你已经很久没把我放在心上了。”
陆铭山。
她曾经承载了所有希望和爱恋的男人。
在她放弃后,他又突然出现。
“阿泠,你误会我了。”陆铭山微笑,眼角余光,不忘记瞥到刘泠身旁,神情瞬时僵硬的沈宴。
他眸子眯了一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