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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大厅的长椅上，杨竹微微低着头，垂下来的头发遮住了半边脸，谁也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或是漠然，或是平静，或是无奈，或是无所谓。
“渴了吗？”有人递过来一杯水，杨竹抬头看，竟是陶晨轶站在她面前。
他穿着藏青色的衬衫，一只手插裤兜里，小辫子翘在脑后，另一只手握着塑料一次性水杯，递在杨竹面前。
杨竹接过这杯水，一饮而尽，捏着杯子问：“你怎么来了？”
“挣钱啊！过来做心理状态评估，一个人两百块钱，苦力钱，知道不？大法医！”他说话又恢复成以前的腔调，看着牌号机前律师们排成队等拿号，坐在杨竹身边。
“怎么，来求我回心转意包养你吗？”杨竹撑着下巴，开了个毒舌的玩笑。
陶晨轶干笑了两声，说：“可以告诉我原因吗？判人死刑还经过三审定谳，你这样一刀捅死就没有下文，这就跟看悬疑小说太监那么痛苦！”
“其实不关你的事，你很好，很好。就是，我自己的问题。”杨竹歉疚地说。
“我知道啊，我就想知道你到底喜欢的是谁。”陶晨轶不依不饶地说。
杨竹用食指关节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凄然笑笑，道：“一个死人。”
“忙去了，以后再聊。”陶晨轶耸耸肩，一副你不说就算了的无所谓态度离开。
杨竹松了一口气，她现在很烦别人问这个问题，尤其是陶晨轶。可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又觉得自己有些过分，说话也不知轻重，换做别的男人，可能现在扇她一个耳光的心都有了。
“杨竹，9号探访室。”狱警过来报号。
杨竹立刻站起来，跟着狱警向着走廊深处的探访室走去，两边的铁栅栏里关着等待会见的犯人，他们都直勾勾盯着杨竹，仿佛要用目光在她身上扎出一个个洞。狱警边走边跟她介绍探访的禁忌，然后在安检台前做了全身案件，交出手机等通讯工具，连钥匙都不允许带进去。到达9号探访室，这里是一座完全由隔音玻璃打造的外墙，里面就放着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外面能把里面看得清清楚楚，但听不到里面在说什么。吴帅已经坐在里面等着杨竹，他看到杨竹的表情很复杂，有怨恨有无奈。
在来之前，杨竹特别去了解了他家的情况，吴家依然一切正常，为了他家的安全计，警方并没有把他的事情通知他家。她从霍小兰手里弄来吴曼仪的照片，吴帅牙口咬得特别死已经是人所共知的事情，杨竹也不一定有把握撬开他的嘴，只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
“吴先生，最近身体好些了吗？”杨竹礼貌地问候了一下，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完全是一副亡命天涯朝不保夕的状况，现在他在看守所里，狱医显然控制了他的黄疸症状，至少脸色看起来不错，精神状态也比较正常。
吴帅就木然地眨了眨眼睛，当没听到杨竹这句话。
杨竹从包里掏出吴曼仪的照片，推到他面前，说：“我询问过狱警，你可以保留这张照片做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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