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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马慢慢走了过来,照夕又看见了,那马上坐着一个小女孩,这女孩不是别人,正是那白衣少女的随身小婢。
照夕不由口中“哦”了一声,忙道:
“原来是你,我正要找你们呢!”
那个丫鬟在马上微微笑道:
“你找我们?谁是我们呀?”
照夕脸红了一下道:“我是说你和另一个穿白衣服的姑娘,她现在在哪里?请她出来,我有话问她。”
小丫鬟格格一笑道:“小子!我正要问你呢!”
她说着抬了一下头道:“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到这里干什么?”
照夕怔了一下,心说这小丫鬟问这些做什么?但对方既有赠食之恩,似不便太过冷漠,当时笑了笑道:“我姓管,是归家经过这里。你问我这些做什么?再说我们又不认识,你们又何苦……”
说到这里不由又皱了一下眉道:
“那一位姑娘呢?”
这骑马的婢女撇嘴道:
“你好大口气,开口姑娘,闭口姑娘,这开封附近地面上,哪一个不尊我们小姐一声七小姐,你是什么人,胆子这么大?”
她说着话,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看着照夕,似乎很是不服。
照夕不由有些生气,哼了一声道:
“七小姐?我又不认识她,称什么小姐,你这小姑娘快告诉我她在哪里,我要找着她问一问,看看她为什么好好的请我客?”
这小丫鬟一听这句话,不由得捂着嘴,“噗哧”一声笑了,一面娇声道:
“好呀!你这人真是蛮不讲理,七小姐好好的请你吃饭,你不但不追出来说一声谢,却还有怪罪的意思,天下哪有你这种混球!”
照夕方把眼睛一瞪,正要喝叱她一番,令她不可随便骂人,谁知正要开口,却听见身侧一声浅笑道:“文春!不可无理,你退下去!”
那丫鬟闻言,把马带向了一旁,笑向照夕道:
“小子!七小姐来了,你说话可要放仔细一点,小心挨打!”
照夕正气笑不得,却见树影里,走出了一个素服姑娘,正是那白衣少女。
她轻款莲步,走到了照夕身前,先笑了笑才道:
“小婢无知,冒渎了相公,尚请海涵才好。”
照夕忙一抱拳道:“不敢!”
他本想找着这少女,便问问她,为什么无故赠食,谁知对方却是如此彬彬有礼,一腔闷气,顿时化解了不少。
他脸色微红道:“姑娘既出来了就是了,我只是想问问。”
少女一双眸子在他身上转了转,微笑道:
“一桌粗食又算得了什么?何必如此客气。”
照夕摇头道:“一桌酒菜固是所值无几,可是在下却不愿无故受姑娘示惠,尚请明言赐告才好。”
白衣少女怔了一下,因想不到照夕竟会如此冷漠,她秀眉微颦,却不想身侧的文春,这时却由马上飘身而下道:
“你这人太不知趣了,七小姐是看得起你,想和你交交朋友,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莫非请你吃饭,还请坏了不成?”
白衣少女不由用手一拉她,可是这几句话,已把照夕激怒了。
只见他剑眉一挑道:“咦!你这丫头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我管照夕岂能无故受惠于人?今日你们要是说出道理,我也不为已甚,否则……”
他这句话才说完,那文春竟一声娇叱道:
“否则怎么样?”
她说着往前跨了一步,双手往小蛮腰上一叉,回头对那少女道:“小姐,你后退一步,让我来管教一下这野小子!”
白衣少女秀眉微微一皱,笑向照夕看了一眼,微微颔首道:
“也好!可是你不可伤他。”
文春叫了声:“我知道。”
说着,遂转过了身子,用手一指照夕道:
“小子!你来试试吧!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敢在我主婢面前张牙舞爪的。”
管照夕此时真是有些啼笑皆非,当时见状冷笑了一声道:“好!好!我就见识见识你这小丫头有什么本事,等见识完了你之后,再向你们小姐请教请教!”
白衣少女嗤的轻笑了一声,只见她纤腰微扭,已后退两丈之外。
她笑眯眯地道:“文春!只许你出三十招,要是不能取胜人家,就下来,人家还要见识我的功夫呢!”
照夕这时见白衣少女这种返身之势,竟是轻如飞絮,落地丝毫无声,心中也不禁暗自吃惊,忖道:“倒看不出,她一个少女,竟有如此功夫,看来这小丫鬟,也不可太轻视呢!”
想着只是注视着那文春,文春一面卷着袖子,露出一双细白的胳膊,漫不在意地道:“收拾这么个小子,还用三十招?小姐你看着吧,不出十招,我就能把他打趴下!”
照夕只是冷笑不语,冷不防,那文春一个迈步,已蹿到了他身前,她口中叱道:
“小子接掌!”
这野丫头,口中这么说着,一双纤掌,倏地在空中一分,用“野蝉过枝”的手法,双双向管照夕胸肋的“心坎”和丹田的“气海”两处穴道上,猛然戳了过来,一旁的白衣少女见状急叫道:“不可!”
她猛然向前一蹿,正想递双腕把文春双手分开,却不想照夕一声狂笑道:“你还差得远!”
他身子猛的向后一弓,凹腹吸胸向内一收气,文春的双掌指尖,竟是差着半尺没有递上。
文春陡然吃了一惊,身如旋风似的,向后飘出了丈许。
这时那白衣少女,才知道低估了对方的功力,身子也跟着旋了出去。
文春身形方一落地,却不知照夕已如影附形的逼近了身子,他冷笑着骈二指,向文春气海穴上就点。
双指未到,已有一股无形的劲风透体而至,文春不由大惊失色,当时惊呼了声道:
“啊呀!”
她猛然向后用力一坐,用“浪赶金舟”的身法,向一边蹿出了丈许。
可是身形甫一站定,那少年却又如同影子似的逼了过来。
文春至此,才发现不妙,当时一沉玉腕,身形“唰”的一个猛转,左膝微微向下一曲,五指一挑,紧挨着地面,用“海底捞针”的疾招,直向照夕小腹丹田穴上猛力戳来。
这一招可算是用得快、劲、巧,在她认为,鲁莽的照夕万难逃开这一招。
可是这甫入江湖的少年,挟了一身苦学的奇技,他的身手,已是近年来武林中仅见的,确实不同凡响。
文春这一势来得疾巧异常,眼看已到了他的小腹之上,就见他仍是向后一吸小腹,不闪不让,文春心中一喜,心说:“傻小子!这一次你可上当了!”
原来这丫头也曾苦练过内家掌力,此时见机会难得,不由把指尖向上倏地一翘,用劈空掌的功力,把掌力泄出四成。
她因心念着小姐的嘱咐,不敢伤了照夕,所以只用了四成掌力,用心只想把照夕打倒在地上,也就出气了。
她却又哪里想到,这个敌手,不要说她这点功夫了,就是她们小姐一齐上,也休想能讨得好去。
可笑她口中还低声笑嗔道:“倒下去吧!”
说话之间,掌力已自发出,可是这股掌力方一击出,那少年人,已如同正月的走马灯也似,滴溜溜快如疾风地一闪,已自无踪。等她觉不妙,再想躲可是来不及了,只觉后腰“笑腰穴”上一麻,连唉呀二字尚未出口,人已“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管照夕轻轻点倒了文春,身形用“倒踩莲枝步”的身法,一连后退了五六步。
这时那白衣少女,已扑到了文春身前,倏地弯身,把那丫鬟给抱了起来。
她目光之中,带着无比的惊异,看着照夕道:
“你……你好狠心……”
说着在那丫鬟后背击揉了一阵,文春幽幽的醒过来了。
白衣少女救醒了文春之后,微一耸身,已来到了照夕身前,她那双又惊又怒,还多少带着一点喜悦的眸子,在照夕身上转了转,道:
“你好厉害呀!”
照夕这时冷笑一声道:“现在我要向你请教了!”
说着不怒不笑地一抱双拳道:“姑娘请!”
少女目光转了一下,似笑不笑道:“你要和我动手么?”
照夕略微有些汗颜道:“只要请教了姑娘的身手,在下掉头就走;还有那请客的银子,在下也要原璧奉还给姑娘。”
这姑娘眨了一下眼睛道:“啊!你要还我银子?”
她说着话,在照夕身上转了一转,微微笑道:
“我不收,就要和我打是不是?”
照夕红着脸道:“还银子一件事,和姑娘比武又是一件事,因你那个丫鬟太欺侮人了。”
白衣姑娘点了点头道:“好吧!你一定要还我银子,就还吧,还完了钱,我们再比一比,看看到底谁强谁弱!”
说着玉手一伸道:“拿来吧!”
照夕突然一怔,心说:“糟糕!我口口声声说要还她银子,竟忘了我此刻身上哪有钱呀!”
想着不由头上急出了汗,一只手插在衣袋里,抽不出来了。
少女目光是何等锐利,此时一看,已知所以然,当时抿嘴一笑,又往前走了一步道:
“我知道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不愿平白受我们女人赠食,既如此,你还我银子就是了,这顿饭也不贵,一共二两银子。”
照夕这时头上青筋直跳,可是急坏了。人家本是不要,自己非要还不可;现在人家要了,自己焉能再有不给的道理?
想着真恨不能有个地缝,叫自己钻了下去,口中不禁结结巴巴道:“这……好。”
说着抽出手,掌中是三块碎银子,他把这三块银子向前一递,窘道:
“我因出来匆忙,没有多带银两,这是一两银子,暂先还姑娘一半好了。”
少女噗嗤一笑,后退了一步,口中哟了一声,道:
“哪有这么还人钱的呀!告诉你!你家七小姐可不是这么容易打发的,你要还就全部还,不还也……也可以!”
照夕这一霎,真急得想哭,无奈又红着脸,把手中银子收了回来,讷讷道:
“还有一半……明天再还你。”
少女哼了一声道:“我认得你是谁呀?明天?还后天呢!”
照夕碰了个钉子,心中发狠道:“这丫头真损,先前她明明是不要的,现在我还她,她又嫌少了。”
可是一时却又说不出口,因为银子是自己坚持要还的,现在断断不能怪人家无理了。
想了想,竟是忍不住气,不由冷笑了一声道:
“姑娘话是不错,可是你我萍水相逢,你好生生又何故要如此捉弄我呢?”
他这么说着,更像是有了理由,心中暗想:
“真奇怪!那些菜是你给我叫的,也不是我自己点的,我这里倾囊把钱还你,你却又嫌少了!”
想着不由微怒道:“何况,我并不要吃那些东西;而且我也吃饱了。”
少女低头一笑,哪像是要和人打架的样子?手中小手绢在脸上扇了扇道:
“吃饱了?我看你哪一样也没有剩下呀!”
照夕不由脸又是一红,暗想:“好刁的丫头!”
当时气道:“怎么没剩下?”
再一想这些话就像是小孩子说的一样,不由又把话吞了住,他怔立了一会儿,见对方只是伸着一双玉手,含着微笑向着自己,也不说一句话。
管照夕不由跺一下脚道:“好!我还你钱!一共二两银子不是么?我一个也不少你的,明天上午给你送去,你把你家住址给我留下来吧!”
少女笑眯眯地道:“好吧!我家在打磨场红桥。”
照夕点了点头道:“好!我记下了。”
少女又一笑道:“你怎么不问我名字呢?到时候你找谁呢?”
照夕红着脸道:“你不是叫……七小姐么?”
白衣少女不由咯咯的笑了,她边笑边点着头道:
“不错!你既也知道七小姐的大名,怎么敢如此跟我耍横呢?”
照夕冷笑道:“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人。”
他忽然上前一步道:“我们先比武,明天再还银子。”
这时那小丫鬟已走到了七小姐身后,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管照夕。她可是被照夕打怕了,这时不由在少女耳边,悄悄说了几句,那白衣少女,忽然笑了,她打了一个哈哈道:“你这人真不讲理,不还我饭钱,打了我的丫鬟,现在还要和我打架,天下有这个道理没有?”
照夕不由怔了一下,心说这话似也有理,当时不禁有些怒不起来了,他慢慢说道:
“可是,我们方才说好的要比武呀!”
少女眨了一下眼睛道:“你银子没还我,我是不和你比武的。”
她说着笑了笑,低了一会儿头,遂又抬起头道:
“这么好了,明天下午,我在家等你,你来还我银子,顺便我们再好好比一下功夫,也叫你心服口服,你说怎么样?”
管照夕想了想,不由点了点头道:“好!就这么着,明日午后我一定至府讨教就是了。”
少女回眸对文春道:“我们回去,带马来。”
她一面又回头向照夕笑道:“不要忘了打磨场红桥。”
照夕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说着就见文春已把那匹白马牵了过来,少女扳鞍上马,用纤指拢着秀发道:
“不要忘了带银子。”
照夕皱着眉道:“知道!”
少女一笑,用手指了指背后道:“还有宝剑。”
照夕连声道:“知道,知道。”
白衣少女又抿嘴一笑,策马如飞而去!
照夕目送着二女走远,这才转过身来,摇了摇头道:
“天下是什么事都有,想不到会有这种事。”
他慢慢走着,心中还再想,我堂堂男子汉,岂能输给她?明天我非去不可?
当时匆匆往前走着,找了一家店铺,字号是“来顺老栈”,门面不大,可是一进里面,倒也是东西厢房,一进一进的有四五进。
照夕找了一间房子住下,店小二打了一盆洗脸水,照夕不由红着脸道:
“这附近有当铺没有?”
店小二怔了一下,才又龇着一口黄牙笑道:
“正东头上有一家,西柿子口也有一家正兴老铺子,买卖都很公平,你老是……”
照夕不由将无名指上一枚汉玉扳指脱了下来,递与那小二道:
“你去给我押些银子去。”
那小二伸手接过了玉扳指,只觉光华莹莹,也看不出什么名贵来,当时伸了一下脖子道:
“这东西怕……”
他咳一声道:“相公要押多少两?”
照夕叹了一声道:“你就先押它五十两吧!”
伙计吃了一惊,吓得吐了一下舌头道:“好家伙!相公你是开玩笑吧!这小东西,能当五十两?”
照夕不由冷笑了声道:“你知道什么,你只管当去。”
店小二碰了个软钉子,才哈着腰出去了,照夕不由心中有些感伤,因为这枚古玉扳指,是父亲赠给自己的,却想不到如今英雄末路,却把它拿出来当掉了。
他这里洗完了脸,一个人扇着扇子,天气热,蚊子又多,嗡嗡之声不绝于耳。
他一个人扇着扇子,走到了前堂,问清了地方,洗了个澡,在院子里乘着凉。
只见满天星斗,静静地陈列在当空,一轮皓月斜挂西天,洒下了满天光雨。
他望着月亮,心中不禁回想到了故居,想到了父母,正应上了那句“看月思故乡”的话了。
于是他又联想到江雪勤,那个俏皮挺秀的影子,恍如梦中仙子似的,在他眼前飘着。
管照夕嘴角含着微笑,想到了不久即可回到北京,自己拜见了双亲之后,第一个要找的就是她,我要她看一看我这身功夫,到底配她不配!
想着他心中那份快乐,就别提了,真恨不能立刻插翅飞了回去。
于是又联想到了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不由有些后悔了。
心想她一个女孩子,我又何必跟她认真?好端端又何故非和她比武呢?这不是自找麻烦么?再说,因此拖延了回京的时间,才叫不值呢!
想着不由长叹了一声,深深后悔着,有心想明天不去了,可是又不愿对一个陌生的女孩失信,想着不由发起愁来。
这时却见先前那个伙计,由前廊笑着跑了过来,他手中捧着一个红绸子小包,老远就笑道:“相公,给你押来了,一个不少,整五十两。”
照夕接过银子,这伙计一面用手在脸上擦着汗,一面咧着嘴笑道:
“还真是一件宝物,听那柜上的先生说,还能多押,要紧着数押,可以押一百五十两银子。我就说要不了这些,你给押五十两吧,那老头子说要明押五十两,扣去利息,只有四十八两八钱,我就说要实拿五十两,当票在这里,可是不知道他怎么写的?”
说着把当票递了过去,照夕看,他也伸着脖子从旁边看,口中尚道:
“不错吧!”
说着又笑了笑,道:“喝!我跑了不少路呢,东头上正义当铺死了媳妇儿,今天关了门,我又跑到了西柿子口……那正兴铺里的马老头子是个回子,你相公不知那老家伙可有多难说话,我……”说到这里见照夕已有不耐之色,不由忙把口边的话吞住了,同时又搓一下手,干笑道:“不过……总算给您押来了!”
他一面说着,两只眼还直往那包银子上溜来溜去,心中却发急道:
“这小子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怎么一个钱也不赏呢!”
照夕见他老怔着不走,还没想到其它,那伙计实在忍不住了,又指了一下银包道:
“你老把那块包银子的绸子给我吧!我就这么一条,还留着擦汗呢!”
照夕啊了一声,忙把绸子解下来,递还给他道:“麻烦你了。”
伙计哈着腰道:“好说,好说。”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得也真快,可忍不住,就有些挂在脸上了。这时照夕才恍然大悟,忙取了一块约有一两左右的银子,递给他道:“我都忘了,这银子给你做跑腿费。”
店小二脸上立刻又露出了笑纹,腰弯得像虾米似的道:
“咳!咳!谢谢相公!谢谢!其实跑这么点路,算不了什么!”
照夕对这种人物,实在很厌恶,正想挥手令去,可是却想起一事,不由问道:
“嗯!你先别走,我想问你点事。”
小二笑道:“是买衣服么?”
说着一双黄眼珠子,在照夕身上转了几转,照夕不由笑了笑道:
“不是……不过等会也要买,我是问你,这附近可有个地方叫打磨场么?”
店小二点头笑道:“有!有!由西柿子口出去,往正北走上三里地,也就到了。那是好地方,都是阔人住的,你老找谁?我也许知道。”
照夕又问道:“打磨场是不是有个地方叫红场的?”
店小二不由一怔,遂惊道:
“有!我的爷!你怎么问那个地方呢?你认识里面的人么?”
照夕笑了笑道:“有一个叫七小姐的,你知不知道?她是不是住在那里,是干什么的?”
这小二闻言,不由脸上吓变了颜色,当时东张西望了一阵子,才小声道:
“我的爷!七小姐我能不知道么?这地方连三岁的小孩都知道七小姐的大名,你老就是问她么?”
照夕见任何人,只要一听七小姐,都似又惊又怕,心中更是不解,当时皱了一下眉道:“我正是要找她,她一个姑娘,为什么你们这么怕她呢?莫非她还能吃人么?”
这小二在照夕说话之时,连连比着手式,用手在厚唇上直按,可是照夕也不管他,仍是把话说完了。
他吓得脸又变了色,等照夕说完了话,他忙跑到路口看了看,才回过来道:
“到房里再说。”
照夕真是气笑不得,可是为了要听他说些什么,只好随他进屋。
这小二又把窗子关上,才吐了一口气道:
“哎呀!我的爷!你老人家说话可小声一点呀,要是给人家听见了,不要说我一个伙计,就是我们老板也得吃不下兜着走!”
照夕不由气道:“真是大惊小怪,这又有什么关系,那七小姐真是个母老虎么?”
这一句话又吓了小二不轻,他直着眼道:
“我的爷爷!你可别再说了,这话要是给钱乡长听见了,咱们谁也别想好过!”
照夕这才知道,原来那七小姐在此地竟有这么大势力,就连附近的乡镇,都为她收买了。
当时愈发想知道她是干什么,为了使这小二说出实话,只好装着吃惊道:
“啊!原来这七小姐有这么大势力呀!”
店小二一咧嘴道:“那还能假了?连开封城里,要是提起了七小姐大名来,也是叮铃当啷乱响!”
照夕点了下头道:“我因是外乡人,初来这地方,总听见七小姐的大名,可不知道她老人家是干什么的?她今年许有七八十了吧?”
店小二噗的一笑,一面抹着鼻子道:“教相公你说的!”
他把头凑近了,小声道:“嘿!那七小姐长的别提多么美了,谁见了她一面,夜里准睡不着觉。”
照夕点了点头道:“她到底是做什么的呢?”
店小二又小声道:“不大清楚,反正红场有她的大农场,开封城有她十二处字号。七小姐本人的祖上,也必定是什么总督将军的大官,要不哪能存这么多钱!”
照夕点了点头道:“听说她很有本事?”
店小二笑了笑道:“这就更不用说了,你相公是外乡客,问这个话,我不奇怪,要是问第二个人,人家不笑话才怪!七小姐身上那身本事,可神啦,我看许会掌心雷!”
照夕几乎想笑,当时皱了皱眉,知道这小二是瞎吹一气,也就不多问他,只问道:
“这七小姐,她到底姓什么叫什么?”
小二压低了嗓子道:“相公这话是问我,要是问人家,是准保不知道,人家知道,也不敢说……”
照夕点着头笑道:“是!是!所以我才问你呀!”
这小二扬了一下那两道秃眉毛,嬉皮笑脸的凑上去,伸出一只手,用另一只手的指头,在掌心上画了一个字,忽然笑道:
“姓这个,叫这个,知道了吧?”
照夕只看清他写的一个“尚”,至于叫什么却没有看清,不由皱眉道:
“叫尚什么?”
那小二又吓得唉呀了一声,一面小声道:
“小声!小声!这是忌讳。”
说着又伸出手来,用手指头在掌心上,又匆匆的写了一遍,小声道:
“知道了吧!这是官名,至于外号是这个……”
说着又写了几个字,照夕这才看清他写的是“雨春”和“白雪”,心知那七小姐名叫尚雨春,外号叫“白雪”,心中暗忖道:
“好雅致的名字!”
当时点了点头,轻轻自语道:“白雪尚雨春。”
店小二急得直咧嘴,一面道:“我的爷!我算服了你了,在这地方上,敢这么说的,大概只有你一人,得啦!我算是惹了祸了,只请以后闯了祸,不要把我给拖出来就行了。”
说着打了一躬就退下去,照夕见他这副样子,不由笑了笑道:
“好了,我不说就是了,你去给我买一套衣服去,我这身衣服不像个样子。”
店小二接过银子,嘻嘻笑道:“相公这身衣服是真不行了,我这就去。”
照夕待那店小二走了,心中不由回想到方才那些话,心中默默的念道:
“白雪尚雨春,她是一个什么人呢?听那店小二说,她倒似名门闺秀,可是却又为何自己开着农场,做着买卖呢?”
他走出了房子,心中琢磨着:“我明日去她家看一看就知道了,她要是一个坏人,我就要给她个厉害;要是好人,我也犯不着同她比什么武,把银子还她之后就走。”
这么想着,心中就定下了,随后小二买来了衣服,是一身很讲究的细绸子衫裤,穿了穿也挺合身,把剩下的钱又赏给了那小二。
然后他一个人,到房中盘膝运行了一会儿功夫,正要睡觉,耳中似听到外面有女子娇声道:“店家!小心看着我的马,找一间上房。”
那声音颇熟悉,可是一时却又想不出是谁,心想下床开门去看看。可是一想自己一个男人,开门看人家姑娘干什么?
想着也就忍着没有动,随后也就没听见什么声音,他也懒得多想,遂解衣睡了。
第二天,他早早地起来了,按说他本该早早地上路,可是因有头天的约会,他只好耐着性子,再等一天了。
一个人闲坐房中耐着性子,硬磨了一上午,吃过午饭之后,他就想去打磨场红场赴约。可是看一看当空的太阳,火炙炙地,实在是吃不消。
只好又睡了个午觉,唤来伙计打水,洗了一个脸,觉得凉快多了;又吃了两块西瓜,这才脱下旧衣,换上了买来的新衣服,把那口宝剑,用原来的的绸袋子套上,紧紧系在背后。又把辫子盘在脖子上,也没带草帽,就出去了。
自己走起路来,也觉得和先前那副土像大大不同了,由一个土佬儿摇身一变为一个翩翩儒雅的佳公子。他又走到一家帽子铺,买了一顶瓜皮小帽,这才问清了打磨场的路,一个人慢慢地走去。
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到,只见这地方极为空旷,并不是热闹的街市,却是住家的好地方。
有些大庄子,都是门禁森严,照夕又问了一个人,才找到了所谓的“红场”。
原来那红场一带地色,全系红土,因而得名。到了这里,可就看出明显的不同了。
这地方只有一幢占地极为广大的院落,四周全是高有两丈许的砖墙,墙内古树参天,楼台交错,确实够势派。
照夕到了门前,见正门右侧边上一个大铜牌,上面刻着两个字,“尚寓”。
照夕想了想,知道定是那尚雨春的住处了。
他在门前正要以手扣环,却听见墙内喧闹嘻笑之声不断,似乎全是女的。
他不由犹豫了一下,正觉不大妥当,却见一个皮球自门内飞出,直向照夕身上飞来,他不由轻舒铁腕,把那皮球接在了手中。
这时那大门侧边,另开了一扇小门,由门内一连跑出了七八个少女来。
她们陡然看见照夕在门前;而且手中拿着球,不由怔了一下,遂又笑了起来,一时纷纷问着:
“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拿我们的球的干什么?”
照夕把手中球向她们一丢,当时红着脸,拱了一下拳道:
“在下是来此访尚雨春姑娘的,不知她可在家么?”
几个少女闻言,脸上带出惊异之色,互相交视了一下,其中一个绿衣少女才上前一步,微笑着点头道:
“不错!那是我们七小姐,你找她做什么?”
照夕正色道:“昨天我和她约好了,今天来还她银子,顺便想和她比一下……”
那少女开口笑道:“还什么银子?几百两?”
照夕摇了摇头道:“只二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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