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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午夜,夜深人静,A市市郊一处偏僻的废弃工厂,拆了一半的厂房内透出微弱的火光,走近了,便会发现十数个身穿古怪白衣的人影飘忽在一处火堆周围,看着如同一群暗夜集会的幽灵一般。
是夜,去北豫小学查看情况的一拨人和准备工具安排路线的另一拨人汇合,双方交换了信息,在听过查看情况的后辈们得出的结论之后,坐在离了火堆有一定距离的沙包上的白衣老者微微勾唇,淡笑起来:“总之老夫的任务就是找出体内有仙根之人,至于之后的仪式是否能顺利进行不在老夫的考虑之内,若是你们真的觉得这个孩子带不走,那任务取消便可,老夫没有异议。”
“师叔,我们并不是说要取消任务,只是此次的任务难度很大,我们是想先把情况都分析清楚了,再大家一起想一个万全之策。”另一头,年轻一辈里年纪最长的百里言明听出了老者话中的不满之意,连忙开口解释了一句,却换来老者一声轻笑。
被百里门众人称为师叔的老者百里乾,正是那一日在街上偶遇了阿零和辛朵,无意间探得了阿零体内金色灵魄的老人家。如今跟着一众小辈坐在这里,看着那一张张年轻的脸庞上流露出的迟疑和退缩,百里乾心中冷笑——如今百里门就只能派出这些没有经验遇事只会唯唯诺诺思前想后的年轻人了么,我万年门宗百里家难道真的已是气数将尽?
便是这么想着,忽听那沉默的人群背后传来一声压低的轻笑,笑声带着些些嘲弄之意,笑过之后,拖着长长尾音听着散漫又高傲的男声淡淡响起:“孩子身上有污秽之气?孩子的养父不是人,是妖怪?呵,这些都是你们亲眼看出来的?如果不是,就不要拿出来危言耸听啊~”
淡淡一番含着戏谑的话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坐在高高的木架之上叼着一根小茅草的少年身上。少年年纪不大,眉宇间却是含着淡淡傲气,一双眼尾飞扬的狭长狐狸眼里带出精明和灵气,正是在同门师兄弟中排行第三人气颇高的百里言朔。
百里言朔一番话落,负责去学校踩点的众位师兄弟脸色都难看起来,年纪最小的小师弟百里言初忍不住开口争论道:“我们是没有亲眼看出来,但是百里容笙是这么说的啊,他是天选之子才可以看见我们这些肉眼凡胎看不见的东西,我们除了听他的还能怎么办?!”
“除了听他的还能怎么办?”百里言朔闻言轻笑了一声,神情有些嘲讽,“当然还可以选择不听啊!难道因为百里容笙是天选之子,他说什么我们都得信?那他若要说言初你看上去虽然是个男的,但是神谕告诉他你是个姑娘呢?那岂不是以后我们都要改口叫你小师妹了?~”
冷冷一番嘲笑的话说完,好几个同百里言朔交好的同门都配合得大笑起来,百里言初本就长得秀气最讨厌别人开玩笑说他像姑娘了,听了百里言朔的话后百里言初恼羞成怒,直说神绝对不可能下达这样的神谕,说百里言朔亵渎了神明。
百里言朔笑得更开怀了,象征性的安抚了百里言初几句,拉回正题:“我这只是打个比方,就是想告诉大家,百里容笙能看见的东西我们看不见,那我们凭什么确定他说的话一定是真的?我们为什么要百分之一百相信他?更何况百里容笙本就不赞同渡化仪式,想来他随便找个借口出来想让我们知难而退,也并非不可能吧~”
百里言朔一番恶意的揣测,除了靠在另一侧的断壁之上休息的百里清泽听得微微蹙起了眉头,其余很多师兄弟都听了进去,沉思了一刻觉得也不无道理。一边,远远看着那个胆敢质疑天选之子警示的少年,百里乾冷冷勾唇笑了起来。原来在这一辈里,天选之子的地位竟是如此低下了么,呵,看来多半是拜他那心胸狭隘目光短浅却做了门主的师弟所赐呢~
百里乾自是懒得介入下一辈的瓜葛,冷眼看着不少门众瞬间就被那言语张狂的少年三言两语劝服了,而少数几个做事谨慎的同门进一步提出带走富家子弟难度较大的情况,也被百里言朔淡笑着堵了回去:“那这个世界上每天还有很多富豪家的孩子被绑架呢,人家普通人都能做得到的,难道我们百里门还做不到了?关键还是要看某些人愿不愿意尽力而为了!”
一句话说到最后,百里言朔竟是有意朝着百里清泽的方向望去,百里清泽淡淡抬眼,目光和百里言朔含着挑衅的视线一下对上,他冷冷看了百里言朔片刻,站起身来:“我去看一看容笙怎么样了。”说罢便是径直绕过身后的断壁走了出去。
“嘁,又是商量到关键的时候就走了,两兄弟偷偷摸摸的背着大家,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有人不满的嘟囔了一句,听见的百里乾淡淡回眸望上那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白色身影,不禁心道,这百里惊鸿的两个儿子,一个身为天选之子却是得不到门众的尊重,一个身为下一任门主继承人却是不擅长笼络人心,怪不得如今的百里门会变成这样,全是现任门主能力不济教子无方之责!
百里清泽离开闹哄哄的人群走到工厂后面,听见一处偏僻阴冷的黑暗角落里时不时传来几声咳嗽,百里清泽加快脚步赶过去,一眼看见身材瘦弱的百里容笙正裹着厚厚的披风蹲在角落里,整理着身前的几份材料。
“可是又吹了凉风了?咳成这样!”百里清泽皱着眉走上前,伸手拉了拉百里容笙的衣领,语气有些凶:“这个地方太冷了,你快跟我回火堆那儿去。”
百里容笙却是微微挣脱了百里清泽的手,淡淡弯起嘴角笑了笑:“不去了,那里太吵…哥哥这时候过来找容笙,可是有事?”
百里清泽垂眸看了百里容笙一眼,只觉得他浑身都透着凉凉的寒意,本就苍白的脸色显得更加没有生气了。默默看了百里容笙一会儿,百里清泽终于叹了口气,挨着百里容笙坐下来,淡淡开口道:“这次的任务看来还是会按计划进行,刚刚其他的师兄弟们都被老三说服了。”
“…哦,是么。”百里容笙闻言没有抬头,仍旧盯着地上的资料,半晌才轻声开口应了一句。
百里容笙反应平淡,倒是让百里清泽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沉默着看了他片刻,终于犹豫着开口道:“容笙,我知道你一直不赞成渡化仪式,但是这一次任务凶险万分,我担心任务一旦失败,非但我们这群人会有去无回,还会连累到整个百里门…”
说到这里,百里清泽顿了顿,终于一咬牙拉住了百里容笙的手腕,“哥哥知道你心里不愿意,但是就这一次,这一次你能不能出手帮一帮大家,算哥哥求你!”
百里容笙被百里清泽一下止了手头的动作,缓缓抬眼他望上对面那张透着祈求的脸,沉默不语。他的哥哥,他骄傲又认真的哥哥,门中唯一一个真心待他的人,他第一次放低了姿态开口求他,却是要他做出违背良心和原则的事…
百里清泽从百里容笙一贯淡漠的脸上看出了细微的情绪变化,形容愈发恳切:“容笙,你今天也说了,那个孩子跟着一个妖怪,身体里面还有污秽之气,即便不是为了渡化,我们难道不该帮她么?为了渡化成仙让年幼的孩子离开父母也许在你看来是一件很残忍的事,但是让那些拥有仙根之人回归神位是我们的使命,你是天选之子,是唯一可以跟神明直接沟通的人,这样的事就算别人理解不了,容笙你难道也理解不了么?!”
望着百里清泽一瞬激动的神情,听着他的这一番话,百里容笙淡淡垂下眼,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清冷的月光从云层后透了出来,洒在他苍白得不似真人的肌肤上,微垂的长睫隔断了月光留下浓黑的剪影,百里容笙一动不动在月光下静默了片刻,忽然长睫微微一动:
“我们所信奉的神明,其实我一次都没有和他真正通上话。”百里容笙淡淡开口,清冷的声线如同浸透了这如水夜色所有的冰凉。
“我们所渡化的,那些据说拥有仙根,飞升之后便能位列仙班的人,亦是从来没有在我梦中出现过。”
“哥哥你真的相信么?百里门,是万年之前由一个骑着雪色麋鹿自云端而来的白衣仙人所创,点化了我们的先祖交给了他们渡化仙灵的使命?”
百里容笙微微抬眼,望进百里清泽那双一瞬带上了震惊的墨瞳,面无表情,幽幽开口:“哥哥之所以相信祖辈传下来的密令,是因为百里家供奉着神器,因为百里门得到了灵力,让你相信的确有神明的存在。那么,那个存在于万年之前的神明,此后他再也没有降临人世,如何让容笙相信,经过了万年岁月,如今我百里门所做的一切真的是那位神明所希望的,我们的所作所为,真的可以将凡人渡化成仙,而不只是将人绑架过来进行了一个谁也不知道正不正确的仪式,然后生生把人给害死了?…”
“不要再说了!”百里清泽突然激动起来狠狠打断了百里容笙平淡的声线,只是此时此刻他眸中一瞬闪过的惊慌却是暴露他一直以来心中所怀有的,同百里容笙一样的质疑和担忧。
万年之前便存在的宗教,经历了时光变迁,经历了代代交替,谁能保证在那漫长的岁月里没有任何东西被刻意扭曲或意外遗忘?如今的百里门行事所遵循的一切皆是前代交口相传下来的门规,只是谁又能确定,这门规真是来自于万年之前那降世的神明,而不是这万年期间任意一个生出了异心将自己的主观情绪加入了门规的掌权人?!
只是,一旦产生的质疑,一旦怀疑了自己所信奉的一切,百里门就再也没了存在的意义,将从一个侍奉神明自喻高洁的神圣门宗直接堕落成绑架杀人进行异端祭祀的邪恶宗教,身为百里门的一员,有谁愿意承担这样的风险?
于是一代一代的门宗交替,一代一代心生怀疑的门众们默契的选择了沉默,百里门的使命还在继续,渡化仪式仍在进行,所有人都虔诚的相信,总有一天当初创建了百里门的那位仙人将带领着所有被他们渡化成仙的仙人们再次降世,记录百里门的功德,带领他们一同飞升成仙。
强抑着胸口那一瞬惶恐的情绪,百里清泽微微喘着气,望着百里容笙始终淡漠如一的表情,半晌,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今日你说的这些话,绝对不许再对旁人提起半句…任务一事,如果你实在不愿插手我也不勉强,就当我没提过…”
“我做。”下一刻,百里容笙却是突然开口,打断了百里清泽急于掩饰的话,“这次的任务我参加,但是哥哥必须保证,所有一切都要听我的指挥,没有我的指示,任何人都不许轻举妄动。”
闻言,百里清泽有片刻的忪楞,望上对面百里容笙那一瞬坚定的眼神,他刚想开口,下一刻百里容笙却是俯下身去剧烈的咳嗽起来。百里清泽赶忙上前将他扶起来,伸手帮他顺气,看着百里容笙因为难受而拧起的眉头,微微叹了口气。
百里容笙,三年之前的神选仪式中由神明选中,成为了六十年以来,继上一任天选之子去世之后,百里门空缺了六十年才迎来的第九十八代天选之子。本该是万人膜拜受人崇敬的存在,可是百里门上下,包括他们的父亲,百里门宗主百里惊鸿在内,所有人都对百里容笙态度轻蔑冷嘲热讽,只因他身体孱弱性格冷淡,从来没有在人前表现出过任何过人的天赋,被大家认为是名不副实霸占了天选之子地位的人。
然而,这样的歪曲背后,却是没有一个人知道,那看似弱不禁风的瘦小身躯内,到底蕴藏了多么惊人的灵力…
搀扶着百里容笙因为咳嗽而轻颤的消瘦肩膀,百里清泽恍惚陷入了回忆,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一日,当时年仅6岁的百里容笙就是凭借着这么一个纤细的手臂一下挥出了一道耀眼的光鞭,将那扑向他的猛虎打了个粉碎。那一日,他惊恐万状透过那漫天而下如同血雨一般的碎肉望上不远处百里容笙那张淡漠的小脸,那一日他的眼神,便是如同方才那般的坚定…
拥有着无与伦比的灵力的容笙,却是拖着这样一副病弱的身体,怀揣着一颗从来没有融入过百里门的心…而拥有着健康的体魄一心侍奉的他们,却不是神明所眷顾之人,没能得到神的垂青…
这,就是他们那崇高又偏执的神明,留给他们的难题呢…
——
那一日,备受惊吓的王刚从普天回家,辗转反侧了一夜思考周秘书给他下达的指令,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抓住了如此重要的把柄,周伟却只是要求他去做一个昼苏两家解除婚约的中间人。
其实,上位者的想法也许便是连周秘书都无从揣测。因为没有人知道,昼焰行设计一出矿山血案的目的是得到圣灵魔晶,也就自然没人能够明白,顺便拍下王刚杀人的过程让他去威胁苏家解除婚约只是一个顺水推舟。自那日水族馆之后,昼焰行就再也没有见过苏娅,雷厉风行的达到了目的,干脆利落的从婚约中脱身,他甚至不愿再见上苏家人一面亲自了结一切,有了这个视频,有了那划给苏家每年百分之三十的利益作为封口费,以这样的方式终结一场本就没有订婚的口头婚约,苏家保住了名声还得了利益,这场绝不归本的买卖,就算是他还了苏娅真心善待阿零的人情。
当夜,苏家大宅,门窗紧闭的卧室内,音量调到最低的电脑屏幕上正播放着那原以为瞒过了所有人如今却是挑起了一切争端的杀人视频。
书桌之前,苏氏夫妇同样的神色凝重脸色苍白,望着视频中一瞬晃过无比清晰的王刚的脸,王玉英顿了顿,手掌紧紧扣上了桌沿:“今天早上王刚带着这个视频来找我,说昼焰行的秘书将这个视频发给他,让他来找我谈同小娅解除婚约的事,如果我们不同意,就把这段视频送到警察局。这件事虽然是王刚做的,但是事发在兴华的工地,苏家绝对脱不了干系,届时便是我说不知情,也没有人会相信。”
王玉英心里恨透了王刚,却没有多提王刚白天拿着视频来找她时那百般威胁要拖她下水的丑态。王家的这些穷亲戚一直是王玉英心头的一根刺,便是在这样的时候,她也不愿将自己的软弱暴露在丈夫苏和面前。
苏和沉颜看着视频,只觉从最初打不下立桩开始,到之后的风水大师,再到王刚的铤而走险,这一切都像是一个设计好的局,只等着他们一步一步落入陷阱。只是,这设计得如此严密的骗局,最终却仅仅只是为了解除一个本就可以不接受的婚约么?这样的心思实在太过匪夷所思,让人不得不起疑。
“小娅和昼焰行说是有婚约,实质并未订婚,只要现在开始两人不再接触,最后充其量不过是情侣分手,对苏家和小娅都造成不了任何影响。”苏和沉声分析道。
王玉英点头附和:“而且王刚说,昼焰行根本没有提到要拿回那矿山百分之三十收益的事…而且这是签了合同的,合同上也没说一旦婚约解除合同就无效,所以法律上我们还是有权获得这份利益的。”王玉英补充说。
“呵,所以说,他昼焰行兜兜转转这么一大圈,只是为了无伤大雅的耍我们玩一转,还不惜送我们苏家这样一份大礼作为补偿?这个世上真的有这么好的事?或者说,昼焰行他有什么理由做出这样的事来?”苏和冷笑一声一针见血指出不合理处。
“你说的这个我也考虑过,我想,莫不是其实昼焰行本来是真心想娶我们小娅的,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些变故导致他不能娶了,为了补偿小娅才做了这些事,会不会是这样?”王玉英蹙眉开口。
“不可能。”苏和冷静的否定妻子过于美好的设想:“当初昼焰行提出矿山分红的时候,是在承诺要同小娅结婚的时候,如果当时他就已经想好了补偿,那不就等于说他从一开始就打算要同小娅解除婚约了?那如何解释昼焰行为了同小娅订立假婚约而不惜做到这一切的目的?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如今一切有利的条件都掌握在对方手中,我们凭什么相信只要我们解除婚约这段视频就不会公之于众?我们凭什么相信,昼焰行会把矿山的利益原封不动的留给我们?考虑问题不要那么天真!”
王玉英的设想被苏和全盘否定,脸色一瞬变得很难看,沉吟了片刻,才焦急开口:“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苏和亦是沉思了片刻,淡淡开口:“如今小娅的情况怎么样?”
王玉英闻言轻叹了口气:“倒是没有我想得那么糟糕,吃惊和打击肯定是有的,但是孩子貌似也没怎么投入真感情,说如果成不了就算了,她也不强求。”
“嗯,这几天你多注意点,不要让小娅知道昼焰行为了解除婚约威胁我们的事。”苏和沉声吩咐,再是顿了一顿,终于下定了决心,“这件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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