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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田之所以答应钟二钟三兄弟俩要去酒楼吃这顿饭,并不完全是因为钟二出狱了要庆祝,纯粹庆祝的话,他们这四个人完全可以在家里凑合吃一顿,而不一定非要去酒楼,他知道那可是一笔不小的花销,但是他觉得如果要请钟二老丈一家,这就需要到城中的酒楼去,因为他很清楚家里确实没有什么能上得了台面的菜肴,而且,酒楼只有城中一带有,上水村这带的小酒坊根本请不了客。
至于邀请钟二老丈一家,主要还是因为钟二婚后的生活过得确实不错,钟二老丈、岳母和王氏对钟二都挺好,甚至就像对待亲生儿子一样照顾他,而且,他们对自己和牛氏,包括对钟三也都不错,平时钟二常常回家帮着做些农活,他们也从不计较,尤其是这次钟二出事被抓,钟二老丈每隔两三天就来通报消息,每次来也要劝慰他们很久才走,都是为了让他们夫妇都能平稳住心绪,耐心等待消息,因此,钟田觉得现在应该是好好感谢一下钟二老丈一家的时候了。
不过他又有些脱离实际,他方才对牛氏说的拿五文钱和三斤面,这要是在东门外找家乡民自己开的小酒坊,可能还能应付过去,而如果在阳城城中一带的酒楼,则完全不够吃顿像样的饭,就算是把三斤面都卖掉,加在一起,充其量也就一百文钱左右,这点钱还是不够。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钟三,他首先想起在省城的朋来客栈,自己和钱掌柜、徐小五三个人,一顿饭就要差不多六百文,后来回到阳城,上次他请徐掌柜、钱掌柜他们在城西镇东打行附近比较好的酒楼吃饭,五个人也吃了三百文,这次如果叫上二哥老丈他们,就得是七个人,那么在城中把一顿饭吃下来,就算是再差的饭庄、再节约的点菜,估计也得花上一二百文,而且,他也知道,那五文钱和三斤面,就是家里的全部积蓄,这次要是用了,家里又空了,万一有点什么事,就又要借米借钱过关了,因此,他本能地就想自己来出钱,因为自己身上毕竟带着不少银子,这个时候,他也暂时顾不得爹娘可能生出的其他想法了,而且从他心里说,还是希望能把这顿团圆庆功饭吃得好一点,要知道,这是从小到大都没碰到过的,他很期待这第一顿阖家团圆宴能由自己来安排。
钟二听到钟三这么说,他也意识到,爹爹带的钱确实可能不够,而且这点铜钱和白面也是爹娘仅有的全部积蓄,那些面是为了应急用的,现在用在这顿饭上,今后的日子就更难了,因此他心里也支持三弟这么做,不过他想今天这顿饭,一定是他来管,哪怕他去问老丈讨,也不愿用三弟那些不干净的银子,不过现在如果坚持自己出钱,爹娘肯定会觉得不合适,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银钱也都是老丈他们的,怎么可能让被请的客人出饭钱呢?因此他想先让钟三垫付一下,以后再千方百计还给他也就是了。
于是他对爹娘说道:“爹、娘,你们的钱就别拿了,再说到城中吃一顿也不一定够,三弟说得对,他办了婚事,得了点两边人家的劳苦钱,就让他先付了这钱,三弟没成婚,还是家里人,这样也算是咱家请的客,二老说好吗?”
钟三听了这话,知道二哥故意说自己的银子是婚事的辛苦钱,是在为自己开脱那银子的来源,他也不傻,自然也就不再去详说,这时,牛氏听了道:“这么多钱还不够吃一顿,这城中的酒席竟这么贵?那还吃不吃啊?”钟田想了想说道:“吃是要吃的,毕竟,二媳妇一家对二不错,对咱们也很仁义,这段时间又让三住在他们家,给人家增添了许多麻烦,咱也该表示一下谢意才是,”牛氏道:“可这银子哪里来呢?”
钟田转向钟三道:“三,你身边的银子都是哪来的?有多少?”钟三急忙回道:“都是两边人家给的帮忙钱,一共有……三两!”钟二听了钟三的话看了他一眼,心想三弟可也真狠,竟然把三百两说成了三两!钟三也望了眼钟二,意思是他敢多说嘛!
谁知钟田听到这个数字还是十分吃惊,他大声问道:“得了这么多银子?!他们怎么那么有钱?”钟三答道:“爹爹,那还不是因为男家是官员嘛,本来孩儿也不想收,但他们看孩儿辛苦,忙前忙后的,硬是塞给了孩儿,”“嗯,既然这钱是你应得的,那今晚这顿就这样,你先出这笔钱,以后等爹有了再给你,”钟三答道:“知道了,爹爹。”
钟田这时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他又继续问钟三道:“对了,三,你前面一个月跑哪里去了?人都跑得没影了!你二哥说你在忙石炭的事,可怎么一去就是一个多月?”钟三心想爹爹终于还是问到关键点上了,他急中生智,心想还是先不要提省城和省道上的事,于是便开口答道:“孩儿和钱掌柜一起去忙活石炭的事,出了一趟阳城,”“啊?你们还出阳城了?”“是的,是去考察一下阳城以外的石炭市场情况,”“你小子还真够胆大的啊,咱们从小到大都没出过阳城,你小小年纪就自己跑出去了,这趟的路费又是哪来的啊?”
“都是钱掌柜付的,因为咱们一路风餐露宿,所以实际没花多少钱,倒是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因此回阳城就晚了,”“那你后面准备怎么办?”“后面,嗯,我还是先住二哥家,上次和您说半年时间出成果,现在还有四个月,”“你这样长期住在别人家,觉得合适吗?”
这时钟二开口道:“爹爹,没事,三住在孩儿家,挺好的,孩儿的老丈岳母都挺喜欢三儿的,就让他再住上一段时间吧,真没事,”钟田闷想了一会道:“好,今日我且不和你说,不过你要是再出阳城,必须提前告诉我和你娘,咱们同意后你才能去,否则你就不能去,知道了吗?”钟三急忙点头称是,钟田又转过头对钟二道:“你要监督好你三弟,别让他走了歪路,”钟二也急忙说道:“爹爹放心,孩儿会教导三弟的。”
那边牛氏看钟田絮叨得没完,就提醒钟田道:“他爹,咱们还得请人家吃饭呢,现在时辰也差不多了,还是赶紧走吧,”钟田听了这才让钟二去请老丈一家,自己则带着牛氏和钟三也出了门,一起向着城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