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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张好好与兰月大早离开扬州城后一路向南,两人且走且停,途中甚是轻松惬意。近些日子来,便是平素一副冷清模样的张好好面上也多了几分柔和。
数鈤后,她们行至汴州,宿在一家名叫清风苑的客栈。兰月出门置办随身物什偏巧遇上一位洪州的故人,此人姓张名怀,字隐之,乃洪州第一瓷器的掌柜第三子。
说起这个人来,旧日里张好好还与他颇有些交情,两人也算是相识于高阁。张怀时不时去悦泠坊小坐,数度相约抚琴小酌,倒也算得志趣相投。
但与此同时,张好好与沈传师、杜牧等人也甚是交好。一次踏春出行,沈传师的弟弟沈述师与其生了争端,这一耽搁了不打紧,害得张怀心尖尖儿上的红颜知己受人辱。偏生那女子又是个烈性子,竟然一根白绫挂上了房梁,就此香消玉殒了。
张怀虽怨恨罪魁祸首,但搅合和其中耽搁时辰的沈述师等人亦是难逃责任,两方自此便算是结下了梁子。
后来,张好好阴错阳差的进了沈府,除却她出府办事隔三差五的遇上张怀几回,两人便没了其他交际。
当初沈述师尚未聘下张好好,张怀便为生意之事离开了洪州,直到张好好离开,也未曾再见过这位故人。如今重逢,恍然经年,早已物是人非。
张怀听闻兰月是随主游历途经此地,便提出前去拜访张好好,兰月思虑再三终是应下了。娘子与那个人的事情已然成为过往,洪州的故人不可能始终避而不见,或许这会是个好的开始。
兰月引着张怀至清风苑,进去通报时,张好好并无异样。
张怀被引着进入厢房时,只见张好好正凝神静气将热气蒸腾的泉水注入紫砂茶壶中,清冽地芬芳袅袅飘散,嗅之便令人入心入肺的舒畅。一如当初。
“一别经年,娘子近可安好?”
张好好抬手将一只紫砂茶碗置于张怀面前,待斟了茶,方道,“岁岁流年,大抵如是。好与不好,无非是过活罢了,无甚匪同。”
张怀定定瞧了张好好许久,这才端起桌儿上的紫砂小茶碗,“娘子倒似比从前看得更开了。”
张好好辗转着指间的茶碗,漫不经心地道,“郎君还是一如往昔,云淡风轻,光彩照人。”
张怀自认并非轻佻之人,却被张好好逗得笑出声来,“这点儿上,娘子倒还是和从前一般无二。”
张好好瞧着对面眉开眼笑的男子,始终不明白自己这般中规中矩的话有甚可笑之处,从前他便常因她的某句言语发笑,而今亦如是。
“提及此处,妾倒是生出了些许好奇,不过平平之言,何以引得公子眉开眼笑?”
张怀哪里能说是她冷清地神色配上世俗的夸赞,着实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每每此时,他总忍不住想起儿时的一个玩伴,便忍不住如同记忆般发笑。
迎上张好好冷清地目光,张怀敛了思绪,转而道,“近几年,洪州也发生了许多事,悦泠坊几度遭受波及。娘子系出洪州,便未想过回去瞧瞧吗?”
张好好惯性地摩挲着茶碗边沿,“再过些日子吧,总要回去的。”
张怀欲言又止,倒是张好好主动问及,“郎君可知张妈妈近可安好?”
“少了娘子的悦泠坊已非当初的悦泠坊,张妈妈她大抵安好。只是……”
张好好手臂轻颤,莹碧澄澈的茶水溅出,落在她皓洁如玉的手腕上,缓缓顺着娇嫩肌肤滚落。
“只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