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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做错了!可是她呢,你说她怎么就这么爱钻牛角尖,这天下好勇士这么多,你说她怎么就偏偏看上巴奈特了!”哈伦说着,揉揉自己疼痛的太阳穴,“我不是不成全他们,可是巴奈特是个死心眼,泰思也是个死心眼,他们都是那种容易暴躁的人,你让我怎么安心让泰思睡在这么一个人的身边!更何况,他还一直要取我的命,我死了,泰思那个丫头怎么办,你说,她怎么办!她就这么想变成一个没人管的野孩子吗?恩!?”
“大人……”蛮夫法兰克皱皱眉头,他这是第一见到哈伦在人前如此失态,一时,也不知道该劝些什么,“大人……这个……大小姐还年轻,有些事……”
“是啊……她还年轻……”哈伦重重叹了口气,“我年轻的时候,也犯了不少错啊,怎么能强求我的孩子不犯错呢……”哈伦闭上眼睛,又突然睁开,“对了,抓来的那个小白脸怎么样了?”
蛮夫法兰克拱手回答:“受不起重刑,已经咬舌自尽了,死之前,什么也没说,不过据探子回报,大小姐身边,可能还有这样的死士四人。”
“真是我的好女儿啊……”哈伦深深呼吸,紧紧攒起拳头,“是时候好好教育教育她了,省得我哪天命归西天,她还是这么爱胡闹。”
蛮夫法兰克会意,上前,轻声道:“哈伦大人,您要发动铁甲部队吗?”
“急什么?!”哈伦咬牙,“告诉葛兰全部的城主,将部队都撤到边界以东,放几个守卫在那就行了,哼,我给他们亚尔维斯几天好日子过,尤其是泰思,她现在过的越是幸福,等到失去的时候,才会倍加的痛苦。”哈伦愤怒地一拳穿透了木案,“我要让她这辈子都记住这个残酷的教训!”
同样的夜色下,我辗转难眠。
起身出门牵了马,毫无目的的跑出了城,其实我已经一天一夜没睡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依旧没有睡意。游荡在荒郊野外,一时也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雾色妖娆,新月如钩,勾住了多少缠绵悱恻的过往,夜太黑,看不到染在原地没变的痕迹……还记得那一地痕迹,深深呼吸,我驾马向月中湖的方向跑去。
也许黑灯瞎火里走错了方向,明明感觉快到了,却就是找不到熟悉的标志物,抬头,前面有一座城,驾马过去,守城的士兵手中的火把,恍惚着城头的大字——班杰明城。
误打误撞的,竟然跑到这里来了。
不禁又想到巴奈特说的草原,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上前去问问。
“什么人?”城头上的一个勇士大喊。
“在下泰思,求见贵城城主。”我仰着头,看着城上的人冷漠地挥了挥火把,“大胆刁民,这么晚来,肯定没什么好事,劝你还是赶紧从哪来的回哪去吧,我们城主不喜欢被闲杂人等打扰,在惊动他之前,赶紧滚!”
我眯眯眼睛,掉了马头就走,绕着城墙转了一圈,看到城墙一角的勇士在打瞌睡,我转转眼珠子,弃马,飞上城池,那勇士感到身后好像有人,立刻转头,同时,一根银针也*了他的睡穴,看他躺在地上打起了呼噜,我顺便抢走了他的外衣,披在自己身上,翻身跳下城墙。
我也不知道自己落在班杰明城的什么地方,抬头,看见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立着一个旗杆,看样子应该是在议事厅附近了,我慢慢走着,注意到身边行来巡逻军,立刻闪身到墙壁后,可貌似还是被发现了行踪,领头的人看向我藏身的墙壁,大喝:“什么人,出来!”
料想不好,当然是走为上策。调节好呼吸,赶紧撤。领头人一挥手,众人就都追了上来。我骑术尚佳,可这跑步的体力活我怎么能跟男人比呢,我一路跌跌撞撞,也不知道绕到了什么地方,大概是居民区了,房子都建的很规矩很整齐,一片黑暗中还依稀有几点亮光。
我扶着墙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看他们就要追上来了,得想办法……怎么办……怎么办……我环顾左右,看到不远处有一户人家还亮着灯,我微笑,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去,一脚踹开他家的大门,然后赶紧躲进他家外面的栏杆后,那群傻乎乎的巡逻军,就以为我是闯进了房间,立刻带人冲了进去,这时,就听着里面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女人的尖叫,我从栏杆后探出半个脑袋,看见那个领头人被一个衣衫不整的胖大娘拿着鸡毛掸子给打了出来,“好啊你,啊!敢占老娘的便宜,啊!老娘今年十六,这么如花的年纪,岂能让你们这些小兔崽子给玷污了身子,啊!老娘这么美的脸蛋可是要献给城主的,你们算老几!”
我看着骂骂咧咧的年仅“十六”的胖“大娘”,嘴巴张得比鸭蛋都圆了,看他们闹得厉害,一时也忘了自己的处境。
远处的一个房间亮了灯,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
胖女人依旧不依不饶地打着领头人,领头人也一个劲儿道歉,我忍不住笑出了声,突然,他们集体看向我这里,不打了也不闹了。
我料想不好,一定是被发现了,于是立刻转身就跑,却一头撞上了身后的男人。
我惶恐地抬起头来,男人脸上的表情很是不好看。
“哎呦……城主大人,您可得为人家做主啊!”胖女人扔了鸡毛掸子,扭着身子向班杰明走过来,我本以为她会上来贴在他身上又蹭又摸的,谁知,到了眼前两三步的地方,她就停了下来,只是把自己手里的手绢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人家正要更衣呢,这些不要脸的人就闯进来了,这要是传出去……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清白在,人在,清白不在,人亦不在,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胖女人哭的伤心,我忍着不让自己在笑出来,而班杰明只是把不满的目光移向那群巡逻军。
领头人身体得瑟着,一下子跪倒在地,“城主大人明鉴啊,在下奉旨在城中巡逻,突见这个可疑的家伙在议事厅前鬼鬼祟祟,我们本是来抓他的,谁知道这时候美小姐的房门却开了,我们以为是……是这个小子……闯进去了,我们也是……”
领头人用手指着我,我转头,正对上班杰明犀利的目光,我赶紧把头低下。
“阁下又是什么人,深更半夜,到议事厅做什么?”班杰明语气很冰冷,我正正头上的头盔,心扑腾扑腾跳个不停,早听闻班杰明喜好清静,不喜欢被人打搅,如今因我闹出这么个事来,他要是真生气了怎么办……神明保佑啊,原先在葛兰,我就是老大我敢跟他打,现在可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啊,牵扯到人心所向的问题啊!
“耳聋吗?没听见城主问你话呢!”胖女人甩甩她的手绢,我转过身,朝班杰明鞠了大大一躬,带着十分的歉意道:“在下泰思,深夜拜访,多有打搅,泰思给您赔不是了,对不起,对不起。”
“什么泰什么思?反了你了,以为说几句对不起就完事了吗,你哪个将军手下的兵呀,这么不规矩,半夜鬼鬼祟祟地干嘛呀!”胖女人没完没了地说,说完了这句,又准备说那句,被班杰明一个眼神瞪了回去,没噎死她。
“你们都各干各的去吧,这位小姐是我的一位旧友,大家多有误会。”语毕,班杰明转身就走,胖女人撩了撩手帕,终是把想说的话忍了回去。
我小心地左右看看,这才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到了班杰明房门口,班杰明侧身让我先进,我瞥一眼站在不远处的胖女人,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班杰明的房间简单地很,除了一张床,一个柜子和一个花架以外,什么也没有。
“坐吧。”班杰明示意我坐到床上,我干笑几声,才很不舒服地坐上去,他的床也很硬,让我坐得更不舒服。我这才明白了那胖女人看我进了班杰明的房间后为什么会出那个表情了,孤男寡女,独处在一个只有床的房间里,的确很让人怀疑。
班杰明背靠着墙,目视着想入非非的我。
目光飘移到班杰明身上,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下意识地坐正了身子,班杰明轻轻勾勾嘴角,却还是一副冷漠的样子,“泰思小姐深夜来访,不知找在下有何事?”
“没……事……”我低下头,笑了笑,“我就是一个人无聊,独自出来走一走,没想到却逛到这里,也是好奇,就想闯进来看看……打扰你了,真的很抱歉。”
“不碍事。”班杰明抱臂,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巴奈特怎么样了?”
“他呀……”我叹口气,把目光移向窗外,“性命是没什么大碍了,就是住进了自己给自己织的茧里,怎么拉他都不肯出来。”
“他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我看向班杰明,耸耸肩膀,“对了,你是不是还没见过他?他被哈伦……毁容了。”
班杰明点点头,“恩。巴奈特不小了吧,我记得他该有二十七八了,又是个勇士,还这么在意自己的容貌?”
“还有些别的事吧……”我自嘲地一笑,“他现在就觉得自己,除了呼吸以外,什么都没有了,也不愿意听我劝,我就撩他一个人在那儿待着,能不能想得通,全凭他自己。”
“恩。”班杰明也罢目光移向窗外,月光和迷雾让夜变得更让人感到迷茫。“也许有些心结,也只有自己能为自己解开吧。”
“我就怕他压根不想解。”我狠狠道,“你没看他回来时的那个状态,我现在就害怕他再在家里抹个脖子什么的,那我为他做的一切,不就都白费了吗……”
“不会的。”班杰明道,“巴奈特是个重情义的人,他应该知道泰思小姐为他付出的是什么,就算他有心求死,看在您的面子上,我看他也会忍下来的。”
我叹口气,“他要是真这么想就好了,我也不求别的,能看他好好活着就算是神明保佑了。”
班杰明看向我,换了换倚墙的姿势,“有一事,不知方不方便让在下知道。”
“什么事?”我不解地看向他。
“泰思小姐现在和巴奈特的关系是……”
“呵呵,我怎么会知道。”我自嘲地笑笑,这话,真戳我心窝子。“这问题,你得去问巴奈特,把自己锁在茧里的人是他,他想怎么对我,朋友?兄弟?红颜?知己?夫人?那还不得看他吗?”
“可是在下看得出,泰思小姐很在意他,他也很在意泰思小姐。”
“他要是真的在意我就好了,还能那么赌气吗?”我看向天花板,叹口气,翻身躺到床上去,双手插在脑后,翘起二郎腿,一副不屑的模样。
班杰明静静看着我,没有拒绝的意思,虽然平时,他一向看不惯在他面前放肆的人,“泰思小姐,巴奈特是个害怕失去的人,他也许并不是有意要和你赌气,而只是想用这种方式,让你多关心他一下罢了。”
“哼哼,我真是个圣人。”我冷笑,我为他付出那么多,到头来还得去哄他,我还一肚子委屈呢,又找谁说去?翻个身,把脸埋在枕头底下,睡意来袭,眼皮终归是因为太沉重而不愿再睁着了,索性闭上眼睛,什么也不再想了。
第二天睁开眼睛,窗外的阳光十分刺眼,大概没到正午,也差不多了。
我撑起身子,摸摸身上的薄被,再环顾这间简单的屋子,天啊,我这是在别人房间里睡着了吗?于是立刻起身,左右找了找,竟然连个镜子也没有,欲哭无泪的我只好借着花盆上反的光,把头发理顺了理顺。
帮他整理好床铺,我就出了房间。
路上的行人不少,却个个神色凝重,安静得出奇,若不是耳边还有鸟叫,我真以为是我的耳朵出了问题。我找了很久,这才摸索到议事厅前,看门外有侍卫把守,我知道班杰明大概现在是有正事在办,也是,人家是一城之主,怎么可能像我这个冒牌货一样悠闲随便呢,成堆成堆的战报,往布莱迪他们眼前一推,对我来说就万事大吉了。
踌躇了一下,还是决定走了上去。
“什么人?”侍卫把手中的剑往我眼前一横,肃声喝道。
我笑着向他们挥挥手,“我不进去,别紧张。我是你们城主的朋友,昨夜前来打搅了,麻烦二位小哥等你们城主出来的时候,帮忙告诉一声,就说我走了,还有,你们就说昨天的事,我谢谢他了。”说完,我往他们手里塞了几块金子,然后转身就跑走了,回头看看他们,他们掂量着手中的钱,面面相觑。
其实我是想去找小时候的那片草原的,无奈我这人方向感确实不强,转着转着,就转到糊涂地里去了。在大街上逛着,这大概是老百姓们生活的地方,街道横纵规划地都很整齐,路两侧林立着一些小店。
我摸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把手伸进口袋,恩,还好出门的时候没忘记多带点金子,这金子可是好东西,自从傲特斯旦汀领主去世后,各地分裂,自然都开始流通起各自的货币,把钱币上都印上每个城主的名字,以兆示在以后自己可以富贵天下,只是这金子一直都是通用的,各城与各城之间,都用金子做交易。
我行进一家钱馆,把身上的一些金子换成钱币,还特意问了问这些钱大约够买多少东西,管家拿异样的眼神打量了我一翻,才挥挥手,“够吃顿满汉全席了。”
“哦,那谢谢了。”我揣好钱,蹦蹦跳跳地出门去了。
我选了一家包子铺,要了两个包子和一碗小米粥,卖包子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和一个年迈的老人,像是父子两。小伙子长得很是俊俏,帅哥总是对女孩子有吸引力的是吧,他带我到里面的一个位置坐下,帮我擦干净桌子,并端上包子和米粥,看他的手臂上有健美的肌肉,顺着精致的线条看上去,大臂上还印着黑珥饶的象征,雄鹰。于是,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是个勇士吧,怎么在这里卖起包子了?”
年轻小伙子诧异地看了我一眼,继而也笑了起来,“哦,那个,今天我休息,就帮我爹来看看店。”
“休息?勇士也有休息的时候?”我好奇地问道,记得哈伦曾经给我说,哪怕是一个在城内待命的勇士,也必须随时随地保持警惕。
“姑娘家里……没有勇士吗?”年轻小伙不解地看着我,“我们北岸大败葛兰,城主放我们回来调整几天,和父母兄弟见个面,道声平安,所以这几日不用天天到校场,轮着班去就可以了。”
“还有这种规定啊,你们城主还挺人性化的嘛。”我笑笑。
“姑娘……”
我抬头看他一脸茫然的样子,笑着解释道:“哦,我是外城人,第一次来贵城,多多包涵。”
“姑娘是……外城人?”小伙子睁大吃惊的眼睛,拉开我身边的一个椅子坐下,“姑娘说自己是外城人,可……城主从不允许别城人来顾,姑娘是怎么进来的?”
我喝一口小米粥,独自笑了笑,我啊,当然是翻墙进来的,可是我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是你们城主的朋友,昨天来看看他,现在他在议事,我不好打扰,就到街市来转转看看。”
“哦,是这样啊。”小伙子也笑了,露出一排整齐而洁白的牙齿来,“看来葛兰大败,城主的心情真的好了不少,不仅接见女客了,而且我听说,昨夜,他还留了一个女子在他的房间里过夜呢。”
舀一勺米粥,真庆幸听他这话的时候没把那粥含在嘴里。
“留……女子……很奇怪吗?”我颤颤嘴角。
小伙子一笑,“其实也没什么啦,这些事都是我们大家猜的。”
“什么事?”我好奇地瞪大眼睛。
“嗨,也没什么。”
“你跟我说说,你跟我说说嘛。”我摇着他的手,许是在葛兰打听事打听习惯了,一遇到可疑信息,就一定要刨根问底。
小伙子红着脸把我的手放到一边,才道:“我们城主都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却还没有成家的意思,不管怎样的美色他都不进,倒是……倒是……”
“倒是什么呀。”我急了。
“姑娘,这话听完你就忘了吧,都是大家猜的,要是传到城主耳朵里……”
“哎呀,我不跟他说,你快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