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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补半面没有绣好的莲花。
最后一针也刺好,慕寻低头看着这朵半边凌乱半边精致的莲花,想到刚入门时,在望月殿上,师尊问他,可会做风筝,会不会烧火,会不会女红。
前两样他确实会,可第三样,他其实撒谎了。他自小流浪,确实给自己缝过衣服,可女红却是不会的。后来入门,他就偷偷地练,他每次练的,都是一朵红色的莲花。
他知道自己绣得好,所以一直希望,师尊有一天能考考他。
他坐到陵澜身边,拿着锦囊,献宝一样,“师尊你看,锦囊绣好了。”
依然是没有人回应他,可他很满足似的,把它贴身藏好,然后就抱着这具已经没有温度的身体,闭上眼睛。
·
陵澜一直以魂体的状态跟在慕寻身边。
那一剑可以让普通人死,他却不会死。他的戒指里有各种药,其中有一样,就是在濒死之际保留一息。
想必也是他那位师兄炼的。他的戒指里这样的药有不少,好像是有人生怕他死去一样,大部分还都是只有他能用的。
绵绵犹豫了好多天,到今天看陵澜已经好转不少,才问,“主人,你疼吗?”
陵澜正看着慕寻的睡颜,他的眉头深深皱着,仿佛即使是在睡觉的时候,他也是极端痛苦的,被一层又一层的梦魇围绕。
“要做某些事,总要付出点代价。比起疼,我更想活下去。”
绵绵高呼,“主人一定能长命千岁!”他蹦着小翅膀上上下下,想了想,又在他肩头歪歪脑袋,“那慕寻呢?”
陵澜触摸慕寻额头皱着的眉峰的手顿了顿,“师徒一场,我会对他很仁慈。”
·
这一天,慕寻睡得尤其好。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很温柔,很熟悉。
他猛然睁开眼,就看到陵澜正坐在他身边,苍白的脸已经恢复红润,晨光点缀他的眉眼,他额间的红莲像是更明艳了些,见他醒来,他冲他淡淡一笑。
慕寻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切切实实摸到了那双温软的手,他才反应过来,师尊是真的醒了。
他坐起来,整个身体都控制不住地颤抖,他想要说什么,忽然眼睛剧痛,他连忙转过身,擦去眼角猝不及防滚落的血珠。
陵澜说,“这几日,你日日以心尖血喂我,多谢你。”
慕寻稳了稳心神,深呼一口气,勉强不让自己再流血泪,按捺住内心控制不住的狂喜。
他怕是假的,一开始甚至不敢回头,直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身,秉着呼吸。
——那个人还是站在这里,不是梦。
他欣喜若狂,刚叫了一声“师尊”,一把冰凉的剑就刺穿了他的胸膛。
剑刃凉薄而锋利,划破胸口贴心放着的,刚刚绣好,还来不及给另一个人看的锦囊,穿碎胸口精心保存的红莲佩,直抵心口最深处。
一缕黑发落到地上。
刹那之间,一切都很安静。
慕寻顺着剑刃往前看去,看到那张他深深放在心底的面孔,他握着剑,神情依然是温柔而缱绻的。
苏星弦被传送走后,一直记得在那之前,陵澜推开了他,而慕寻那把本刺向他的剑却刺入了他的身体。他心急如焚,翻天覆地地找人,却怎么也找不到。
这几日,他才得到一丝蛛丝马迹,摸索来到了镇外的破庙。
还未进门,他就听到了陵澜的声音,“这几日,你日日以心尖血喂我,多谢你。”
他愣了愣,足底发寒。他到底受了多重的伤,竟需要以心尖血喂养!
他正要走进去,忽然,他就看到陵澜召出他的七弦剑,毫无犹豫地,就刺穿了面前少年的胸膛。
一缕魂丝飘飘荡荡,从陵澜身后的祭台升起,形成一个黑衣的修长人影。人影随意坐着,右脸刺着个血红的罪字,犹如入魔的刻痕。还没人看得到他。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绵绵的磨牙瓜子掉到地上,“主,主人,你不是说要对慕寻仁慈一些?!”
陵澜:“让他回到原本该有的命运中,不仁慈吗?”
魔王归位,若没有劫雷的霸道横劈,就只能死地而生。
“况且,他也确实欠我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