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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掌柜关了铺面,与钟三一起焚香祷告,结为了兄弟,钱掌柜长钟三有十余岁,自当为兄,钟三为弟,这对钟三来说,简直如同梦幻一般,他从未想到,钱掌柜会如此慷慨相助,而又不独占其利,而且还主动提出与自己结为异姓兄弟,真是令人惊喜。
钟三确实运气好,钱掌柜为人豪爽热情,又是阳城最大的炭商,尽管这个“最大”其实只是比其他人家多坚持了数年而已,但也算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了,有他协助,钟三可谓是如虎添翼。
兄弟俩结拜已毕,接着坐下,钱掌柜说道:“贤弟,你我既已开始石炭买卖,便要搞清方才那三个问题,那三个问题中,有一个运费问题,愚兄已知其一二,”钟三忙道:“请大哥赐教,”钱掌柜道:“从阳城到省城是二百里,这二百里,如果是人推小车运炭,最多只能装二百斤,每日也只能行百余里,效率太低,不可用之,普通的驴车装炭太少也不行,只能是用骡车,每车可运二千斤炭,一日便可到省城,效率很高,不过成本也不低,按照现如今的市价,一匹骡子,卖六两银子,加上拖车,因为要大量使用,所以得让木匠造,一辆拖车估摸着也要四两银子,如此一来,一辆骡车合计需用银十两,”钟三一听,张大了嘴,心说这也太贵了吧,二哥成婚前,为了翻盖旧房,爹爹说泥瓦匠要十两银子,爹娘都拿不出来,如此一辆骡车竟也要十两银子,这哪来的本钱啊?钱掌柜看着钟三的惊讶表情,已猜到他的心思,接着道:“造拖车的木匠,愚兄认得一人,手艺好,和我关系相熟,如去与他讨价,估摸着能谈下点价钱,至于骡子,还得再找找看,”钟三还是愁眉紧锁,喃喃说道:“大哥,只是这银子……,”钱掌柜说道:“银子的事,慢慢再议,包括方才所说开炭之事,亦可暂时放放,不过愚兄可以告诉贤弟的是,开炭之事,事关人命,决来不得半点马虎,愚兄干此买卖八年有余,亦曾犯下错误,伤了手下之人的性命,惊动了县衙,折赔了多少银两,才算了结,可心中至今亦甚为不安,此事后面还需从长计议,”钟三点头道:“大哥说得极是,开炭之事,大哥经验最多,自当倚仗大哥,”钱掌柜接着又道:“现如今,最要紧是要去省城打听情况,必须摸清石炭之市价、需求等等方面的信息,方好计算开炭量和骡车数,也才能计算各项成本度支,此事事关重大,愚兄想与贤弟同去一趟,免得贤弟初出茅庐,被人诓骗,”钟三答道:“省城之事,弟必与大哥同去,只是现下家里正是农忙之时,爹娘忙不过来,需要我协助,今日前来,已是装病恳求,若去省城,恐一日不得来回,爹娘必不同意,此事有点棘手,另外,这路途之上银两花费怕也不是个小数啊,”钱掌柜道:“去省城,如果是步行,路上往返需四五日时间,加上省城一日,约需六七日左右,住宿食用一体算来的话,二两银子应是够了,如果是雇车,可省一半多的时间,愚兄亦未去过省城,不知雇车之价钱,略略算来,加上住宿食用,大概也是要四两银子的,”钟三听了,忙道:“银子的事是个问题,小弟在想,还是节约用度为上,”钱掌柜点头道:“银子确实要紧着点用,但路上耽搁太久亦不合适,”他思索片刻后道:“不如这样,愚兄这几日先走访一下几个老友,打听看看是否有人需运货去省城,如果有车去,我再想想办法,带上你我二人,车费少算些,如此般,倒可省时省钱省力,”钟三拍手道:“此计甚好,只是需劳烦大哥一体担待了,待大哥确定下时日,弟必想方设法与大哥同去,但不知大哥该如何知会小弟呢?”钱掌柜道:“既如此,干脆这样,贤弟过五日仍来我这,不管何种方式,愚兄自会有办法,确保你我同赴省城!”钟三喜道:“好,一言为定!”钱掌柜又道:“只是贤弟家中之事,需想一周全之策方好,”钟三想了想道:“嗯,大哥放心,小弟想好了,石炭之事重大,如若实在困难,即便硬来,此一趟也是必走的!”钱掌柜听了点点头,忽又想到一件事,便对钟三说道:“贤弟,你我既已结拜,自当互为照顾,愚兄想全力以赴,玉成此事,即便倾家荡产,亦在所不惜!”钟三亦道:“大哥所说正是小弟心中所想,但凡做大事者,必要破釜沉舟,而决不能瞻前顾后,畏畏缩缩,兄已如此决心,弟必紧紧跟随,竭尽全力!”钱掌柜看着钟三赌誓发狠的样子,既佩服他的魄力,同时又感到他的执着过于强烈,似乎有点让人担忧,钱掌柜接着又道:“此买卖若能成事,你我弟兄均分其利,你看如何?”钟三听了忙道:“不不不,大哥如此说,是折杀小弟了,大哥理应占大头,弟为小头,小弟还指望着大哥带我走入正道,以后要赚大把银子呢!”钱掌柜笑道:“人情归人情,事情归事情,此事既已开张,必得有个章程,愚兄不愿独占其利,贤弟若不计较,愚兄与你必要五五分成,如此两清,日后也好算账,再者,今后若有何事,也好共同主张,共担风险,你也有了积极办事的念头,愚兄也好省点气力啊!”钟三听钱掌柜如此说,也就不再推辞,笑道:“大哥如此慷慨大方,实乃小弟之莫大福分,既如此,那恭敬不如从命,小弟愿听从大哥之一切安排,此外,小弟还有一事相求,”钱掌柜忙道:“是何事情?”钟三接道:“小弟还有几个朋友,皆是小弟从小到大的挚友,他们各个有本事,且都参与了石炭之事,小弟恳求大哥接纳他们入伙,小弟愿将我五成之利分予他们,也好让他们共同出力,”钱掌柜听了道:“如此,贤弟之利便更薄了,不若愚兄再拿出二成与你等分成?”钟三忙道:“不可不可,大哥之五成利断不可再减,我等皆为后生之辈,岂敢再多占利,大哥还是不用再作相让了,”钱掌柜道:“也罢,贤弟既如此说,大哥不再相争,只是此事方才起步,日后各项成本计算精确,你我再作商议亦为时不晚,既如此,今日你我兄弟结缘,是为大喜,来来来,愚兄为地主,当请贤弟去酒楼小酌一杯,你我边吃边叙,可好?”钟三听了忙道:“感谢大哥盛情,只是今日必得早回家里,不能久留,待五日后,与大哥同赴省城之时,再敬大哥三杯!”说罢,又施一礼,钱掌柜笑道:“也罢,贤弟既如此说,愚兄便不好再久留,五日后,仍在此处,不见不散!”说罢便送钟三出了家门,兄弟二人相互揖手,钟三转身回返,踏上了归家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