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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三比自己初见时要成长了不少,再也不是原来那个楞头傻小子。只是自己也没想到,这个小师弟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无情些。
山峰下那红灯笼处,两个猎户正趁着月色,拼尽全力将那头沉重的山猪一点点挪向林子处。为首的那个男人此时已经浑身是血,每一步落下,口中的鲜血都会淌出,因为山猪全身的重量几乎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五脏六腑都被山猪沉重的身躯压迫着,铁柱已经没有丝毫行走的力气,几乎是二人在背着铁柱前行。鲜活的三条生命,在东三的掌中被无情戏弄,有时候自己真的怀疑,师父的选择究竟是对是错。这样的人真的可以担待的起大南国的司金郎吗,那可是数百万人命的重担。
“师兄,你这话就伤人了。肯定是你出手了,不然那两个家伙怎么可能会活着从那绝壁上走到村子里。”先前东三就好奇,那两个糙汉怎么会无缘无故的破解自己设下的迷障,竟然真的从绝壁处走了出来,肯定是师兄出手了。
“我没有出手。”不料,肩头上的旺财师兄一字一顿的严肃说道。东三听后,好奇的扭过头来看向自己肩头的师兄,一人一狗相互对视着,最终还是东三先忍不住,笑出声来。
师兄这副模样实在是好笑,呆萌呆萌的大眼睛,却从嘴里吐出这么严肃的几个字,让东三见了忍俊不禁。这算是狗不可貌相吧?
“你没出手?那他们是怎么走出来的,就靠那泡发黄的尿吗?”东三设下的迷障根本就不是什么鬼打墙,只是简单的蒙住了他们二人的双眼,就像先前旺财师兄给自己的考验那番,永远追不上的人影。所以那二人其实一直都在原地抓着木楔子吊在空中瞎扑腾着,这才使得二人走到村子时候,手臂晃的厉害。而那会,东三就一直在二人头顶上看着他俩,还时不时踢下几根碎石头,像玩弄两只被系在一条线上的蚂蚁一般。
久居高山,东三已经快忘记了自己被当作猎物时候的感觉,就如师兄说的那般,东三忘记了自己也是个人,也曾经哭喊过,疼过,求饶过。就连现在那副能说话的嗓子,都还是拜一颗来历不明的珠子所赐。
“确实不是,这山里来了客人。”起初旺财并不在此处,对于东三在猎户身上下法术旺财是全然不知。当初在庙里给东三设下考验后,自己就匆匆离开不仅仅是因为希望东三领悟法术能领悟的透彻些,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自己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力量在向自己靠近。
“客人?不会是上次那个老东西吧!”一想到上次出现在破庙的麻衣老人,东三顿时就感觉汗毛倒立,背后一阵恶寒。那天发生的事情对自己而言无异于一场噩梦,挥之不去。
面对那个麻衣老者的时候,自己就仿佛一个小鸡仔一样被人拎在空中,毫无还手之力,二人的修为差距如天地一般,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别说超越的心了,现在东三只要回忆起那老人瞪向自己的眼神,就会被吓得腿脚发软,根本无心反抗。
“不是他。”察觉到东三微微颤抖的身体,旺财师兄暗暗叹了口气,若真是那位,早就寻来了,根本不会给他们二人喘息的机会。自己这个师弟看样子已经被吓破了胆,只是因为一个野修就被吓成这样子,要知道以往自己和月师父曾经面对过多少恐怖诡异,就是面对那些仙人浊气,邪佛,也不曾被吓成这副模样。
最初自己也正是准寻这份力量的来源一路找到那茶摊,这才发现了东三在猎户身上下的的小把戏。至于那股力量,先前旺财明确的感知到那股力量来自于一个人,最后出现的地方正是茶摊,可当自己赶来的时候,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之所以说是熟悉,旺财隐隐约约感知,那股力量竟然有些像自己的师父,月道人。
说来也奇怪,自从上次在破庙里出现的麻衣老人,二人差点遇害后,旺财就对这片山林巡视了一番,发现了此处的奇怪法阵。居然与那兀城中的顺天府的气息有些相似,似是出于同一种阵法,这片山域终年山雾缭绕,老林子里更是瘴气不散,看似凶恶之极,定是邪祟藏匿的地方,就连当初兀城内关于这里的传闻也都大多是些鬼邪之地,地狱之类的,不少唱本戏剧都将此处作为妖怪出没的死地。
却不料这里非但没有妖邪鬼怪之类的邪物,就是猛兽巨禽也少见,除了那深不见底的深渊中偶尔会爬出来几条大蛇,这里可以说是再安全不过了。正因如此,此处的猎户才能一直过着如此淳朴的生活。这些估计跟那法阵也有脱不开的关系。那偶尔爬出来的大蛇也多是出来探个头,露个尾,就好似触碰到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快速缩回深渊里,只有雷雨天电闪雷鸣的时候,漫天的电光将山崖下厚厚的云层照透,才能清晰的看见藏匿在浓雾中的巨大蛇影。若是没有那法阵,那些巨蛇尽数爬出,一条就有山峰般粗细,恐怕周围这些耸立的山峰都要被夷为平地,对于居住在此处的猎户算得上是灭顶之灾。
“回去吧。”旺财察觉到最近自己思考的次数好像一天比一天多了,原来带自己这么累吗,这就是月师父当初带自己的感受吧,想到这里旺财内心不由会心一笑,只是脸上依旧是那副憨萌的小狗模样。
东三自然也不会知道此时旺财在想些什么。远处的二人一猪还在寒冽的风中艰难的小步前行,只是此处的闹剧对于东三而言已经结束了,像一场戏唱罢落幕,几人的结局依然敲定。不出意外的话,等到第二天日头爬起,东村的村民们就会发现村口的三具尸体,把那两位猎人当成偷猪的贼人,扔下山崖。
对于这个结局,旺财也依旧无力挽回,那领头男人的五脏六腑已经被山猪的身躯彻底压成一滩肉泥,死亡已经是时间问题。至于身后那位略矮小的男人,此时早已没了呼吸,双手垂落在地上缓缓拖行。
如果师父在这里,这件事情一定不会发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