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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纯良的化工厂在李仁泽为他平了几件事后迅速发展壮大了起来,又过了一年,成了江缘市民营企业中的佼佼者,被冠以了“市民营经济领头羊”的光荣称号,张纯良也脱胎换骨,成了一名有头有脸的区人大代表,楚天舒当上记者后没少采访他。
李仁泽给任何人的印象都是处事低调,越来越沉稳内敛了,市府内外的很多人都在盛传,说他肯定就是下届市府秘书长了,前途光明,大有作为。然而没有人知道,李仁泽经常会莫名其妙地烦躁,说不上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涌起一股想要辞官不干的*。
李仁泽从前不嗜烟酒,然而自半年前小芳病逝后,很快烟也抽上了瘾,酒也来者不拒,偏又天生海量,想要来个一醉方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李仁泽发现自从他学会了抽烟喝酒,他的身后才真正跟上了一批死党拥趸,做起事来比从前顺溜多了。
市长许庆国从前只欣赏他的才华——某电视台搞“质量万里行”活动,省里要求各市区要抓好“自查自纠”工作,知道电视节目组就要奔东北来了,省里先派人到各地暗访检查,往江缘市去的那天,人已经在路上了,消息才传到许市长耳朵里,赶紧四下里撒下人马通知各问题企业关门歇业,同时组织人写汇报材料。可是时间紧任务重,写什么,怎么个写法呢——一干人等全抓了瞎。
综合处、秘书处的稿子呈上来就被许市长骂回去,呈上来就骂回去,眼瞅着最多就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了,时任综合三处处长的李仁泽从外面办事回来,亲自*刀上阵,洋洋洒洒数千字很快写完了。市长一面看着,一直紧绷着的脸渐渐松弛了。到省里的人没查出什么问题,听完报告满意而去,市长亲自发话报请市委组织部,没多久就提拔他当了副秘书长。
李仁泽着实高兴了一阵子,不过后来悟出来,即便这样他也仍然不是许市长的近人,因为许市长除了写东西时用到他,平时离他很远的。
倒是近一年来不大一样了,常当面夸他“会办事”、“办得好”,动辄把他带在身边,有什么事也爱跟他商谈了,眼瞅着他的仕途前景还真看好,别人也都围络着,他的嘴角常会泛起一抹自嘲的笑意来,想他是否还要因此感谢张纯良呢……
小芳得的是肺癌,自她到市政府找过李仁泽后,李仁泽给她安排住过两次院,每一次她都悄悄跑掉了。她再三跟李仁泽讲,她很清楚她这病好不了了,就不要在她身上白白浪费钱了。她说要不是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了,晓磊又刚考上大学,她是万万不会到市里找他的……一直到她去世,她再也没有找过李仁泽。
从前最叫李仁泽庆幸的是,他上大学后小芳并没有纠缠他,无声无息就嫁给了邻村的一个庄稼汉,后来他才知道她结婚不久就生下了他俩的孩子——也还是无声无息的,就好像当初她并没有怎样爱过他……
从小芳一再从医院里跑掉,替李仁泽心疼钱时,忏悔就开始折磨着他了。小芳去逝后,他听晓磊讲,*多次叮嘱他,以后除非万不得已,不要总去麻烦“表舅”,“表舅”也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挣钱也不容易,当官更不容易,责任大,风险也大……他说*临死前说什么也不让通知“表舅”,说是怕“表舅”一来又要花钱,说她只想看一眼“表舅”的照片。他说*是攥着“表舅”的照片咽下的最后一口气……
一段时期以来李仁泽一直以为当初他做了错事,给张纯良抓住把柄从此要挟上了,是上苍对他最大的惩罚,却想不到直到小芳去世他才发现,原来最大的惩罚竟是小芳的死……
李仁泽在小芳过逝后好长一段时间除了拼命工作,闭门谢客,禁绝了一切私人的交往应酬。过一阵子又突然180度大转弯,可以来者不拒地跟任何人喝酒干杯,喝到份了又唱又跳还朗诵诗歌。碰到了对脾气的,搂住人家的脖子就跟人家掏心窝子感慨人生,说到动情处潸然泪下。李仁泽那段时间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人生没有得到,只有失去,不断地失去,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
李仁泽在别人眼里是突然间改性了,从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一副牛逼烘烘的样子改成了性情中人,豪爽仗义实诚可交了,却唯独张纯良知道他是怎么回事,也不点破,有一天把他请进了“居闲馆”。
“居闲馆”是张纯良新落成的私人别墅,坐落在风景怡人的紫烟湖畔,附带着一个网球场和一个游泳池。
“居闲馆”的名字是李仁泽给起的,张纯良请名人题成一块墨底金字的匾额挂在了大门上。不过最初张纯良听说“居闲馆”这个名字时,还以为中间是贤能的“贤”字,好不欢喜自在,待说清楚了,也还是坚持要那个“贤”字,给李仁泽好不容易劝得罢了。
别墅样式是请专人设计的,是栋依山傍水的三层小楼,红顶白墙回廊弯转,掩映在古树参天香花绿草碧水荡漾的盎然生机里,就像是一个城市富家深闺里养出的千娇百媚的大小姐,偶一踏足山水间,给气象万千的大自然迷得流连忘返了,那样洋气媚人兼着娇滴滴的身姿便驻留在了山水间。
一提起“居闲馆”的落成,张纯良便说一定要感谢李仁泽,因为他原本没有一丝动意,是去年冬天有一次跟李仁泽一起外出办事,乘车路过紫烟湖时,李仁泽看着湖边的风景说,“人大”正在讨论一项议案,要严禁在紫烟湖畔随便批地建房,尤其要坚决禁止个人建房。
张纯良立时眼睛一亮道:“*,那还不赶紧建一个?!”
李仁泽费了好大的劲儿,紧赶慢赶才赶在“人大”决议出台前找人给张纯良批下了那块地,却想不到四月份破土动工时还是遭到了来自民间和“人大”的种种*谴责,要不是他动用了八方力量勉强顶住了压力,差一点儿就给实施“人工流产”了。
李仁泽还是第一次踏入落成后的“居闲馆”,一进去突然间就觉得换了个清静的世界,满眼都是不慕繁华尽得风流的青山绿水,整个人从里到外瞬时就给习习清风<:"="_.淘洗得神清气爽了,久违了的祥和美好的生命感觉就像是个温情脉脉体贴入微的女人,轻轻拥住了他。
那天虽是九月初了,却是一个“秋老虎”的热天气,张纯良带李仁泽在与紫烟湖连体的游泳池里游了泳,上岸晒了太阳,在林荫中的石桌上一面闲话一面吃了鲜鱼餐,喝了酒。李仁泽恰是微醺的状态,张纯良便说要陪他到小楼里去休息,笑*地问:“你看你是想*呢——还是——薰香?”
李仁泽想不明白张纯良说的是在这里还是在别处,也不知道“薰香”是什么,但是马上道:“都不必了,我就是有点儿头晕,找间屋睡一觉就行了。”
“那就给你薰薰香得了——”张纯良道,又笑了,“——可不是叫你像女人似的薰得满身都是香味啊!哈哈哈——人家正规都叫‘香薰’,是一种中医疗法……我现在就常薰,你看我的身体是不是比从前好多了?你这阵子的气色可太差劲儿了,我劝你还是薰薰吧,以后常来薰,效果才更好!”
看李仁泽一脸犹疑的样子,又笑呵呵道:“也不是外人给薰,是我表姐的女儿——我外甥女,她老家在黑龙江,现在在咱市读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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