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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黛玉紫鹃叙话到深夜。黛玉一路车马劳顿,又身子弱小,比不得紫鹃,嘴里说着话,两眼怎么也睁不开,朦朦胧胧地睡去。紫鹃轻轻起来,帮黛玉枕头放正,又给黛玉掖了被角。这才熄灯睡去。
第二日天麻麻亮,紫鹃悄悄下床,洗漱完毕,做了黛玉爱吃的大米粥糊糊。
黛玉吃粥,喜欢熬,熬得米粒儿成糊糊,里面再放点儿砂糖。细细朗朗,喝在嘴里,是黛玉最享受的时候。在贾府,黛玉生病,老太太曾令厨房这样做。从此黛玉喜欢上了这个。有一回让紫鹃去厨房,做饭的婆子就多说了一句:今天有客,时间较紧,姑娘下回吃吧。
紫鹃不比司祺的性子,她怕闹起来黛玉伤心,因儿怏怏不乐地往回走。却被平儿看到,问出事情的缘故。平儿当回事,回去跟凤姐一说。凤姐便亲自到厨房训导道:“我看你们是活腻了!妹妹是谁?你们也该把眼睛给我挑亮点儿!那可是老太太的心尖肉!因为没了父母,老太太疼她象什么样似的。我平日都让她,你们竟敢狂妄?!别说来得这几位客,就是娘娘省亲,也不差这一点时间。也不用我妹妹说什么,如今告诉你们吧,只要她抹了泪,老太太知道是为这个,你们就等着挨板子吧,打完了也就该滚出去了!还想再在这里当差?!”王熙凤说完,也不等她们回话,哼了一声头也不回走了。吓得厨房里的老妈子跪了一地,互相抱怨。慌忙地熬了粥,端到潇湘馆,在门外喊人端进去,求紫鹃道:“这厨房来了这位新的,也不懂规矩,刚才还被柳嫂子训了一顿,要来给姑娘赔不是,柳嫂子啐道:如今那园子里是你能去的地儿?你懂规矩么?好好学着点,再进去赔不是吧!姑娘以后需要什么,说一声,着人送来便是!”紫鹃打趣道,“我们可没有钱打赏的!”来人道:“还敢要打赏?不打嘴就阿弥陀佛啦!”见事情没有想的那么严重,这才说笑着忙忙地回去。从此黛玉的早饭,就是这小米糊糊。宝玉见了,也是要吃!厨房每个早晨,早早地炖上米,慢火熬粥,侍候这两个任谁也不敢得罪的两块玉。
黛玉是在米香中醒来,她迷迷糊糊,亦不知身在哪里。这一夜,睡的太沉,竟然一个梦儿也不曾有。她揉揉眼,象孩子睡梦中被母亲叫醒似的,苦急地哎了一声,打了个哈欠。紫鹃听得声响,忙进来。
“小姐,你醒啦!”紫鹃过来扶起黛玉,黛玉听紫鹃声音,方知道身在何处。
“怎么起的这么早?”黛玉朦朦胧胧,却听外面噗嗤一声,黛玉疑道:“外面谁呀?”
“是桃花,你昨个见过。”紫娟帮着黛玉拿衣服穿,笑道,“小姐,咱这是在乡下,不是在府里,府里窗明几净,亮度好。咱乡下这房子土坯房,没窗户,大白天里面还暗着。现在都快午时啦,还说起来这么早,可不让人笑?!”
黛玉由着紫鹃把衣服穿好,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小小哈欠。紫鹃拉开门帘,黛玉出得房间,在厅房门后洗了脸,漱了口,她的眼睛都不曾好好地睁开。紫鹃围着黛玉理了理衣服,又让她坐在有布的墩子上,帮她梳了头。黛玉彻底睁开眼睛,她走到院中,只觉阳光刺眼,真的快到中午了。此时肚子里在抗议。紫鹃道:“小姐,来先喝点粥,等会儿咱再吃午饭。”
“就喝粥吧,午饭我不吃了,你吃吧!”黛玉道。
黛玉的一举一动,桃花站在一旁,看在眼里。她比昨天又胆大了些。紫鹃看她的样子,心里好笑,并不说透。紫鹃装了一小碗稀粥,黛玉端过来,却是粗碗。这在老婆婆家见过的。紫鹃道:“先用着,得空了去城里买好的来使!”
黛玉喝一口,还不错,只是比不上贾府的米香。
“紫鹃,把我的包裹拿来!”昨日里只顾着说话,忘了把银子拿给紫鹃。紫鹃把她的包裹拿给她,黛玉解开,“这是五十两散银,你先用着。还有这是五百两银票,这是我出宫时候太后太太赏的,你先收好!”
黛玉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紫鹃没什么,她昨个就听说了。桃花张大嘴,用手捂着,这无疑是晴空里一声雷,把她给吓住。皇宫?太后皇后?天啦,此时桃花想到什么叫井底之蛙了!天啦,紫鹃服侍她,自己就是服侍紫鹃,给紫鹃提鞋也是值的!哪敢奢望服侍这位小姐!她的心里咚咚咚地直跳,她要把这个惊天秘密,悄悄地告诉父亲母亲,天啦,家里邻居是去过皇宫里的,谁相信?父亲母亲会相信么?
“桃花!”黛玉在叫桃花,“桃花,你过来。”
桃花捂着嘴,还楞在那里。“桃花,你还傻站着干嘛,小姐叫你呢!”紫鹃道。
“哎,哎哎!”桃花应着,这去过宫里的小姐在叫我?!桃花感觉仅仅这声叫唤,都是荣耀,她忙忙地过来,黛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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