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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我们一半?”
杜春分:“当年为了几斤粮票能把儿子送给我。送给你们一半咋了?你家要是单职工,他爹肯定不愿意。有个当公安的干亲,村长做梦能笑醒。”
起初杜春分没考虑到这一点。
话赶话说出来,她越想越有可能。
换成邵耀宗,甭说公安,公安局长也别想让他把孩子送出去。除非那人是他老丈人。
可换成村长,邵耀宗觉得可以问问二壮。
张连芳见邵耀宗点头,高兴地想笑又难受,替二壮难受。
前年年底那些人闹到公安局,街上乱的不能看,饭店关门了,她和李庆德回家待业,左邻右舍不敢跟他们搭腔。本该在小河村的二壮却大晚上偷偷来看他们,还让他们去村里避避风头。
李庆德经常被叫去写检查,作检讨。张连芳怕连累他,自然没去。
二壮又担心他们不敢出去买东西,一下帮他们买了两袋白菜和萝卜。足够吃一个冬天。
菜不值钱,可是心意重。
要不是这样,只凭他是杜春分的徒弟,以前还没打过几次交道,张连芳和李庆德担心他,也不会试图插手他的婚事。
说不心动是假。
张连芳:“回头我跟老李商量商量?”
患难见真情。
公安局被砸,李庆德被那些人赶回家,他兄弟姐妹和父母都不敢上门。
虽然杜二壮都是晚上偷偷过来,这也让李庆德非常感动。
李庆德这几年被混乱的世道折磨的精神疲惫,城里认干亲的也少,以至于从未想到这点。
乍一听张连芳说起,李庆德只有一个念头——还可以这样啊。
随之而来的是担心。
公安局虽然有部队护着,可李庆德有作检讨写检查的经历,这事二壮知道。认干亲跟黑灯瞎火送白菜可不一样。
二壮能同意吗。
杜春分最烦人家磨叽。
李庆德没意见,杜春分把红烧肉炖上,让他看着火,张连芳做剩下的菜,她和邵耀宗去饭店。
饶是邵耀宗习惯了她说干就干,毫不拖泥带水,也无语:“现在?饭店后厨正忙。”
张连芳下意识说:“今天不是周末,还好。”
得!
不能再劝。否则杜春分得给他来一句,你不去我去!
邵耀宗道:“那我去看看。甜儿,小美,平平,安安,在家等着。”
张连芳买的西瓜大,几个人吃了还剩一半。她也没收起来,让几个孩子消消食再吃。
杜春分就说:“别只顾吃瓜,也帮你张姨李伯伯干点活儿。”
甜儿挥挥小手:“忙你的去吧。又不是小孩子,记不住,天天念叨个没完。”
杜春分猛地转向她。
甜儿吓得躲到李庆德身后。
李庆德愣住。
邵耀宗挡在杜春□□前,半搂半推:“先去饭店。收拾她以后有的是机会。”
杜春分朝外走去。
李庆德反应过来,担忧地问:“你娘经常打你?”
甜儿仔细想想:“我娘天天都想打我。不过有我爹拦着,没打成。”说完又想不明白:“李伯伯,你说我爹那个胆小鬼奇不奇怪,平时都不敢跟我娘吵架。我娘要打我的时候,他居然敢拦着。”
李庆德被她的话逗笑了:“不是你爹胆小鬼。他是不舍得跟你娘吵架。”
这个问题小美也一直想不到通:“为啥啊?”
平平和安安也好奇。
李庆德:“你娘得上班,还得照顾你们几个,辛苦不?”
甜儿:“我娘说她很辛苦。”说出来恍然大悟,“我爹心疼我娘啊。”
李庆德忍不住夸她:“甜儿真聪明。”
甜儿吸溜一下嘴,叹气道:“看来以后不能说他胆小鬼啦。”
小美问:“那说啥啊?”
李庆德不禁问:“你们还想说什么?你娘辛苦,你爹也辛苦。你爹心疼你娘,你娘有可能也心疼你爹。”
甜儿的眼眸一亮:“您咋知道?”
李庆德也有个相伴半生的爱人,什么不知道啊。
“所以,最好别调侃你爹。”
甜儿撇一下嘴,“算啦。看他天天帮我们拦着娘的份上,不说他啦。”
李庆德倍感意外,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说通了,“饭菜还得半个多小时,再吃点西瓜?”
几个小孩不约而同地点头。
一走多年,杜春分发现两手空空,总觉得这么过去不合适。
这里是滨海市区,虽然离百货商店有点远,但斜对面就有个供销社。
杜春分和邵耀宗一人拎一个西瓜去饭店后厨。
然而后门锁上了。
俩人转到餐厅。
服务人员上前:“这边——”看清来人的长相,惊得使劲眨了眨眼睛。
杜春分挑眉:“不认识了?”
服务员虽然也有编制,可家里有点能量的,绝不可能让他们干这活儿。
祖辈没啥本事,反而让他躲过一劫。
有些人羡慕他的工作,也不敢把他挤掉。
所以饭店的几个服务员还是四年前那几人。
服务员连连点头,喜不自胜,可一看到她身边的男人,笑容僵住,“这是……?”
“我说过啊。我二婚丈夫是个军官。”
店里有几个人在吃饭,其中两个还戴着红袖章,听到“军官”两个字都忍不住循声看去。
杜春分本来没打算显摆,但她这次回来是给二壮撑腰。短时间之内,不可能传到邵耀宗的爹娘耳朵里。所以决定说出来,“某部队团长。现在转业就是县公安局长。”
服务员轻呼一声,上下打量邵耀宗一番,五官周正,浓眉大眼,比他高小半头,顶多三十岁就当上团长,前途无量啊。
“杜师傅就是杜师傅!”服务员伸出大拇指。
杜春分得意的抬起下巴,“那当然。”手里的西瓜递出去,“这个你们前台吃。我去后厨看看。”
服务员还得招呼客人,不能聊太久,接过西瓜就让路。
后厨四个灶,只有两个在忙。
杜春分进去就看到二壮右手颠勺,左手拿着毛巾擦汗。
年轻人吃点苦不算苦。
杜春分最担心他被挤的碰不到锅铲。见状很满意,清清嗓子,干咳一声。
闲着唠嗑的人回头看到俩生人就想撵人。
话到嘴边,看到那女人很眼熟,再看——我天!小杜大厨回来了?他不是做梦吧?
“杜——师傅?”年近不惑的厨师轻声问。
担心大一点声把人吓跑。
杜春分点点头,拿过邵耀宗手里的西瓜:“给你们的。”
那人下意识伸手往前走两步,只是对邵耀宗太陌生,犹豫一下又把手缩回去。
杜春分:“我丈夫,某部队团长。你们不可能不知道吧?”
领导和张连芳说过她二婚嫁个军官。
十个人有五个人当杜春分吹牛。剩下五个人三个怀疑那军官是个糟老头子,一个半信半疑。一个深信不疑还是杜二壮。
现如今人活生生站在他们面前,几人惊得失语。
杜春分挑了挑眉:“咋了?不信?”
几人下意识摇头,反应过来赶忙点头。
小杜大厨可是会两下子。一打俩不在话下。可不能让她知道,他们不信她丈夫年轻有为,要身高有身高,要长相有长相。
“那还不接过去。”杜春分又把西瓜递出去。
那人接过去,眼角余光看到杜二壮那小子还在挥汗如雨的炒菜,连忙把西瓜放案板上:“二壮,还炒呢。”
杜二壮头也不回地说:“快好了。”又擦一把汗,把菜倒在碟子上。
不经意间抬起头,瞬间愣住。
那人接过他的锅:“你师傅。傻了?”停顿一下,扫向其他人,“今儿不忙,也用不着这么多人,杜师傅肯定跟二壮有很多话要说。”
脑子转得快的立即接道:“后厨热。杜师傅,去餐厅,餐厅有风扇。中午吃点啥?算我们请。”
杜春分心底嗤笑,以前也没见你们这么客气,“张连芳大姐家做好饭了。”
“谁家都一样。既然做好了,二壮,好好陪陪你师傅。领导那儿我们帮你解释。”
杜二壮懵了。
邵耀宗见状,拉他一把。
大小伙子跟个柱子似的,傻傻地跟着两人到张连芳家。
李庆德担忧地问:“这是怎么了?”
邵耀宗一直都知道他很老实,可也没想比他还实,“高兴傻了吧。”
杜二壮陡然清醒,想找他师傅,又忍不住打量邵耀宗,看起来比他前师母高,五官也好,就是没那个师母白。
黑的好,黑的好,省得又是一个小白脸。
邵耀宗也在打量他,一米七的小伙子,可能很少跟外人接触,气质不像二十多岁的人,反倒像十八岁的少年。
虽然在饭店工作,他的性子不敢偷吃,所以并不胖,更谈不上肥头大耳。
见不到太阳,捂得很白。
五官很普通,但一白遮百丑,看着很舒服。
身为国营饭店主厨,这个模样不愁对象,压根不用娶亲表妹。
杜春分:“二壮,没想到我们能回来?”
二壮点头,更没想到回来这么早。
自家徒弟,没必要绕弯子。
杜春分:“你表妹咋回事?一个村这么多年,又给我当那么多年徒弟,我咋不知道你有个表妹?”
二壮白净的脸一下红了。
邵耀宗心里咯噔一下,不禁看杜春分,被他说中了?
杜春分瞪他一眼,瞎想啥呢。
他就是个没出息的——瞎害羞。
杜春分:“别磨叽,说!”
二壮嘿嘿傻笑。
杜春分抄起桌上的西瓜刀。
二壮脸上的红晕瞬间下去,慌忙说:“师傅走的时候她还小,我比她大好几岁,平时又在饭店,没空去我姨家,不熟,没啥好说的。”
杜春分放下刀。
二壮暗暗松了口气。
邵耀宗想笑。
杜春分问:“比你小几岁?”只是两三岁,不可能“不熟”。
二壮算了算:“好像八岁。”
杜春分:“还好。邵耀宗比我——等等——虚岁十八?”
“应该是。我爹说的。”
杜春分手痒。
邵耀宗赶忙把西瓜刀拿走。
二壮不明所以,十八有啥问题吗?他记得谁说过,十八可以结婚。
十八订婚没得说。
可不论农村还是城市,定了亲通常半年之内完婚。
那时候对方可能还是虚岁十八。
邵耀宗:“二壮,婚姻法规定女的十八可以领证是指周岁十八。你表妹虚十八,还未成年。”说到此心中忽然一动,不需要杜春分喊打喊杀,“娶未成年人是犯法的。”
杜二壮的脸瞬间变了色,煞白煞白。
邵耀宗心中不落忍,可他也不想二壮步他后尘。
二壮天天在饭店,他爹娘要有心隐瞒,都不需要找理由,刻意不提就行了。
邵耀宗:“你是个小老百姓,没什么仇人,人家懒得管你娶什么。你是大厨,吃商品粮,工作吃香,惹人羡慕嫉妒,今天娶,明天就得有人举报。你姨哪天不高兴,再来了句,你用工资工作诱哄她闺女,轻则可以告你诱拐,重则告你强/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