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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回道,说完这句还偷摸着用余光撇了眼上首的夫人,看她似乎无不妥之处,就放柔了声继续说。“之前就听说家里来了个仙女似的妹妹,今天一见还真是丝毫不假呢。”
“哦,这几日呆着连雪儿也变得嘴这么甜了。”夫人接了一句,吓得梨雪几乎要起身下跪。
“娘快别这么说,女儿哪有您说得这么好。”梨雪乖觉,顺着夫人的意思说了下去。
只可惜。
“我不是你娘!”夫人狠狠拍了一把她前方的小几,屋子里更是静得一根针落地都能听个清楚,这一把拍得连坐一旁看好戏的余栖迟也震得扬了扬眉头,夫人见状才自知失态,就缓了下情绪接着说。“你娘是我们请的奶娘,当年我儿呱呱坠地便乘乱用你换了我亲儿,害她跟着吃苦多年才得来现在的重逢。念着我们之前的母女情不假,国公府才留你娘一条命。”
原来如此。
现在梨雪明白了。
该知道的已经知道了,该撕破的也撕破了,梨雪觉得多说无益,本来就是自己生身母亲不对,害真小姐流落多年。她思考了一下,便提起裙子跪在了厅堂的中央。
一字一句,慢条斯理。
“梨雪感谢国公府多年来对梨雪的养育之恩,梨雪无以回报,来世愿做牛做马报答,但请放梨雪出府与亲生母亲重逢。”
“哦,就这么走了?外面可没这等好日子了。”到了这个时候余栖迟还要调笑梨雪一番。
“是。梨雪不能再给国公府添更多麻烦,梨雪不配。”
能不委屈和害怕吗?
肯定不能。
但谁会关心一个奶娘的孩子呢?
肯定没谁。
“姐姐,记得帮我向娘问声好,就说我找到家人了,过得很好。”刚刚走马上任的新二小姐此刻还不嫌事大的补了一句。
“那你走吧,我派人送你回荆州。你母亲应该还在哪里等着见你。”夫人又沉默了一会,似乎很累的样子最终才下了决心似的来了这么一句,还摆了摆手,这也挡住了余栖迟刚要开口的嘴。
哈,赌输啦。
出了院子,梨雪本还以为能再见一面国公,至少能说声再见,只可惜,夫人派的人几乎就等在翠竹斋门口,梨雪刚一到家就被接了出门,连房门都没能再踏入一步。
当真说赶就赶。
好一个侯门似海,最是无情。
梨雪一下就懵了。
外头天大地大,何处是家?自己才十三岁,未来到底是生与死?她不发一言地任由湘灵牵着,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坐上去往荆州的马车了。梨雪自嘲的笑了笑,原来到了最后,宁国府还算有点良心,给自己安排了舒适的马车和三个护卫不说,连湘灵都塞给了自己,一行人好在一路上有个照应。
马车走得飞快,像赶着什么似的。在出城门时,梨雪神使鬼差地掀开车帘准备最后瞧瞧自己长大的地方一眼,这一看还真不得了,立马就望见了身后飞奔而来的三队人马。这三队人马几乎同时赶来,来自不同的方向,目标似乎都是自己这辆小小的马车。
梨雪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怪。
等其中一辆最快的马车逼停了梨雪他们,护卫立刻站在马车前试图保护她,但对面马车的帘子掀开后,却跳出来一个梨雪没有想到的人。
是哥哥栖迟。
后面的两辆马车也相继赶来,上头也立刻下来了两个人,梨雪一转头,发现是夫人和已做妇人打扮的姐姐青时。
她心里一直绷着那根弦立刻就断了。就在这瞬间,梨雪憋了多天的眼泪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走什么走,家里也不是养不起一个小丫头,叫你走就走,平时看你没少和我吵架,怎得这次就缄了口。”世子过来一把拉住了扭着身子准备用袖子擦眼泪的梨雪,还从怀里摸出一张不知道哪个姑娘给的帕子,胡乱地给梨雪擦着脸上的泪。
梨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才不管别人怎么说你,你就是我妹妹,我的宝贝妹妹,姐姐定护你一辈子。”大姐青时搂过梨雪,拍着她的肩膀帮梨雪轻柔的顺着气。
“姐姐…”梨雪嘴巴粘粘的,软软糯糯的一句姐姐叫青时更心疼了,心里也对母亲添了一笔埋怨。
而夫人那边则一直没说话,等梨雪哭了一会似刚想起来般找了找夫人,然后发现她母亲也在静静地落着泪。
梨雪看看姐姐,又转头看了看哥哥,他两都对梨雪点了点头,梨雪这才似得着号令,慢慢朝夫人走去。
“娘…”
“你个死丫头,我老了糊涂了,你也跟着糊涂是吗?!看我不打死你!”夫人也崩不住了,一把抱过了梨雪哭得更猛了。自从知道了自己亲生女儿被换,夫人又是怒又是心疼,看似是在荆州帮梨雪的下半辈子安排稳妥了,但等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做了这辈子最蠢的决定。
真,造化弄人。
“快跟我回家,我不管真女儿假女儿,你都是我家的二女儿,谁都没法子替代。”夫人拉着同样也泣不成声的梨雪。
再也不愿松开了。
谁说豪门无情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