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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小平时生意清淡,偶尔顾客盈门,生意却也不坏,一接一大把票子。店主陈永春,一生为人谨慎,勤俭持家,对待公家的事,也跟自家差不多,从不招惹是非。自打承包了这个加油站,更是兢兢业业,雇佣的几名员工也是同心守着,等待财源滚滚。

    平时没事,白天的时候,有太阳老陈喜欢搬把硬塑椅子坐在门口,边眯着眼一根接一根抽烟,边觑着眼皮看呼啸而过的车辆,再看它们的后屁股,看屁股上面悬挂的牌牌,这是职业习惯,也是闲极无聊,不然的话,看啥呢?

    大动脉上行人稀少,没有女人,何况依老陈的品味和体性,他对女人从不感冒,有的话他基本也轻易不会瞄上一眼,何况没有,没啥大意思。

    久而久之,老陈肚子里就装了少说也有一卡车的车牌子号码。赶上有车拐进来加油,他赶紧站起来迎接,可是有时候人家并不加油,只是把车停一下,匆匆忙忙跑进厕所撒泡尿,顶多出来再点根烟叼嘴上,有时候连瞅他一眼都不瞅,爬上车,走了。

    老陈也不生气。走,你就走,加,你就加,随便。

    不过,对于没赚上钱,心里还是有点儿不大是味。

    没啥。

    他懒洋洋地坐回椅子,继续晒太阳。因此而显得踌躇满志,怎么看怎么像个心里有数,能够经见大阵势遇事沉稳的人。油是车的命脉,你不加,他还加,跑不动了你就得加,尤其那些内蒙古、南方来的车——时候未到而已。时候一到,钱你还不是得给我送回来么?

    可惜的是,发生事的那天是凌晨,老陈回家觉觉儿去了。

    不然的话,就他那双对车牌子一扫一个准的火眼金睛独家功夫,早就有他哥瞧的了,报案时顺嘴跟警察一说,悬x多少多少号,大概用不上两袋烟工夫,就能查出车是哪的,车主是谁,至少用不上一天,警方那边就开始顺藤摸瓜了……

    话是那么说,刚才的抢答题虽说抢答完了,可眼下真要动家伙,哥以下那些小伙计心里还是敲小鼓似的,情不自禁跳得一阵紧似一阵。其实,据后来落网向悬圃警方交待时,高强说他们早已不是第一次干这锤子买卖了,在哥——高强的率领下,数天前他们就屡屡抢劫过悬圃周边的大小加油站。气势磅礴时,一天之内就一连洗了两个加油站。

    弄了钱,先放入哥的卡里,时候差不多了,风声过去,四一四十一再坐地分赃。

    公平,公正,公开。一分钱不带多占的。这就是哥。

    可是,这地界毕竟是悬圃管着,不是外边那边想怎么办都不熟悉,悬圃的警察怎么办案他们一点也不摸门,但厉害他们是知道的,虽说电视书刊很少介绍他们,不像这的警察那的警察怎么怎么抓人,如何如何办案,让人一目了然;越是这样越让人感到神秘和惧怕,好比瞎子摸象差不多,只觉得腿很粗,个头很大,很有力气又不动声色慢慢悠悠的样子,就跟赵忠祥动物世界里说的那样。

    可它们一旦发怒,发现身边危险的信号,有人想走近它,干坏事,可怕一下子就显现出来了——庞大的身躯会出人意料地快捷凶猛,让你跑没处跑,躲没地方躲,你想跟它逗乐,只能死路一条。任你拔着自己脑袋瓜子上的头发跑到天边,它照样追得你魂飞魄散屁滚尿流,让有力的大鼻子抓住,不把你抛物线甩出去,再卷回来,已经可以烧高香了。

    呵呵,不过再厉害也没有北京警察厉害??联想到吴若甫那次,啥阵仗?那叫一个凶!

    绑匪凶,他们更凶;绑匪狡猾,他们也不白给,三转六合,七弯八绕,总是能很快就锁定你,你还在屋子里得意洋洋,枪不离手地守着肉票,等着数钱呢——砰地一声!窗户就同时破碎了,人家就从几个方面进来了,从天而降,神兵天降,你说你懵不懵?怕不怕?不管怎么说,你都没啥反应呢,几条粗重的大腿就把你压在下面了,枪指着你脑袋瓜子,“警察!别动!动打死你!”

    国际接轨嘛,不管你犯下了多大的罪,控制你后,第一个信息人家要传达给你的就是亮明身份,老实点,趴下!否则对你不利!同时,反扣的双手也被锁了手铐。提起脸来,让电视瞧瞧,猪蹄扣儿,嘴啃泥,脸也走形了。

    但是高强、李涛、聂大洋、李海认为悬圃县公安局那些警察一般一般又一般,不会那么厉害,呵呵,其实他们心里实在是不了解公安局新局长肖子鑫,太轻视此人的鬼才大脑了!

    ……

    话又说回来,这次高强、李涛、聂大洋、李海几个人毕竟是因为金老八的事跑出来避风的,悬圃县警察厉害不厉害,他们心里也是害怕的,可以说,悬圃警察的形象像巨大阴影一样罩在高强、李涛、聂大洋和李海心头:抢还是不抢?

    因此,车越近,心越跳,加油站的大红帽子都看得清颜色了,几个家伙抻头看看外边漆黑一团的陌生夜色,天空似明非明,瞅哪都好像有点儿眼晕,整不好,就是个死,不被人家打死,就是打死人家。而如果不死,随后警察那一关,也不好过呢。

    “就你们这猫样儿,还想跟着我干大事?”

    车靠边停下了。

    哥顾自点上烟,狠狠抽上一口,憋气似地半天没吐出来。

    眼珠子也盯住窗外,话是蔑视的。

    显然是,哥生气了,不满意弟了。

    弟们顿时屏气凝神。

    几个人坐在汽车里,不由自主地再联想起张君当年那些兄弟伙,呵呵,人家入伙的条件远比哥苛刻多了。人家大天白日说干就干,闹市街头,砰砰砰,砰砰砰,狠狠地弄一家伙,即使是弄不好干一顿家伙,然后就迅速走人了,啥胆量!

    虽然那时候他们比现在还小一截,也许十一二,也许才七八岁,可枪毙那些人时他们也都在电视上见了,吓人着呢!要入他的伙,条件苛刻得很:得拿人命拜见。现在哥只要他们跟着干,条件算是优厚到家了,只是助助威,拳脚有他呢,而且还只是抢钱,又是晚上,不要人命,还这么心惊肉跳,难怪哥蔑视的不瞅人,他气呢!失望呢!伤心呢!

    不叫着一个村的老庄户住着,说不定他早丢下他们不管哩,凭哥的脑袋瓜子,拉上谁不是干呀,那叫他们还上哪混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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