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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是略懂些汉语,待年长少女问罢,便伸出稚嫩小手指了指“哑巴”,又指了指“冰山”,咿咿呀呀道:“大哥哥,好人。大姐姐,坏人。”姐妹俩言语一出,声音,语调竟也是如出一辙,仿佛一人。
“冰山”缓缓收起手中白伞,只见她脸上罩着一层紫色面纱,容颜若隐若现,仅露出一双吉星美目,一对柳叶秀眉。且听她冷冷道:“妹妹莫要误会,姐姐只是试试此人的招式来路,并非有何恩怨。”“冰山”言语淡漠,似冰山一般,仿佛所说之事与其毫无关系。
年长少女闻言心中甚是宽慰,但听那“冰山”语气冷淡,自忖是其对自己身份有顾虑,便解释道:“妹妹名叫蓝秋,乃是苗疆族人。数月前我族即将遭遇重大变故,危在旦夕。我阿爹便命我带两位胞妹蓝清、蓝秋。
自族内密道而出,北上至太行山‘碧仙宫’,求故人相助以解本族之危。然在途中,遭那青衫女子几人一路追捕,几番坎坷才至此地。不想此间又被那行人追上,才藏匿于雪林中,也多亏得这位公子解围,我姐妹三人真是感激不尽。”
说罢,只见蓝秋面朝“哑巴”,双手各触其肘,两臂平举于胸前,半跪于雪地之上,此乃古苗人表达最崇高的谢意之举,但听其言辞之间,恭敬有礼,得体大方,深有汉家之风,可见其对中原之事也颇为熟识。
蓝清、蓝月两姐妹虽年幼,但其族规甚严,瞧见姐姐行如此之礼,当即也学着蓝秋向“哑巴”表示感谢。“哑巴”脸上不见悲喜,对三人仅是微微颔首。蓝秋三姐妹原本在雪林之中,便见其行为举止莫不怪异,只道这位哥哥向来如此,心中却也毫不在意。
蓝秋言及“碧仙宫”时,“冰山”美目中忽地一亮,淡淡道:“‘碧仙宫’么?那我随你们同去。”只听她言语间仍是异常冷漠,令人顿时寒意。蓝秋听闻“冰山”也是前去碧仙宫,心中更是欢喜,当即起身去牵“冰山”白玉似的手,乐道:“妹妹未想与姐姐竟这般有缘,还不知姐姐如何称呼?”白伞女子道:“姐姐姓喻,唤作琉璃,是师父给取的。”
蓝秋闻言,笑盈盈道:“喻姐姐,一路上还劳烦姐姐照顾了。”言语举止之间,尽是愉快亲昵之意。蓝清、蓝月姐妹俩本将喻琉璃认作同青衫女子一般的坏人,眼见自家姐姐对其如此欢颜笑语,霎时便把适才之念抛到苗疆去了,一人一句“喻姐姐”,甚是调皮。喻琉璃听了,美目之中未露半点神情,然其脸上因有紫色面纱之由,所以蓝秋几人也看不到她诸多表情。
此时山间蓦地起了寒风,荡起几波白雪涟漪,打在众人衣袖、脸颊之上,泛起一丝凉意。喻琉璃眼见山风不止,当下对蓝氏三姐妹淡淡道:“变天了,咱们赶路吧。”说罢,只见其打开白伞,招呼三人前行。
蓝秋应了一声,便跃上白虎。她回首观望,却不见了“哑巴”踪影,也不知其何时离去,竟然如鬼魅般毫无声响,真当是令人咋舌。蓝秋心中虽有疑虑,但自忖若是在此久留,也恐怕那青衫女子一行折返而来,当即便紧跟喻琉璃往雪山深处去了。
皑皑雪景,将太行山笼罩在一个如此神秘的世界里,一切美妙都仿佛呼之欲出,却总又是深埋在这无尽的纯白之间,令人充满遐想。
四人在此间行着,看着这番世外之源,倒也消却些路途之劳。只见天色微微一沉,不多时果真下起了鹅毛大雪来。白虎之上,蓝清、蓝月二人显然对雪山美景颇为喜爱,毕竟在川蜀苗疆一带素来潮湿闷热,罕见白雪,只见两人叽里咕噜地用异族语谈得绘声绘色,乐此不疲。
蓝秋瞧见了,甚是宽慰,两宇间的愁色退去不少,数月以来东躲西藏,担惊受怕,只觉自己每日都活在恐惧的阴影之下,几近忘了这久违的惬意之感,心中百感交集,便与喻琉璃尽数倾诉。
喻琉璃言语极少,只是静静听蓝秋诉说。蓝秋对喻琉璃讲了近一个时辰,却还是未有尽兴,而她也从喻琉璃只言片语之间得知其自天山而来,此番往碧仙宫也是来寻一人,但她却未谈及任何关于此事的点滴,蓝秋心想是她人之事,也未有深究。
蓝秋自幼听父亲谈论九州之事,自是有耳闻远在西北有座名为天山的大雪山。其父还道,在天山之上,传说有一神宫,乃天山冰雪沉积而成,远远看去,犹如仙界天庭,美轮美奂。当时蓝秋年岁尚小,只道是父亲哄自己高兴。
但当喻琉璃说及自己便是在天山之上长大,登时想起了儿时之事,心中不免挂念父亲安危,脸色也蓦地沉了下来。喻琉璃瞧见了蓝秋神色,淡淡言了几句安慰之语,蓝秋心中一暖,也自知关心则乱,便不去多想,当下只盼着早些到了碧仙宫。
又行了约莫近一个时辰,大抵是申时上下,天色已是更暗了些。蓝清、蓝月两姐妹玩闹得倦了,便在白虎背上相依而睡,这只苗疆白虎体形较寻常虎类大了许多,筋骨坚硬,四肢粗大,颇为威猛。
蓝氏三姐妹在其上骑坐着,却比那高头大马还要舒适,即便是狂奔于山路之间,也是少有颠簸。蓝清、蓝月不知迷迷糊糊睡了多久,只觉胯下白虎骤然停步。两人微微一晃,顿时睡意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