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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病,这辈子讨不着说法,我就这么到阴间找儿子去,不甘心哟!嘿嘿嘿……”
老人的泪水在苍老纵横粗糙的脸上流成两条黑色的小溪状,瘦削的双肩在肖子鑫眼前大幅度地抖动着。
肖子鑫,这位有名的县委办副主任毕竟也是一条血性汉子,虽然他生来是个英俊的小生模样,然而显然激动了,他感到自己脑袋的一根根神经在蹦。
老人所说“水之恋洗浴娱乐中心”和“三哥”,恶名他早有耳闻,前几次他参与公安局工作处理仿古一条街月亮楼大火事件时,也多次听说这个人和他背后庞大的关系网,不过当时的主要目标是工商局经济执法大队长苏军,没人举报,自己奈何不得……
然而,老人家今晚慕名而来,偷偷找到自己在县委宾馆的房间来了,也是巧合,这是他多年来在这里住的最后一个夜晚!
自己这个“县委主任”(邓老爷子语,他将一切都省略了,直接将县委办副主任肖子鑫叫成了县委主任)能再把他推出门去吗?何况自己马上就要去县公安局当政委了??
当然不能!
老人一边擦泪水一边指着挂了满满一胸脯子大大小小的陈旧勋章说:“孩子,不管找你有没有用,请你看看这是什么?县委主任同志!我跟着***到过山东,到过四川和海南,也去过朝鲜!”
就这一句话,让肖子鑫心里再次血液奔腾……
“那时候我打过国民党,打过日本,打过美国!这些都是打败敌人的见证,懂吗!?”说着他站起身在满胸的勋章中寻找着,一个两个三个……终于找到了,他揪起前破旧的胸衣给肖子鑫看:“你瞅瞅,这就是打败法西斯血战台儿庄的奖章!这可是战区司令李长官亲自发到我手里的哟!不管用了……”
说着老人从兜里摸出一支“达西牌”劣质香烟,似乎想起来什么,抬头看看亮堂堂的宾馆标准房间,把皱巴巴的烟卷又塞回了裤子兜里。
“唉……”这一声叹息,是肖子鑫自己心里突然发出的,肖子鑫此时已经万分理解这位不速之客——老人内心经历与感受的那种种无奈与痛苦煎熬的心情。近几年,他就是以正直和鬼才出名,正直,是指对待官场上的大大小小事情,鬼才,是指处理包括高文泰书记在内交办的大大小小事情,也正因为这个,县委县政府包括大街小巷的老百姓才口口相传,千方百计让他成为了一名县委办副主任。
如今,他就要走马上任县公安局当政委去了,通过面前的这个老爷子,他真的应该好好想一想,到了那里应该如何开展工作……
在悬圃,他不喜欢管“闲事”而喜欢管“正事”,这不单单是一种感情上的问题,而是有他更深一层的含义。他看着老人那深沉混浊的眼睛,也摆正了姿势,平静了一下心态,一本正经地说:“大爷,你想抽烟你就抽,来,我也抽烟,抽我的。”
他弯腰从茶几下面拿出一盒红中华软包香烟,撕掉包装条,递给老人:“抽这个。”
老人犹豫一下,接过,看看牌子迟疑一下顺手夹在了耳朵上,还是点着了自己断了一截的那支皱巴巴的烟,此后一直勾头抽着,不再说话。
肖子鑫也点燃,慢慢抽着,心里想事,后来老人告诉他,在好心人的暗中指点下,思考再三,他决定求助于肖子鑫。他说,儿子死后,**说理的事他就接过手来。这一个多月,没闲住,跑过县里市里,开始还有钱打票,坐车来,后来没钱了,这六七十里地就一直凭他的老胳膊老腿来回跑路啊……
“也跑过省城,跑过北京。到头来才明白,跑政府、**、省委和公安部没次数那是白搭,解决的还得是地方。”
“可公安办了,检察院压着,检察院办了,法院退回,扯到如今。”
老人手里费尽心血讨回的“上方宝剑”也成了中看不中用的东西,等于废纸一张。那些人该怎么着还怎么着,活得照样天老大他老二!“那条窑子街(口音:该)不还是天天下晚叫有钱人祸害俺们这些穷人家里的闺女么……”
一看到这些废纸,老人更心酸,常常是疑惑不解,感慨万千,“奶奶个熊哈!这年头是咋了呢?好像黑社会比政府还厉害,真就没个说理的地方啦?唉,我啥都不在乎喽!就是开除我的党籍,说我反党,我也得说,哪有这样子事啊!上面说的挺好,下面就这么胡整,凭啥?他们啊!”
“大爷,您老放心,”肖子鑫说:“今天您老这事,我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您老打听找到了我,等我给您老问问,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了解一下。”老人的话,让肖子鑫联想起不久前的一件事:五月,县城中心最繁华热闹的仿古一条街曾发生一起黑恶势力火并,造成两死六伤的大案……而且还引起江对岸邻国b的注意。
此事虽然被孙伟等人迅速解决了,凶手也抓到了,但是他这个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还有主管刑事侦查的副局长也差点因此被罢官解职,原公安局长也受到牵连,在家闲了几个月,后被降职使用到检察院任副科长。的确,悬圃县这些年来虽然经济发展趋势大好,然而虽然通过几次三番的整治治理环境工作,成效显著,但是反复无常……
伤害老人一家,肖子鑫基本是听明白了,如果老人家说的全是实话,那么挑断邓贵福脚筋的“高毛”正是挑起那起案子的幕后黑手。
奇怪的是,案子虽然破了,但公、检、法并没有按刑事犯罪提起公诉,而是按一般治安案件处理了事,包括高毛在内的主要人员很快就从看守所大摇大摆走了出来,继续在仿古一条街称雄社会。
这一点,正如老人家说的那样:“抓了放,放了抓……”
老人一家子的悲惨遭遇确实在肖子鑫心里掀起不小的波澜。他暗自算了一下,自己当上这个“县委主任”,没少为领导服务,尤其是没少为高文泰书记做事,然而平时还真就没延长老百姓办事,只是在受命去公安局协调配合孙伟处理仿古一条街月亮楼大火事件时,动了真格的,除了抓工商局经济执法大队长苏军、苏大头等人外,也没少得罪人……
但象老人述说的这种情况以前还没听说过,不知自己到了县公安局之后能不能帮得了他。
老人坐在那里一声不吭,抽闷烟,显然是希望能带个满意的答复再离开这间屋子。
可是,自己有能力让老人满意吗?悬圃社会治安异常乱,其他方面也非常复杂,各种关系盘根错节,不是他一个“县委主任”能够改变了的。他最关心的是那个叫小秋的女孩,“大爷,您孙女现在怎么样了?”
老人重重地叹息一声,摇摇头,没说话。半晌,那支已经快捏不住的烟屁股被他碾死在烟灰缸里。
“得性病啦,人家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