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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王奕訢复出后,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终于过去了,而恭王奕訢复出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果然是谋求与日本和谈,请各国列强从中调解。因为谭延闿能够熟练使用英德法三国语言。恭王奕訢便直接将谭延闿留.訢闿在军机处的地位就变得极为微妙起来了,这个“红章京”已经不是红的问题了,在别人地眼中就成了“红得发紫”了!
恭王奕訢议和的方向和谭延闿所期待的不同——恭王这几天一直都在和英国人赫德紧密联系。通河赫德和英国公使欧格纳进行联络。与别人不同,赫德说了一口非常流利的中文。他在中国已经生活几十年了,若是赫德拜访恭王地话,恭王一定会用那间装点的古香古色地传统中式客厅来招待赫德。不过若说恭亲王从心里信任赫德,那就未必了,在十五年前李鸿章的幕僚薛福成为了防止赫德兼任总海防司,由恭王奕訢所主持的总理衙门正式行文同治赫德,总海防司和总税务司必须二选一,果然赫德为了保住海关大权而放弃了总海防司。
跟随在恭王奕訢身边固然可能会引起慈禧太后的厌恶,但是现在除去恭王奕訢有这个能力来镇住军机处之外,在满洲皇室中还能够用谁?不过就谭延闿看来现在军机处是翁同龢、恭王奕訢在说话,李鸿藻、徐用仪是陪太子读书,各自支持一方,而恭王出山后的这几天,谭延闿就一直没有见过翁同龢出来说句话——在甲申年一起被赶出总理衙门的翁同龢对恭王采取了冷处理,恭王在与外国公使交涉的时候,翁同龢是从来都不露面的,只是待在班房中,也不知道干些什么。
恭王自从进入军机处以来,谭延闿几乎是寸步不离,每天除了要跟着恭王东奔西跑之外,下午散了之后还要跟着恭王,几天以来两人也是极为熟悉。而恭王奕訢对谭延闿的表现非常满意,这个年轻人是个真正的中西俱通,精力丰沛,这几日所有的公文几乎是当天下达到谭延闿这里,他就可以处理完毕,并且附上节略交给恭王审批,大大的减轻了恭王的工作量。
在转交上司的公文中写节略是个非常技术的活儿,若是放在平常的刀笔吏手中,只是大致浓缩公文内容即可,但是谭延闿不会放弃这种幕后操纵战争进程的机会,他在节略中充分考虑到各个方面,并且给出了应对之法,和各自的缘由。
訢节略,恭王才可以看出谭延闿的本事,从而更加倚重他,如此一来谭延闿几乎变成了恭王的私人秘书外加幕僚了,两人的关系在世叔侄的基础上得到了很好的发展。
清廷这边因为恭王奕訢出山,整个战争的立场已经开始发生本质上的转变,由先前的主战逐渐向主和开始发展。谭延闿对于这种变化不以为意,因为就中国目前的状况和日本对抗实属不智,就现在战场的局势来看。中国并没有完全落入下风。即便是北洋水师和日本舰队两败俱伤,日军陆军占领平壤也是如此,中国军队依然在朝鲜战场上。这个时候如果能够完成议和,则在最大限度上平缓国内地压力,避免割地和减轻巨额赔款。
不过清廷地议和行为却更加刺激了日本,这个时候日本的手中还没有掌握绝对优势,可以说数十年来明治维新的成果全都押在这场战争上了,这个时候议和日本所能够取得地好处可以说是极其有限的。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日军加大了攻击力度,日本陆军源源不断进的登陆朝鲜,除了那个被左宝贵武装的像个刺猬一般的汉城之外,日军把注意力还是放在了距离平壤不远处地定州和安州。如果能够击溃这里的清兵,则清兵必然会退到鸭绿江,这样对于议和来说就占据主动了——过了鸭绿江便是大清的根基盛京,能够威胁到这个政治意义浓厚的地区,对于日本来说是非常有诱惑力的。
也许上次聂士成采取了和左宝贵一样的做法。誓死抵抗日军让日军损失巨大,这一次日军甘愿多走些路,攻击宋庆所负责的定州,战事异常激烈。两天后随着士成的一千援军到来后,宋庆才终于稳定了岌岌可危地防线。
宋庆在发往北洋的电报中。除了报功之外,还竭力的控诉手下不听指挥的现象。李鸿章自北洋水师几乎葬送殆尽之后,便是前面地电报是怎么样,发往京师的电报就是怎样,这样一来这封电报自然也原样发到了军机处和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恭王为此召开军机会议,整个军机处从军机大臣和军机章京看得大皱眉头,但却拿不出什么好办法。
这件事在军机会议上讨论未果之后,却被传开了,当时张中丞汝梅也正好在京,在听到这种情况后,便来拜访恭王奕訢,说:“宋庆勇敢善战,但已经年近八十,宋庆之毅军三十二营能够掌握在手里面地也就他本部的五营人马,如此独当大敌肯定会出纰漏,不如启用前安徽藩司张学醇为宋帮办。”。
汝梅的这个建议当即得到了恭王奕訢的嘉许,张学醇以前便是宋庆的老上司,而且宋庆得了马玉昆的部分毅军之外,所有的将领几乎都是张学醇的老部下。
汝梅的建议好是好,但是却有一个很大的麻烦——在太平天国时期,太平军英王陈玉成攻打寿州,寿州得益于地方团练的抵抗,陈玉成被击退。但随后城内的团练首领孙家泰、蒙时中等与城外的团练首领苗沛霖出现内讧,相互仇杀,苗沛霖因此叛变。朝廷得知这一信息后,立即命令翁同书:务必妥善解决此事,否则,苗沛霖的危害将甚于“长毛”和捻军。翁同书接令后,便通过苗沛霖的朋友张学醇去劝降,苗沛霖很爽快地提出两项条件:第一,朝廷要饶恕他已犯下的罪行;第二,杀掉他的仇人孙家泰和蒙时中,把这个人的首级交给他,让他来祭奠死在这两个人手下的弟兄们。翁同书为了完成朝廷交给他的这一特殊招降任务,只好答应苗沛霖的这两项条件。孙家泰一听此言,立即自杀了,蒙时中则被翁同书派人杀害。两人的首级被包裹着送往苗沛霖的大营后,苗沛霖依旧反叛,翁同书白白自损了两名团练大将,形势却变得更加险恶。
这一事件随着时间的发展几乎影响了整个中国近代史的发展——翁同书正是因此让曾国藩不满,李鸿章代笔写了弹章,由此翁李两家而结仇。到了这个时候汝梅的建议中重新启用张学醇绝对绕不开两个人——孙家泰的弟弟孙家和翁同书的弟弟翁同龢。
谁也没有想到风水轮流转,时至今日的孙家和翁同龢都已经是光绪皇帝的师傅,不过翁同龢更加亲近一些,这也是翁同龢成为状元后,一路高升门生故吏远比孙家多得多,毓庆宫中翁同龢绝对是说一不二,若是想要启用张学醇,就要拆开这桩陈年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