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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之后,萧依寂终于赶到潇城,而此时,只是夜半时分,城内已家家关门闭户,早已经休息了,偌大的街上冷冷清清地没有一个人。他的衣服早就完全浸透,夜风一吹,反倒有种深秋之寒蚀骨。走了两条街,再转过一个拐角,才望见那招牌悬挂在一座三层小楼上:莫语客栈。整个潇城恐怕也只有这家客栈,还留着孤零零地一盏灯,轻风摇曳,等待着归来的人。
萧依寂拍了拍门,直到许久,才有了另外一盏幽幽昏黄的灯,从一间屋子中出来:“谁啊?”
“住店的。”萧依寂回道,等待着那声音再次响起。
“晚了,明天再来吧!”听声音是个上了年纪的长者,声音中透着倦意,估计是被萧依寂吵醒的。
“开这四方客栈,该迎八方客,您这怎么才六方,就不待客了呢?”萧依寂不假思索地说出。这句话他几乎能倒背如流,他记不起说过多少次,只是记得每一次说出这句话,每一次在这里过夜,都仿佛是从鬼门关上走过一回。
“吱……”大门应声而开,那老者望了一眼,才出来相迎:“堂主,快请进!”说着紧忙将萧依寂让了进去,确定没有人跟踪,才又将门关死,转身参拜:“属下参见萧堂主。”
萧依寂将老者扶起:“澹台伯伯,您就不必拜我了。若没有您,我这条命岂能活到今天?您还是快帮我看看她吧!”顺着萧依寂紧张的目光,那老者澹台才望见洛吟霜的娇靥,不由得就是一怔,几乎冲口而成。
毕竟那老者是经过风浪的人,没有立下判断,而是仔细地检查了一番,才轻轻叹了一口气问道:“萧堂主,这姑娘是您的……”话没有问下去,在他心中有了一定的判断,只要萧依寂一个眼神,他就可以确定。
“澹台伯伯,您是什么意思?她中的毒能解吗?”萧依寂瞟了一眼洛吟霜,隐隐地眉间浮现的一点担忧自是逃不过老者的目光。
“萧堂主,若这个姑娘不是您的至亲,那么属下还是劝您别管了!”澹台老者面现恭敬,忙抱拳施礼,可依旧遮不住他面上的难sè。
萧依寂心头一紧,一天的奔波劳累,加之心绪繁重,几乎就倒了下去,强撑着运功把心绪平稳下来,沉吟半晌才低沉追问:“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有,不过若这姑娘与您没有什么其他关系,您实在不必这么做!”澹台老者见他这副神sè,实在不好隐瞒下去,道:“萧堂主,你来看,这姑娘脸sè泛青,嘴唇绛紫,呼吸不畅与游丝无异,刚刚我替她把过脉,也用内力试了一下,我发现,她的奇经八脉有两处被内力闭阻。堂主您封住她的奇经八脉固然是不让剧毒迅速游走,却也将她两处经脉彻底封死,血聚之不出,加上毒已经侵入肺经……”
而萧依寂丝毫没有将这些话听进去,只是看着洛吟霜痛苦的娇靥发呆,听老者絮絮不休,不耐烦的应了一句:“到底怎样做才可以救她?”
“这种扶桑的剧毒,只要一侵入血脉,就很难被逼出,恐怕只有借助药物。”老者突然语塞了下,许久才接了下去:“非雪域魔樱所不能啊,否则恐怕大罗现世也是徒劳。”
听到老者口中道出雪域魔樱四个字,萧依寂的眉头就是一皱,问道:“没有别的办法?”
老者却只黯然摇了摇头,道:“萧堂主,这雪域魔樱,百年才开一次花,上一次开花是在四十三年前,虽然每一次开花都是并蒂两朵,可着实是为数不多啊,属下只知上一次开的花,一朵在楼主那里,另外一朵却不知去向,您觉得您要为了这姑娘去向楼主求情,楼主能答应吗?”
话音甫落许久,萧依寂才剑眉一轩,冷静了下来:“我知道另外一朵在哪里,她还能撑多久?”
“三天,最多三天。三天后的天亮就是命数!”
“好!”萧依寂沉声应是,眸子中却又多了一份冷漠。
……
看着窗外冷月,萧依寂不禁心中凄然。那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又陡然升了起来。记不起自己已经多少次逃过了死亡的召唤,如果形容,他就像是一只九命猫一样,高傲、jing惕、孤独,还有那死不了的命运。闭上眼,刀光剑影,火光冲天,喊杀声连成一片……他到底不是神,对仇恨无法抛之九霄云外。他知道他的仇恨没有因为手刃仇人而减轻半分,而是慢慢地使他陷入了一个无尽的深渊。若他不是这个身份,若他没有杀过那么多人,他不会连累她,她也不会中毒,命悬一线。他心中笃定,哪怕是天上星斗,他也要摘一颗下来救醒洛吟霜;即便是她死了,他也要去鬼门关上把她拉回来。或许,只是因为,她是这世上唯一会救他的人。
心念到此,实在无法再做他想,只好摇摇头,转身去看昏迷的洛吟霜。如若不是那绛紫樱唇,定会让人错以为她实在熟睡,绝美的娇靥凝着一丝痛意,睫毛微微轻动,每一个细微地表情和动作,都牵动这萧依寂的心,他无法原谅自己的罪过,洛吟霜那一刻的举动,如同梦魇一般,在他脑海久久挥之不去。
“堂主,已经快五更天了,您还是早些歇息吧!”澹台老者恭敬地询问,这才让萧依寂回过神来,长舒了一口气道:“澹台伯伯,打扰你休息了吧?你先去睡吧,我还不太想睡。”
澹台老者轻轻颔首,心中显然已经有了定论:“堂主,你可是有心人啊。”
“澹台伯伯,你误会了,是她救了我,我不想欠别人的!”萧依寂慌忙的解释,殊不知这才是一种不打自招的表现。
“咳……”一阵轻声咳嗽,总算打断了他的尴尬,只是随即嘴角那一抹刺眼的鲜红又再次涌了出来。萧依寂几乎看得是心惊胆颤:“洛吟霜……”只可惜,这一次不再有任何回应,他也只好将血细心地擦去,手搭在洛吟霜的腕脉时,不禁就是神sè一变,惊呼出来:“不行,等不了了!”说着,转身取剑就要下楼。
“堂主去哪?”澹台老者一见萧依寂神sè不对,立刻就拦住了去路。
“她的脉象断断续续越来越弱,只怕是撑不了多久了!”萧依寂道
“堂主请三思,我们陌红楼,实在不能再树敌了!”澹台老者劝慰道。
话音将落,萧依寂神sè就是一变,澹台老者的话显然触动了萧依寂的内心,但,那也是仅仅一瞬:“我自有分寸,护好她的心脉,等我回来!”声音久久未散,他却已经消失在澹台老者的视线里。澹台老者只是暗自摇头,苦叹了一声,那一句他分明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可怖的杀意,他知道他又陷进去了多一分。可他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又能够做什么?
天边已有了一丝泛白,晓星明亮的挂在西天边上。晨曦算不上,而此刻正是黎明最黑暗的时刻。街上已渐渐有了行人,他这个老掌柜也该开门营业了。想到这儿,转身给洛吟霜拾了拾被角,关闭了房门。
……
洛吟霜的再次醒来,已是第三天的中午,街上的叫卖声,熙熙攘攘吵醒了她。没有丝毫不适,仿佛只是睡久了一点,晌午的阳光,毒辣地shè了进来,更是有些刺眼,一切都是那么平静,甚至让她觉得只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一个男人,和一个绝sè美人,还有一个破碎凌乱的自己。她试着回忆发生了什么,却发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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