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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身赴险。
第二天,唐一叶依然没有回来。
两个房间之间的破洞没有被用上过,唐无影从正门推门而入:“你在这里。”
吴辉抬起眼,眼下的黑眼圈十分明显。
他沉默着颔首:“唐大人。”
“之前不是叫我师父吗?”唐无影问。
吴辉顿了顿,脸色有点尴尬:“师父……”
“你不要担心,这是一叶自己的选择,我没有拦住他,是有我自己的考虑。”唐无影沉默片刻道。
什么考虑?
吴辉想不通,他能够理解的便只有唐一叶为了众人的利益而选择潜伏,他没有立场去阻止,更加没有权利去指责。
他只是觉得有点难受,心脏一揪一揪的那种难受。
轻轻拍了拍吴辉的肩膀,唐无影道:“我没法让你去找他,抱歉。”
吴辉被这句道歉弄得一惊:“我没有……”
“因为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唐无影叹了口气:“但是在两兵相接之前,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而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
或者是等待着顾惜朝带来的消息,或者是等待唐一叶传回的话,又或者……是等待按捺不住的南王。
吴辉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些许愧意:“抱歉师父,我没有榜上什么忙。”
“只有你才能让一叶拼尽全力地想要回来,这已经很重要了。”推门而入的曲霂祁真心实意道。
他的神情很认真,带着一种让人眼眶酸涩的温柔。
吴辉垂眸停顿良久,方才用力地点了点头:“谢皇上。”
心结解开,事情就变得容易得多。
这一天与往常的任何一天都没什么两样,众人和乐融融地吃了一顿饭,曲霂祁甚至褒奖了南王的厨子。
南王则是席间唯一显得忧心忡忡的人,人们皆知他在想什么,然而没有人开口,南王只能自顾自沉默着。
“他在吊我们胃口。”回房以后,曲霂祁对唐无影道。
唐无影颔首:“没错,他在等着我们问唐一叶的去向。”
“如果他问起,我会告诉他,武林盟主自己有事要做,就算不做锦衣卫也没什么关系。”曲霂祁想了想,如是道。
“……会不会显得太刻意?”唐无影蹙眉。
“那么应当如何?”曲霂祁皱起眉,询问唐无影的意见。
他皱眉的样子极好看,明明是有点懊恼的模样,看起来却像是小孩子一样,就差撅起嘴来表达不满。
唐无影心头微微一荡,道:“我们或可将计就计。”
“表达怀疑,激发南王内心的不满,他兵已至此,只能行险招。”曲霂祁眼睛一亮,拍手道。
“怀疑南王,进而与其彻底对立,这样南王才会无所顾忌地将底牌亮出来。”唐无影颔首:“是个好主意。”
曲霂祁想到这里,立刻披衣:“我要去会会南王,你……”
“我自然随你一起。”唐无影跟着起身。
曲霂祁露出些许微妙的反对神色:“你……”
唐无影挑眉:“怎么?”
穿衣服的瞬间,他露出结实的六块腹肌,像是炫耀一样耀武扬威。
曲霂祁抬抬头:“这件不准穿。”
万一一动弹就要走光啊!
唐无影低头莫名地看了一眼,弯弯唇角点头:“哦。”
说完,他作势道:“我把这衣服撕了吧。”
“别啊……”曲霂祁立刻急了,冲过来一把护住衣服。
唐无影失笑,往前凑了凑,稳稳当当地吻住了曲霂祁的唇瓣便是一阵厮磨。
“唔……够了你。”曲霂祁被吻了个面红耳赤,抬头看他。
唐无影微微笑了:“以后只穿给你看。”
“好好好。”尽管被吻得衣冠不整丧权辱国,但是曲霂祁还是没脾气地从了:“什么时候穿破军套给我看吧!”
“好。”唐无影宠溺地应了。
“那……我以后给你做衣服吧?”曲霂祁眼底冒星星。
唐无影一怔:“你还会这个?”
“那当然!”曲霂祁兴奋地拍胸脯。
给你做衣服什么的,那不就是随便扯几块布么!
简直是想看哪里看哪里!
唐无影哭笑不得,从他狼一样的眼神里面看穿了一切:“该走了。”
“哦。”顿时分清了轻重缓急的曲霂祁立刻乖乖跟上。
“别忘了……态度要强中带弱。”唐无影提醒。
曲霂祁失笑,那必须的啊。
我这么酷炫的演技,简直很久没有放出来过了,妥妥的脱缰野马!
月明星稀的夜。
叶孤城又一次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西门庄主好雅兴。”叶孤城苦笑。
西门吹雪似乎是有不告而来的习惯,他的好修养让他没有径自闯进这小院,而是在门口做了一尊石像。
好在叶孤城推门而出,不然怕是一晚上都看不到人。
看到西门吹雪身上隐隐的寒露,叶孤城一怔:“可是等久了?”
他们之间淡淡寒暄,仿佛是熟识的朋友。
然而他们并不是,所以西门吹雪的神情依然是微凉的:“不曾。”
叶孤城没有多问,只是微微颔首:“请。”
西门吹雪就跟进来,边带上了门。
古旧的木门发出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并不觉违和。
两人在石案前坐下,叶孤城顿了顿,修长的手指执起茶壶轻轻摇了摇,神色平静道:“没有茶了,西门可饮酒?”
“饮酒,但是……今日便罢了。”西门吹雪眼底终于因为这问题起了些许波澜。
叶孤城也跟着抬起头来,静静地看过去。
明白叶孤城在等他解释,西门吹雪道:“决战之前,我会斋戒沐浴三日。”
“……西门,果然如传闻所说,乃是待剑至诚之人。”叶孤城的笑意隐约泛苦。
他轻轻把玩着酒盏,神色淡然自若。
那抹苦涩的笑意很快被他隐藏起来,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可是西门何其好的眼力,他看到了,便不能佯作无事。
所以西门开口了:“城主何如?”
“既然身为城主,自然有不少身外事,”叶孤城沉默片刻,微微笑道:“往事已矣。”
这四个字,带着勘破世事的凉薄。
西门吹雪听在耳畔,只觉心思微妙地一动。
“七日之后……”西门吹雪忽然道。
叶孤城听出他语声之中的犹疑,西门剑神也会犹疑么?
这个认知让叶孤城莫名有些愉快,可是他只是笃定道:“孤定会赴约。”
“多谢。”西门吹雪沉默片刻道。
他伸手碰了碰那茶壶,茶壶是满的,茶还温着。
叶孤城的神情微妙地一动,又重新归于平静。
“是什么酒?”西门吹雪问。
“梨花白。”叶孤城道出酒名。
“好。”西门吹雪眉眼微舒。
叶孤城有些讶异:“庄主不是不饮酒?”
“还未至三日。”西门吹雪道。
叶孤城便微微笑了。
习惯了月下独酌的寂寞空冷,叶孤城似是第一次有人陪他对饮。
这种感觉很好,几乎会让人上瘾,好在叶孤城心思清明,清明到早不会为这一切所动容。
西门吹雪坐在对侧,他们皆是一袭白衣,一个有情,一个无情。
只可惜有情人早已失去了情,所以他比无情人更加寂寞。
“七日之后,定当全力以赴。”叶孤城这样说着。
酒不醉人人自醉,然而他们都是思绪清明,谁都不曾醉。
所以有时候,酒量太好未必是什么好事情。
西门吹雪的目光在酒坛上定了那么一秒,这一次,他什么都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