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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下车。
赶车的笑着大声道:“大爷你可要仔细,这店里的人都不大好惹,好啦,我走啦!”
说着就赶着他的车走了。
笠原一鹤提着东西,不便久立街头,就大步向“孔雀阁”店前走来,只见店门敞着,门侧内廊两边,有两排红漆的板凳,擦得甚是光亮。
这时候,想是生意不佳,两三个伙计,都把手插在棉袄筒子里,正在打着盹。
笠原一鹤进来说道:“住店!”
这几个家伙才忽然醒了过来,纷纷站起来,立刻跑过来一个,弯腰笑道:“相公住店么?来,我提着东西。”
笠原一鹤摇了摇头道:“我自己会提,你在前面带路好了!”
那个伙计弯着腰,样子就像是一个大虾米一样的,连连道:“好!好!”转身就走。
笠原一鹤在后面跟着,穿过了二门,来至一所相当大的花园,客房却是零星地散在园子四周,各舍之前,都植松柏,气氛甚为幽雅。
这倒是出乎笠原一鹤的意料之外,他真没有想到,这所供江湖上人来往歇脚的地方,竟是这么考究。
他来此的目的,是为了追访早上那一男一女,查明他们的行为和此行的目的,别的事,他什么也不想管。
当时找了一间西边厢房住了下来,那伙计笑道:“相公可带有随身的兵刃?”
笠原一惊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店伙一笑道:“对不起,这是小店的一点规矩!”
笠原一鹤皱眉道:“你们这里有什么规矩?”
伙计搓了一下手道:“客人你是不知道,因为敝店所寄居的客人,都是江湖上行走的武师镖客,所以有时候不免爱打个架……”
说着不自然地笑了笑道:“……所以,小店的店东想出了一个主意!”
这个伙计张着黄牙笑了笑,接下去道:“……凡是带有兵刃的客人,都请把兵刃暂时交给我们保管,等客人走的时候,我们再还……”说着点了一下头,嘻嘻笑道:“请多原谅!”
笠原一鹤想了想,摇头道:“我没有带什么兵刃,我也不会跟人家打架,你们不必如此!”
伙计怔了一下,又退后一步,笑着道:“是!是!”一双眼珠子,却不停地在笠原一鹤身上转着,讷讷地道:“那么客人,你背后的是……”
笠原一鹤脸上一红道:“这是我的……刀!”
伙计一怔,笑道:“客人你真会开玩笑,刀不就是兵刃吗?得……请交给小的暂时保管一下可好?”
说着伸出两只手,像是要接的样子。
笠原一鹤冷冷一笑,道:“我的刀不交给别人,你们放心,我不会惹事的!”
伙计皱眉道:“不过这是我们老板的交待……小的不敢不从!”
笠原一鹤很想发作,可是一想自己此来行踪,还是少惹事的好,就忍着气,把背上的刀解了下来,愤愤地递与那店伙计。这伙计接在手上掂了掂一笑道:“唷!还真沉。”
笠原一鹤冷笑道:“你要好好为我保管,这是三口刀!”店伙计怔了一下,连连点着头,一面笑道:“行,少不了,我们马上开证明!”
说着就转过身子去了。
带上房门后,已是华灯初上时分。
这位来自异国的年轻武士,慢慢步出了“孔雀阁”,只见街上行人寥落,无不是袖手缩颈,一副怕冷的样子。
顺着这条街向前不远,就有几家卖成衣的铺子,挂着时下一般的各式衣裤。
笠原一鹤比着自己身材买了几件,他干脆就在店内换好了;然后再戴上一顶八瓣小帽,对着镜子一照,连自己也不认识了。
当时内心甚为高兴,以为这么一来,今后是再也不会有什么麻烦了。
他把脱下的日本唐装,包成一个包裹,提在手里,步出了成衣铺,迎面吹来一阵寒风,冷得他打了一个哆嗦!就在这时,他眼前看见了两个人,正由铺子前匆匆走过去,他敢断定,这两个人,正是自己早上在烧饼铺子里所遇见的那两个人。
当下哪里再肯放过机会,连忙跟了出去。
在昏暗的街道上,看见那一男一女两个人,正往前面走着。
笠原一鹤学着中国人的模样,两只手往袖筒里一塞,快步跟了上去,紧紧逼在两人身后!
他头上那一顶小风帽,拉得很下,天又很黑,就算是他们回头,他想也不会看出自己是谁的!
就听见那个女人尖声的道:“这都是你的臭主意,你以为徐老头子是这么容易对付的人?哼!”
笠原一鹤只听了这一句,已由不住的身上一热!
他紧咬了一下牙,心说:“皇天在上,这一次我可是找对了人了!”
他就更把身子向前凑过了一些,那个男的突然回过头来,站住脚,用眼睛看着他。
笠原一鹤赶紧低下了头,那人看了他几眼,鼻中哼了一声道:“你这是怎么走路的?没有眼睛是不是?”
笠原一鹤赶忙道:“对不起……对不起!”说着就转向一边走了下去,就听那个男的口中骂道:“妈的,不看你是老土,今天非揍你一顿不可!”
笠原一鹤心中不由老大的不得劲,经此一来,他却是不敢再跟下去了。只远远地看着二人,要看一看他们往哪里走。
他看见这一男一女,果然走进了孔雀阁,心中不由大喜,就随便在外吃了一些东西,匆匆回到了客栈。
是夜,他把自己装束得整齐利落。一个人推门而出,只觉得整个院子里黑忽忽的,一片安静。
他注意了一下,只有靠北面几个房间,亮着灯光,当时左右看了几眼,觉得没有什么人影,就把身子向房上腾起来。
他身子向瓦脊一落,正预备来二次用“狸猫三扑鼠”的身法,把身子凑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忽听两边的一扇窗子“吱”一声地推了开来。
笠原一鹤赶忙把身子向下一伏,耳中却听见“飕飕”两声,同时眼前的瓦面上微微响了一声。
两条黑影,几乎就在他眼前停住了。
这一来,笠原一鹤吓得就更不敢乱动了,可是他很清楚的,把两个人的面貌看清楚了,心中更有了几分把握。
这两个人,一点儿都不错,正是那男女两个,只是这时候,他两人全身都装置得很利落,除了有兵刃以外,每人腰上都还配有镖囊。
看到此,笠原一鹤不禁暗恨自己真是太老实了,应该把兵刃留下来,不交给那店伙,现在眼看着对方带有兵刃,必要时真要交起手来,自己可就难免要吃亏了。
可是既来之,则安之,他当然不会因此而放弃跟踪。
这男女二人在房上,向远眺望着,那个女的嗲声嗲气道:“这件事,我们可不能过急,你要知道,凭我们两个人,决不是徐老头的对手!我们目的是察看他的下落!”
男的有些不耐烦道:“知道,知道,到时候我一句话不说总行了吧,一切都听你的!”
女的冷笑道:“你爱说就说,不过我可警告你,‘短命无常’徐雷下手可是狠辣得很,不想活命你就嚷嚷吧!”
男的叹道:“我一切听你的,不就行了吗?”
女的向前望了望道:“我们先把话说清楚,免得到时候坏了事!”又接下去道:“到了地方以后,你下去,我把风,你只要看他是不是在,如果他在,马上就上来,我们快些回去。”
男的怔了一下道:“瓢把子可不是这么交待的,他不是要我们就便下手……”才说到此,哪知那个女的往他脸上啐了一口,男的退后一步,说道:“咦,你这是……”
女的冷笑了一声,骂道:“瓢把子,瓢把子没出息的料,你就没有一点儿自己的主意啦?”
那个男的叹了一声道:“你不能这么说呀,瓢把子的手段你也不是不知道。”
妇人又是一声冷笑道:“瓢把子的手段厉害,这徐老头的手段就不厉害了?”
这男人大概是有点怯内,当时听妇人这么说,一时倒不敢哼声了。过了一会儿,他叹道:“那我们怎么办呢?”
妇人冷笑道:“我不是说了吗?只要他在,我们连大气也不喘,赶紧回来!”
男的傻瓜似地道:“回来干嘛?”
妇人气得瞪着他,半天才道:“没见过你这种笨蛋,就凭你那点本事,你还去对付徐雷?你别做梦了!”
那汉子冷笑了一声道:“你别看不起我,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们给他来一个措手不及……”
妇人哼了一声道:“算了吧,你少作怪,要想活命你就听我的,要不然,你就送命吧!”说到此,她柳腰一拧,已纵上了对面的瓦脊之上,那个男的也随后扑过去。
笠原一鹤虽不懂他们此行目的地,可是由他二人谈话中却也听出了一个大概。他猜知,这夫妇二人必定是受命暗害徐氏父女,而图抢走那批珠宝……
现在二人所要去的地方,必定是那‘短命无常’徐雷所藏身的地方。事到如今,自己还有什么犹疑。还不去追回失物,又待何时?
想到此,一时热血上冲,当时足踝用劲,紧紧蹑着这一男一女身后,一路尾随了下去!
前行二人,却是万万也没有想到,身后尚还随着这么一个要命的冤家,仍然向前行着。
笠原一鹤紧跟着二人,只觉得最少行了也有半个时辰了,计算着最少也走了十数里之遥。
他不由心中十分纳闷,暗忖道:“怎么还不到呢?”
只觉眼前,房舍已渐渐稀少,周围全是荒凉的野地,生长着一些野竹,风吹过来刷刷拉拉直响。
笠原一鹤心中正自奇怪,却见前行二人站住了脚。
那个女的弯下腰,道:“哎哟!我的脚可是要断了,这老王八蛋,他真会找地方!”
男的跺着脚道:“已经到了,你再忍一会儿吧!”
妇人冷笑道:“要不是为了那一箱宝物,我才没这个闲心呢!”
男的笑道:“这就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了!”
那个妇人坐在一块石头上,一面揉着腿道:“东西要是到了手,我们就远走高飞,那时候太太我也该抖一抖了。”
说到了“钱”,男女二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女的站起来道:“咱们走吧!”说着率先前行,那个男的却轻声道:“小心呀!”
二人的脚步立刻放得很轻,绕过了一片竹林,眼前不远处,有三四间房子,隐约在竹林丛中。
笠原一鹤这时紧随着二人,心中却很是狐疑。
这时二人就又停了下来,女的问:“是这里么?”
男的张望了一下道:“没错,灯还没熄呢!”
那妇人却往男的身上一依道:“我不知道怎么有一点怕!”
男的却自身后抽出了一口剑,轻轻地道:“来都来了,还怕什么?反正我们也不给他们动手,快来吧!”
妇人嗦嗦地道:“我把风,你可要小心!”
男的点了点头道:“有什么不对,你就学夜猫子叫唤,我就知道了!”
妇人却道:“我哪会学夜猫子叫,我只会学斑鸠叫!”说着就咕咕地叫了两声,男的就点头道:“斑鸠就斑鸠吧,反正,我能听见就行!”
笠原一鹤倒不由呆了一呆,因为如此一来,他反倒是进不去了。
就见那个女的退到路边竹子下面,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要不是笠原一鹤一直跟着她,还真看不见她。
他想了一会儿,没有什么办法,只好用计策把这个女的引开,自己才好抽个冷子进去!想着,就由地上抬起了一块石头,当时一振腕子,抖手把它打了出去。石块远远地落在地上,而地上全是干枯的叶子,发出了“喳”一声。
那个女的果然惊动得站了起来,直着脖子向那边直看,却是没有走过去!
笠原一鹤于是又振腕打出了一块石头,落处较先前略远发出了“叭”一声。这一次倒是把那个女的给吓住了,就见她弯下腰,轻轻地往那边走过去!
笠原一鹤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手足齐施,用力一弹,只听得“嗖”的一声,已拔起了四五丈高下。
夜色中,他真像是一只兀鹰一般,轻轻向下一落,已飘出数丈以外。
落地之后,身子跟着一滚,已掩在一旁。
这时那个妇人,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有发现,吓得哆嗦着又回到了原处!
笠原一鹤哪里有工夫去跟她打交道,直向着那一排掩藏在竹林内的房子行去。他现在看清楚了,眼前一共是三幢房子,格式几乎完全是一样,看起来很是幽雅美观。
三幢房子,远看是一排,其实是作品字形的,两幢在前,一幢在后。那前两幢一片漆黑,唯独后面那一间房内,亮着明亮的灯光。
笠原一鹤一路行去,很是小心,因为他怕被那个男的看见了,当时掩到近前,正要设法上房查看一下房内的情形,谁知抬头一看,却见屋角上,已先他有一人蹲在那里。
月亮之下,这人矮小的个子,一身紧身衣服,手里拿着剑,正是那个家伙!
就见他不时地搔头抓腮,好似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一会儿,他才一只脚勾着房檐,用“珍珠倒卷帘”的身法,把身子垂了下去。
他手上的剑伸出去,在窗户纸上轻轻一送,刺一个小洞,遂把眸子凑了上去。
笠原比他更急于想知道室内的一切,他就轻轻地把身子绕到了另一边,当时轻轻向上一拔,也上了房檐。
他的功夫,可又比这个矮子强得多了。
只见他双手向墙上一贴,只用一双足尖,顶在墙壁上,身子婉蜒而下,已贴在了另一扇窗前。
根本无需要他再费事,只因这窗子根本就是开着,只不过里面拉着窗帘而已。
笠原一鹤轻轻用手指,把窗帘一角拨开,室内一切了若指掌。只见这是一间布置朴实的客厅,厅内有一套简单的座椅和一张八仙桌子。
椅子上坐着二老一少,共是三个人。
其实并不能称为“一少”,因为由年岁上看起来,那个人也并不小,只是和另两个比较起来,他显得是年纪比较轻而已。
这三个人,笠原一鹤全很陌生,都是第一次见。
二老者,从外表上很难判断,反正最小也应该在七旬以上,各人都留着胡子。
笠原一鹤只知道短命无常徐雷这个人,却是始终没有见过,所以他必须要听他们说些什么,从而来断定其人。
他细细地去观察这三个人。
二老者各自坐在一铺有椅垫的红木椅上,靠自己这一边是一个秃顶黄眉,留有黑胡,身穿着深褐色长袍的老人。
这老人,面相看起来十分狰狞,鹰鼻子鹞眼,两腮微微突出,只是双目之间,精光十足。
笠原一鹤虽非习艺中原,可是武学道,万流归宗,其终点都是一样的。
他内心不由暗暗吃惊,因猜知这黑须者,必定有一身很高的武功。
再看对面另一个老人,笠原一鹤就不禁更是吃惊不已。
只见这老者,看来岁数似乎比那黑须老人更大,因为满头发鬓,都是一色的银,一张脸膛却显得微微紫色,十分清癯。
这银发老人,身上穿着随便的衣裤,腰上扎着一条白绸子汗巾,足下是一双双脸的布鞋。
他手上拿着一支烟袋杆儿,不时地就近嘴里,咕咕噜噜地吸着,喷出不少的烟。
他那双看来细长如线的双目,更是随着吸吮喷吐,不时地睁开又闭上,显得整个的灵魂,都全寄托在这支烟袋杆子上一样。
他吸了几口,喷出大片的白烟;然后用鞋底磕了磕烟袋锅儿,身上的黄铜大钮扣,在灯下闪闪发着金光。
在他身边一张矮椅之上,坐着一个看来年纪较轻的文士,这人看来面皮白净彩衣星冠,约在四十岁左右。一双白手,看来宛若女子一般,十指之上,留着晶莹透亮的十只长甲。
他面前烧有一盆炭火,火上烧着一个瓦罐,像是煮着什么,室内传来阵阵的清香。
那文士手上拿着一支长签子,不时地在瓦罐中挑弄着,一副悠闲的样子。他一边拨弄着瓦罐,一面抬头含笑道:“黑胡子,你现在是大红人了,谁不知道你呀!”
黑胡老人也呵呵笑道:“人人都想发财,真正发了财,滋味也是不好受。徐胡子,怎么,你说是不是?”
这时银发银须的老人,含笑点了点头道:“你说得一点儿都不错!”
说着用旱烟杆子在火盆上敲得当当直响,一面冷冷地笑道:“……可是我就不信,谁能把我怎么样!”
黑胡老人笑道:“老徐,咱们是自己人,我可不是故意煞你的威风,你真要特别小心一点儿,尤其是这一两个月,外面风声可是紧得很。”
银鬓老人鼻中哼了一声,道:“谁想要东西,先要问问我手里这个家伙答不答应才行。”
这时,那一边文士模样的人,嘻嘻笑道:“徐胡子,我说个人,你看看他怎么样?”
徐胡子抬了一下眼皮道:“谁?”
那文士点了点头,冷冷一笑道:“这个我只听传说,可是没有真凭实据!”说着一只玉手轻轻地在椅子把上敲着,冷冷地道:“此人姓段,名南洲,也就是今天的涵一和尚,不知你二人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么?”
徐胡子一言不发,只是狂喷着烟,那一旁的黑胡子老人,却直着眼,放下了手上的茶杯,讷讷道:“兄弟……你说怎么了?”
文士冷笑道:“听说此人,对于这些东西,也有心意图染指,这只是风闻,可是没有一定。”
徐胡子笑了笑道:“这风声我也听到了,不可靠,我不相信。凭他涵一和尚今天的身份,这件事他绝不会……”
文士皱眉道:“可是人家说得却是头头是道。”
银须老人喷了一口咽,嘿嘿笑道:“江湖上的人,还不是惟恐天下不乱,死的也能说成活的,我就不信段南洲会动这个凡心!”说着眸子顿时一睁,冷笑道:“就算他是真的,有两位贤弟相助,今天我们也不含糊他!”
那个黑须老人点了点头,说道:“话虽如此,可是这个人,我们还是少惹他为妙!”又加上一句道:“并不是怕他!”
他说了这句话后,室内空气顿时安静下来,三个人都似乎在运用着思考之力。
窗外的笠原一鹤,听到此,一切也都明白了,从各人的称呼里,他大概可以猜出来,那个银发抽烟的老人,正是自己的大敌人——“短命无常”徐雷。
至于另外两个人,看来却是徐雷卖命的朋友。
徐雷事成之后,居然潜居于此,把安危系身在这两个朋友之上,可以想象出来,这两个人,也绝非泛泛之辈了。
听到此,笠原一鹤已禁不住热血沸腾,有好几次都几乎破窗而入。可是一想到,自己此行的任务,确实鲁莽不得。
他偷偷上房看了看,那个矮汉子,仍然还在偷看,居然还没有走。
笠原一鹤为了想更明了多一点,于是又潜回原处,继续偷看偷听。
三人在房中说话声音很大,当然他们是绝不会想到,此时此地,居然会有两个人在窗外偷听。
这时就听得徐雷对那个文士模样的人道:“除了这个以外,你还听到些什么风声?”
那文士微微笑道:“多了,不过都不足挂齿,‘阴风叟’岳桐也下来了,此人倒是一个扎手的人物,倒要防他一下!”
“短命无常”徐雷哼了一声道:“我等他够久的了,他要再不来,我倒要找上他去了!”说到此,忽然微微笑了笑,站了起来,对着文士点了点头道:“你的东西煮好没有,我想先尝两个!”手中竹签,在瓦罐内一挑,拿出来其上已穿着一枚状似山枣一样的东西,却听得那文士哈哈一笑道:“朋友,你也尝尝味儿吧!”
忽见他竹签一扬,笠原一鹤听得“嗖”一声,那枚山枣已破窗而出。却听得窗外一人口中“唷”了一声,紧接着“噗通”一声摔了下来。
笠原一鹤不由大吃一惊,慌不迭双足一踹,一个“神鹰滚翻”之式,把身子窜出了四五丈以外,身方落地,却见门内人影一闪,那玉面文士自内纵了出来!
笠原一鹤眼见已暴露,不由大吃了一惊。他突地把身子向下一伏,眼前有几棵稀稀落落的小树,正好用以遮身。
眼见得,窗前人影连闪,黑白两须的两个老人,先后自内纵了出来。
中年文士哈哈一笑道:“我当是一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却是这么一个臭贼!”说着,用手在一边地上指了一下。
笠原一鹤顺其手指处看了一下,果见那个矮汉正自面朝下,拱身卧着,他虽是受了伤,可是却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这时已为对方发现叫了出来,那矮子知道自己是再也藏不住了,他忽然翻了一个身子,口中说道:“朋友,你好厉害的暗器!”
口中说着,忽见他双手向外一翻,却自他手上,嗖嗖有声地,一连飞出了四五口飞刀,目标直向着三人身上,分别掷了过去。
一边的笠原一鹤看到此,也不禁惊呆住了,因为眼前的局势,很显然,对方三人之中,可以说是没有一个弱者,只出其一那矮汉已绝非对手,何况三人联手?
如此看来,那矮子简直太不自量了。
果然——
他的飞刀方自出手,对方三人同时发了一声怪笑,笑里充满了轻视、讥嘲!
三人同时出手,俱都是那么轻描淡写的一伸,五口飞刀,已被打落在地。
笠原一鹤在暗中看得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因为他们的手法是那么高超,矮子的飞刀,虽说是小巧的暗器,可是却是锋利的刀刃,而他们竟敢以空手去击它,如果没有高玄的内力岂能为之?
矮子一掷不中,两手在地上一按,猛地蹿了起来。
他竟然还想要逃?可是在这三个绿林怪杰眼前,他的行动显然是太慢了。
那文士嘻嘻一笑道:“朋友,先留一下好不好?”指尖向外一点,一线风声。
那矮子已跑出了三四十步,竟“啊唷”一声,翻身倒在了地上。
当他再次翻身欲起之时,一只穿着缎面云履的脚已踏在了他的肩窝之上。
矮子仰面一看,文士正自笑嘻嘻地望着他。
这时“短命无常”徐雷,同着那个鹰鼻鹞眼的黑须老人,也都笑着走了过来!
徐雷冷冷地笑道:“不要难为他,叫他进来说话!”
文士嘻嘻一笑道:“这家伙好灵的鼻子,徐老大才来了两天,就叫他给闻了出来!”说着一只手向下一探,已把矮汉给抡了起来。
矮子口中啊唷道:“朋友,你叫我自已走行不行?”
文士一笑道:“哦!你还能走吗?”说着把他往地上一放,哈哈笑了一声揶揄道:“行,真有你的!小子,走吧?”
一行人,遂向房内行去。
一旁的笠原一鹤,本来极厌恶那矮子与同来的女贼,可是他更恨“短命无常”徐雷。
这时见状,却本能的有些同情起那矮子来了。
他紧紧地握着双拳,眸子里烧着怒炙的火焰。
这时候,他真恨不能扑过去,把那个徐老头狠狠地打一顿,然后再追回失物。
可是——他只能在一旁发怒!
他不是一个意气用事的人。他知道得很清楚,眼前这三人,可能自己一个也敌不住,更何况三人一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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