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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将步枪举过肩膀,接着我右腿急停,左腿向前迈出,左右手分别向前后拉开。
我把步枪当做长矛,向那名妖精少女掷了过去。
步枪的刺刀扎进她的胸口,她向后倒下,依然看着我的目光里满是不解。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我的眼角就捕捉到一丝金属的闪光。
躺在地上的炮手向我举起了手枪。
他什么时候掏出来的?
我只来得及在脑海里问出这个问题,敌人的枪口就发出了闪光。
从我面前传来的枪声与从我身后传来的枪声重叠在一起。
我没有被击中的感觉,而那名炮手已经垂下脑袋没了动静。
转过身,我看见伊娃手握手枪,跌跌撞撞的向我跑来。
我拉起伊娃的手,躲进横着四具敌人的尸体的街角的阴影。
这个时候我才有时间查看冬妮娅的步行装甲的状况,可遗憾的是,当我向我原本预计的汇合地点的方向望去的时候,我只看见一片燃烧的火海。我无法确定正在燃烧的究竟是步行装甲的残骸还是一般的废墟,可是既然她再没有对我们发出呼喊,那多半是凶多吉少吧。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我那因为刚刚的交战而变得急促的心跳迅速的回落,心情也变得低落起来。
我咬着自己的嘴唇,开始从纳粹的冲锋枪手身上收缴武器和弹药。
“真对不起……”我身后传来伊娃的声音,听起来相当的羸弱,“我能打准一点的话……”
“这不是你的错,我们都没有错。”
正说着,长长一队人影跑过我们对面的街角,向车站的方向前进。听不懂的语言回荡在整个十字路口上。
我赶忙躲进阴影里,紧靠着墙壁屏息凝气,等这轴心国的伫列的最后尾转过街角之后,我探出头用手中的冲锋枪扫倒了跑在最后的两个人。
车站方向那此起彼伏的枪炮声盖过了我的射击声,敌人并没有转回头来收拾放冷枪的我。
“我们得想办法去车站。”我对伊娃说。
伊娃抱紧了手里捡来的K98步枪,她用力吞了口口水,一脸严肃的对我点点头。
可没等我们出发,车站那边就响起了高亢的汽笛声,紧接着列车启动的轰鸣溷进了持续不断的枪声中。
我和伊娃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
看来,我们被抛弃了。
老实说,就连我也在一瞬间没了主意,愣了一两秒钟,“总之先离开小镇”这个想法才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可是此时我对小镇周围的地形一无所知——我手里的航空地图可不会记载这些东西,它最多只会标记几个在空中比较容易发现的地标罢了。
更要命的是,我根本不知道有多少敌人在小镇附近,他们又是怎麽分布的。我虽然是西风冻原上最好的猎手,我的自信却没有膨胀到足以让我认为自己能和全副武装的轴心国精锐伞兵部队抗衡的地步。
前途凶多吉少啊。
“要投降么?”意料之外的声音让我转过头,伊娃还是维持着紧紧抱住K98的姿势,一脸认真的又对我说了一次,“要投降么?”
她是说真的么?
我盯着伊娃的脸,这个时候我忽然想起今天早上对着不断远去的基辅城唱歌时那肃穆的表情。
“你啊,我可是西风冻原上最好的猎手,至今为止还没有什么东西能吓倒我,冰原狼不行,纳粹更不行。”然后我装出生气的样子,弯起食指,用力弹了下伊娃那盖着一层薄薄刘海的脑门。
伊娃用手按着自己的脑门,憋着一张脸幽怨的瞪着我。
但是这和我的怒容一样,都是装出来的,下一刻我们就都松开紧绷的脸。
伊娃的表情浸染着忧伤,却依然用带着温柔与决意的目光看着我。
我想我的脸色我的目光应该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吧!
这种感觉非常的奇妙,分明旁边就有那麽多轴心国的军队,分明标志着死亡的枪声和爆炸此刻就在我们身边不断的响起,分明刚刚认识的少女和青年很可能已经命丧黄泉,可我们依然能这样从容的对视,确认着彼此心中的决意。
——我不会轻易死掉的,所以也请你努力不要死。
——我说了吧,我命很硬的。
没错,不管怎麽样,我们都一定要继续活下去,昂首挺胸的活下去,因为这是约好了的事情。
“走吧。”
“恩。”
简短的对话之后,我提着冲锋枪,从我们隐蔽的墙角抬起头来,左右张望。
这个时候,有人向处于困境中的我们伸出了援手。
“军官同志!这边!”
黑暗中我看见街对面有人向我们招手。
那是一个平民打扮的小伙子,他身后背着一把上了刺刀的莫辛纳干步枪,藏身在一排篱笆后面,他看我们一时没反应,就脱下头上的帽子,抓在手里高高的举起,向我们拼命的挥舞着。
我和伊娃对视一眼。
和那小伙子汇合之后,他向我们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
“我是克拉斯诺顿民兵团的连长奥列格,当然现在是个光头司令。”小伙子说话的语气有些急促,却没有惊慌失措的感觉,“镇上的驻军都被打散了,刚刚那个响声,想必装甲列车也走了吧!而我们民兵团,厄,虽然说出来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肯拿起武器来的就只有我和妮娜,这个镇完了,军官同志。”
这点其实就算他不说我也知道得很清楚,列车开走到现在才几分钟,周围的枪声就稀疏了很多,这座小镇很快就会完全落入德国人之手。
“听着,我们必须要出城,现在,立刻!”
“我也是这麽想,军官同志,我在镇外田野里的废仓库当中藏了一辆马车,而且我已经派妮娜先去那里喂马了,我回来则是想看情况。”
看来这是个心思缜密的小伙子,这点让我尤为欣赏。
我拍拍小伙子的肩膀,催促道:“你带路,我们立刻出发吧!”
就这样我们跟着小伙子顺着捷径迅速的离开了这座小镇,托了这位机灵的向导的福,路上我们躲过了好几群搜寻残敌打扫战场的轴心国士兵。
出到城外之后,我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这时我才发觉,我握着冲锋枪的手心又像往常一样溢满了油乎乎的汗水,不但如此,我那被压在大盖帽之下的发丝也湿漉漉软趴趴的,相当的难受。
我把冲锋枪挂到后背上,摘下头顶的帽子当成扇子给自己扇风。
忽然,走在我和当地的民兵小伙子中间的伊娃转了回来,她用手轻轻顶住我的胸口,让我停下脚步,然后从怀里掏出白色的丝绢手帕,点起脚尖帮我擦拭着脸上和额头上的汗水。
我和伊娃的脸如此的接近,以至于我能在这种光照下清楚的看见她的每一根睫毛,我还看见她那白皙的腮帮子上、那小巧的尖尖细细的鼻头、甚至那随着眼珠子的转动不断一跳一跳的眼皮上都蒙着一层细密的汗珠,这汗珠在来自远方城市的火光的照耀下反射着点点光芒。
也许是心里作用吧,我居然在此时依然充斥在我们周围的硝烟味中闻到了点点汗香。
那味道加上时不时通过我的脸部肌肤传来的属于她的指尖的柔软触感,让我觉得异常的受用。
我们现在的状态,在别人看来一定像极了一对正在热烈拥吻的恋人吧?
可惜这笼罩着我们的粉红色的暧昧氛围很快就被打破了——走在最前方的小伙子发现我们没有跟上,就立刻折了回来。
“那个,”小伙子轻轻咳嗽了两声,“我理解您现在的心情,不过我觉得我们还是赶快赶到马车那里的好。”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我们三人还是排成小伙子打头,我断后的伫列,行走在夜色笼罩的草原之上。
奥列格话很多,在离开城镇之后,他就一直没有停过,他向我打听着部队中的事情,还有和刚刚战斗相关的种种,然后又聊起了他自己的事情。从他的话语中,我得知此刻守着马车的妮娜是他的恋人,而且他们的父母好像都对他们俩的恋情不怎麽支持。
“所以我们没办法,只好跑到这个废谷仓里约会。部队里面就可以明目张胆的约会么?”走在最前面的小伙子不知道第多少次回过头来,他交替看着我和伊娃。
“军官就可以。”我澹澹的回了句。
“这样啊,当军官真好。”小伙子回过头,又反复默念了几句军官真好,紧接着他好像又突然想起些什么,再次回过头看着我和伊娃,“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的话很多,有点烦?”
“不,没这回事,我也挺乐意有人说说话。”
实际上,我相当感谢这位多话的小伙子,我觉得我和伊娃非常的幸运,我们总是能在恰当的时候,碰上能驱散周围阴霾的家伙。
“可是,这位小姐……”小伙子似乎有点不放心,他有些不确定的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走在我们中间的伊娃。
“她不太喜欢说话,而且整天都是这样一张要哭要哭的脸,你不必在意,不是针对你的。”可能是因为心情有些放松,我在回答中稍微添了点油,加了点醋。
“是嘛……可是,我还是觉得很遗憾,这麽漂亮的小姐,声音一定很好听……”
小伙子话音未落,可比夜莺的悦耳嗓音就从我们之间冒出来,插进了对话。
“不算特别好听,一般吧。”
说着伊娃悄悄回过头,对我吐了吐舌头。
而此刻我正努力想把自己的下巴恢复到原位。
她居然还有这一面?还是说刚刚的紧张气氛和现在的松懈之间的反差让她精神失常了?
我这几天当中形成的对伊娃的固有印象,就因为这一个小玩笑,这一次对我的小小的报复,以及她吐舌头时那稍显俏皮的表情,轰然倒塌。
走在前面的小伙子并没有发现身后我们俩的互动,他自顾自的说着:“果然,就像我猜想的那样,而且这位小姐的声音比妮娜的要细一点,应该是她们体型差别造成的吧……”
与此同时伊娃悄悄放慢了脚步,接近了我。
“你啊,很调皮嘛。”我这麽对她说。
“是你先信口开河的,我哪有整天要哭要哭的啊?”
这几句简单的对话,确让我觉得,有某种东西从我们之间消失了,我们之间的距离也因此变得更加的接近。
这时,我们爬上了一座小山包。
到达山顶的那一瞬间,一直环绕在我们周围的悠然气氛一下子消逝无踪。
草原上跳动着耀眼的火光,一栋伫立在草原正中间的建筑正炽烈的燃烧着。
奥列格伫立在山顶上,我猜他一定是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我正打算拍一拍他的肩膀,他就发出凄惨焦急的喊声:“妮娜!”
他叫喊着,撒开丫子向着燃烧的谷仓奔跑,一边跑一边把背后的枪解下来,拿在手里。
我拽着伊娃跟着在他后面跑下山,可是不管我怎麽努力,我都追不上他的步伐,很快他就化作视野里的一个小黑点,紧接着就消失了。
我们来带燃烧的谷仓旁边的时候,奥列格正站在停在谷仓前的空地上的一辆马车旁边,跳动的火光照亮了他那被悲伤涂满的脸颊。
他呆呆的看着马车的后箱。
我走到他的背后,一名少女的尸身进入我的视野。
她的衣物凌乱,后脑的辫子散开了一半,手里还撰着一把带血的刺刀。
我上前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他却像石凋一样一动不动。
我稍稍等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这里显然已经被敌人发现了,我们应……”
伊娃轻拉我的衣袖,阻止了我的继续说下去。
我们就这样站在小伙子身后,看着妮娜那早已寒冷的尸身。
等了大概五分钟,我偏过头对伊娃小声说道:“这样不行,我们必须尽快离开,毕竟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敌人会回来……”
“我不走了,军官同志。”小伙子忽然背对着我们开口了,“我要回镇上去。”
我长长的叹了口气,刚刚我就觉得他有可能会这样决定,想不到他真这麽做了。
我走上前,用手搭着他的肩膀,用力将她整个人扭了过来,让他面对着我。
我当然是想劝他不要回去送死,可当他转身面对我的时候,他的面容让我愣在了原地。
我原本以为他一定是因为女友的惨死而产生了轻生的念头,轻率的决定放弃自己的生命,回去和占领城镇的纳粹拼个鱼死网破,可当他转过脸来的时候,我惊讶的发现他的脸上并没有预料中的绝望与刻骨的恨意。他的面容是那样的决绝,他的目光又是那样的平静,所有这些都让我想起一个月前刚刚与我相遇时的阿克西尼亚。
掠过脑海的前任搭档的面容,让我踌躇了,她的面容和眼前青年的面容重叠在一起,让我心中涌起澹澹的苦涩。
我把阿克西尼亚留在了那片荒凉的冰原之上,现在却要奉劝拥有同样面容的小伙子放弃自己的决意么?
片刻之后,我做出了我的选择。
“把枪留下。”
“什么?没有这个的话……”
小伙子的抗议说到一半就消失不见了,因为我在他面前解下了挂在我肩上的冲锋枪和装满轴心国制木柄手榴弹的弹带。
“拿这个去。”
小伙子沉默着,过了一小会,他将手中的步枪倒插在地上,又解下子弹带递给伊娃,才接过我手中的枪械和弹药。
“我不打算阻止你,但是请你听我说。”我在这顿了顿,因为我一时间没想好该说些什么,我搜寻着脑海里的记忆,我父亲对我的训诫自然而然的就浮现在脑海里,“我们可以悲伤,可以怨天尤人,唯独不可以逃避。我相信你的抉择不是打算以死亡来逃避,所以才允许你回去。不然的话我已经将你打倒在地了,你该不会觉得你能打得过我吧?”
奥列格低头看了看我的身形,然后挤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
“好了,去吧。”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祝你好运。”
奥列格点点头,他对我敬了个歪歪扭扭的军礼,迈开步子正要离开,却被伊娃叫住了。
伊娃笨拙的爬上马车,从逝去的妮娜的脖子上解下了一条小项链。
“不,那是妮娜最宝贝的……”
“戴着吧,她一定也是这样希望的。”伊娃很强硬的打断了奥列格的话语,她从车上跳下来,走到奥列格面前,亲手为他戴上项链,然后向他露出温柔的笑容,“这样她就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了,她会保佑你的。”
伊娃的笑容似乎一下子夺去了小伙子言语的能力,他咂吧咂吧嘴,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冲锋枪,又看了看躺在我们身后的马车上的女友。
“谢谢,”末了他低垂着目光,对我们点了点头,然后长长的舒了口气,这才再一次看着我们俩,继续说道,“帮我好好送一送她。”
不等我们回话,他就转过身,大步流星的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我们就这样目送着他,可他却一次也没有回头。
忽然,我身边再次传出伊娃的歌声。
——那一天早晨,从梦中醒来,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一天早晨,从梦中醒来,侵略者闯进我的家。
我看着伊娃的脸,发现她眼中有某些东西正在火光的照射下,泛着晶莹的光芒。
我不禁产生了一个猜测:她该不会是习惯于用歌声来宣泄自己心中强烈的感情吧?
不理会我的感想,伊娃依然在放声歌唱。
——啊游击队啊,快带我走吧,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游击队啊,快带我走吧,我实在不能再忍受。
也不知道是伊娃的歌声感染了我,还是单纯是受到她的泪光的吸引,我眼中奥列格那逐渐远去的背影渐渐的模煳,我别开目光,想要找点什么来做。我看见身旁不远的地方有一株阔叶草,我立刻摘下一片草叶,随意叠了叠做成一只叶笛,塞进嘴里配合着伊娃的歌声,吹出高亢的鸣音。
——啊如果我在,战斗中牺牲,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如果我在,战斗中牺牲,你一定把我来埋葬。
远方奥列格的背影已经缩小成一个无法分辨的小点,最终消失在我们刚刚翻过的那个小山包后面,可我们一直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继续唱着悲伤的歌谣。
——请把我埋在,高高的山岗,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把我埋在,高高的山岗,再插上一朵美丽的花。
我竟然在一天之内两度用歌声送别同胞奔向死地,想到这点,我更加用力的吹着口中的叶笛,却不小心将它吹破了,于是我放开嗓子,跟着伊娃一起唱出最后一段歌词。
——啊每当人们,从这里走过,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每当人们,从这里走过,都说多么美丽的花。
***
元帅的歌声和好听根本不沾边,但是歌声中那种悲壮,还是确实的传达了出来,萦绕在偌大的剧场当中。
“你们一定以为这位奥列格牺牲了吧?”提出这个问题之后,元帅脸上露出爽朗的笑容,“当时我和伊娃也是这样想的,我们已经是把他当成死人来送别。可在战争结束之后,我又见到了他,而且还是在战后的授勳大会上,我和他同台获得了邦联英雄的奖章。原来他回去以后并没有直接找纳粹寻仇,而是潜伏了下来,组织了地下抵抗运动,他在之后的三年里,多次伏击敌人的运输车队,摧毁了超过2000辆敌人的汽车……”
元帅眯着眼睛,深沉的目光越过别里雅科夫他们头顶,似乎又回忆起那个时刻,他好一会没有开口。
其实别里雅科夫的剧组在取材的时候采访过奥列格老英雄,可是老人坚持电影中不应该出现自己的事蹟。
“和格里高利元帅比起来,我根本不值一提。”老英雄这样说道,“那个时候虽然元帅说相信我不是爲了逃避失去妮娜的悲伤才想去找纳粹报仇,可是,我越走就越觉得,我其实真的是在逃避——我只是不敢面对没有妮娜的未来而已。最终我停下了脚步,准备到附近镇子上的同学家里避一避,可当我转过身向同学家出发的时候,我的脑海里又响起一个声音,它拼命的叫喊着:‘懦夫,你这懦夫!’我就这样在草原上来回徘徊了好久,才终于决定了自己的去向。这个过程中,我握着伊娃小姐递给我的妮娜的挂坠,心里不断的默念着元帅对我说过的话语:可以悲伤,可以怨天尤人,就是不能逃避。”
“这样踌躇懦弱的我,又怎麽能和元帅相提并论呢?如果没有当时他们两人给与我的勇气,我根本就无法向未来迈开脚步。”
最终,老人用这样一句话为那次采访做了总结:
“记住,年轻人。勇气,是可以传染的,而英雄,是可以增值的。我碰到了英雄,沾了他一点光,仅此而已。”
别里雅科夫回忆着当时的情景,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尽管元帅自己说不记得自己有那麽英勇,尽管元帅自己认为现在讲述的故事更像是战场浪漫谭。可别里雅科夫敢以他的全部艺术修养打赌,现在他正在听的这个故事,就是不折不扣的英雄传奇。
——元帅他只是,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英勇罢了。
刚刚产生这个想法,别里雅科夫惊觉,格里高利元帅正用平静的目光盯着自己。那目光就像严冬中的贝加尔湖的湖水,咋看去平静安逸,可如果将手伸进去,就会感受到那由寒冷产生的锐利锋芒像刀子一般切割着自己的肌肤。
别里雅科夫有种自己被全部看穿了的感觉。
“不,”彷佛爲了呼应别里雅科夫的感觉,元帅缓缓的开口了,“那个时候的我,确实不是个真正勇敢的人。不然,我又怎麽会因为手心的汗水而差点连枪械都抓不住呢?那个时候的我的英勇,只是一个幻影。”
元帅顿了顿,再开口的时候他的讲述再次将所有的听众带回到了那个遥远的年代。
“不知道奥列格今后的际遇的我们,带着悲伤的心情目送他消失在远方。之后我本打算就地将妮娜掩埋,可伊娃却坚持要将她带到有水的地方。当时的我并不知道伊娃的打算,不过按照我手中的地图,顿河应该就在我们附近,而且刚好流经我们要走的路途,顺道将妮娜带过去也不费什么事,所以我就答应了伊娃的要求。就这样,我们两人驾着马车,连夜踏上了追赶轰雷号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