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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时间分秒过去,武康收起思绪,摇头无奈叹息。掀开床上被子,是破旧的单衣,视线再次凝结。四根雪白指骨,扣住半截木梳。这个傻女人,无论有没孩子,只要你去婺州,都会安排你。
轻抽手骨木梳,打开腰间算袋,拿出另外半截。合成完整梳子,正想感慨一番,身后传来叫骂:“啊啊你这混蛋,到处留情啊你,寡妇都不放过?”
武康唰的转身,哎呦我的天,两截木梳掉落,嗓门比杀猪还大:“你为何在这,谁带你来的?老天爷,亲爱的公主殿下,别玩我行不?完了完了,你那护短的九兄,必须弄死我。全完了,俺嘞娘诶...”
“少给我套近乎,没你这么大的儿子”,新城掐腰跳脚,指鼻子破口骂:“九兄才不护短,别乱说话,信不信告发你。也别转移话题,林平郎说,你在这里留情,是不是真的?”
和你没关系吧,武康火气上涌,却轻声细语:“必须转移话题,你不在家带孩子,跑这里干嘛。这是重灾区,不是闹着玩的,我都不敢乱跑。谁带你来的,长孙诠知道不,都有谁知道?”
新城眨眨眼,一副算你识相,拉他到客厅,开始娓娓道来。武康听罢直想哭,你阻止我进疫区,却把自己搞进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嘛。懒得多说废话,拉她匆匆出门,必须回去隔离。
快步出小院儿,瞅着低头三人,开始算总账:“狄怀英、林平郎,掩埋屋里白骨,再种两棵树,坟要三尺高,树要老槐树。必须自己动手,天黑前完成,否则不许吃饭。顺子你监督...笑毛儿啊,也算你一个。其余人,全部背身!”
众人纷纷转身,武康抱新城上马。拿出怀中口罩,给这姑奶奶罩上,策马直奔诸暨县衙。一路专找荒芜地,绕过无数重灾区,杜绝任何传染可能。进入县城,为掩人耳目,扯掉身上披风,把她包起来,鬼鬼祟祟入县衙。
来到二堂门口,左右看无人影,轻放新城下来。重新系好披风,狠狠瞪她两眼,拉着她推开门。瞬间呆在原地,恨不得自抽耳光,几十个不良卫、保安,正整理救灾物质,把这茬给忘了。
众人停止动作,直勾勾看门口,全员懵逼中。武康生无可恋,彻底完犊子,跳进黄河洗不清喽。高阳与辩机有染,李二腰斩辩机,轻拿轻放高阳公主。我这要传李九耳中,肯定翻脸不认人,肯定把我腰斩...
然而不到十秒,众人继续忙碌,仿佛啥都没看见。姜大牛瞄向门口,冲许三郊吩咐:“老许去关门,好大的风啊,门都吹开了...等等,哪来的风,没刮风啊!”
许三郊面如土色,哆嗦着悻悻开口:“我天生胆子小,你可别吓我!这不对啊老姜,没风门自开,难道是瘟死的人,阴魂不散来作祟?我的妈啊,这里不能呆了,老姜快撤吧。”
众人停下工作,无不面露恐惧,左右张望着。姜大牛脸色煞白:“老许你说的对,脏东西阴魂不散,这里真不能呆。大佬阳气重,等他回来,吓跑脏东西,咱再来忙活...兄弟们赶紧撤。”
杂乱脚步响,众人鸟兽散,从两人身边出门。最后出去的小保安,关小门那刻,还嗷了句“有鬼”。这演技这台词儿,群演都如此给力,可惜不能拍成电视剧。新城噗嗤乐了,眨着小鹿眼说:“他们是不是,看不见我们?”
没心没肺的娘们儿,懒得搭理你,武康气呼呼离开。回二堂坐椅子,脑袋隐隐作痛,怎么把她送走,如何掩人耳目?新城见他脸色难看,不敢再放肆,乖乖关上门,乖乖站旁边,像犯错的孩子。
正唉声叹气,房门被推开,哪个不长眼的?
张柬之后背一凉,脑袋如钟摆,左右打量房间。满脸的疑惑,自言自语道:“奇怪啊,明明看见斗骢,为何不见武公?朝廷加急公文,先放书案上,武公回来就能看到。”
煞有介事的样子,慢腾腾走近,公文放武康手边。轻松惬意离开,有条不紊的关门。整个过程,无一丝惊慌,演技勘称完美,这也是老戏骨。新城噗嗤乐了,眨着小鹿眼说:“他也看不见我们?”
您老说看不见,那就看不见呗。武康撇嘴看公文,很快堆起苦瓜脸。河北道恒州大水,石邑县(河北省石家庄、鹿泉区)一片汪洋,五千三百多户受灾。朝廷勒令婺州、眉州和始州,按数量收集葛根,派专人送恒州救灾。
葛根清热解毒,有名的中药材,是婺州土贡之一。武康很郁闷,李九忒偏心,越州也是大唐领土,也急需葛根防疫。您老不往这里送,还往外边拿,太厚此薄彼,太不厚道啦!
愁的直挠头,半晌长叹息,拿白纸铺桌上。新城很有眼色,乖乖过来磨墨。武康提笔写政令,交任务给长孙诠、司仓参军许睿,你俩看着办吧。写好后装信封,撂到书案那边,小弟们去训练演技,没人送信。
拿起信封,见“康郎亲启”,顿时来兴趣,是媚娘的家书。打开一看,当头一棒,劈头盖脸的斥责。骂他没脑子,瞎逞什么英雄,瘟疫区都敢进,不想活啦?
这就尴尬了,硬着头皮继续看,更加尴尬。五月二十的万能宫,李九带着媚娘,宫外拜访长孙无忌。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封长孙冲为秘书监,就是国家图书馆馆长。升长孙诠为婺州别驾,还把那串七彩念珠,孝敬给舅舅。
意思很明显,我和王皇后感情破裂,请舅舅应允,立爱妃昭仪为后。长孙无忌收下礼物,揣着明白装糊涂,始终不谈那个话题。意思也很明显,想让老夫废王立武,死了这条心吧。
双方不欢而散,李九气的嗷嗷叫,媚娘彻底恨上长孙无忌。像个受气小媳妇,信里大吐苦水,骂无忌哥哥不是东西。武康不置可否,他们那么讨厌你,肯定不遗余力反对。皇后不是你想当,想当就能当的!
正郁闷间,听郁闷话:“九兄也真是,别驾、长史没区别,就不能封个刺史...你瞪什么瞪?大唐的州多了,又不是婺州刺史。还有,让你堂姐趁早死心,只要我舅舅在,她当不了皇后。舅舅说,她不知廉耻,先勾引九兄。舅舅还说,她不守妇道...”
“你舅有没有说过,偷看别人家书,是不礼貌行为。别把舅舅挂嘴边,他没啥好下场”,放下书信,化身杠精:“我先声明,不是洗白昭仪,有些锅不能背。长孙太尉说,我姐勾引你哥,我有不同意见。”
坐直身子斟酌,脑补当时场景:“当初李二...太宗病重,你哥和我姐,病榻前伺候,渐渐两情相悦。我认为,肯定是你哥主动,因为那个时候,我姐身份是庶母。要是主动表白,万一你哥拒绝,她这辈子完了;要是你哥告密,尼姑都没得当,直接咔嚓...”
比划抹脖子,阴阳怪气儿:“风险太大,女方不会先开口,是你哥先勾引的。至于不守妇道...啥玩意儿,你有脸和我说妇道?你的那些姑姑、姐姐,有几个守妇道的?就是你高阳姐姐,跟和尚搞破鞋...”
新城红了眼圈,武康赶紧闭嘴,觉的过分了,讪讪道歉:“你先别哭,我只是实话实...算了算了,我胡说八道,我人云亦云,我向您道歉...哎呦别咬啊,我道过谦了,啊呀...”
疼够两分钟,新城泫然欲泣,扁着嘴说:“你刚才说,舅舅没好下场,到底什么意思?给我解释清楚,否则死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