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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
那语气实在过于虚假,雁初便猜他是在装,有些没好气,偏偏又不好意思丢下就走,只得暗叫倒霉,黑着脸道:“巧了,我哥哥会制药,等我回去取药送来与谢九郎陪罪。”
谢炎貌似费力地撑起身:“别,再陪我下一盘棋。”
雁初奇道:“你不是胸口疼吗?”
谢炎叹道:“棋,乃是我平生唯一喜好之物,区区小伤尚可忍耐。”
这手臭棋,还说是“平生唯一喜好”?雁初勉强忍住没笑,正色道:“伤势耽搁不得,还是先用药为好。”
“说的是,先用药吧。”谢炎忽然松了口,伸手示意,两名小厮有气无力地走过来“扶”起他。
雁初瞪眼:“你……”
谢炎吩咐小厮:“你去告诉甄老头儿,我受伤了,先去雁初姑娘家治伤,想是要留在那边休养几日。”等那小厮走开,他又“扶”着另一名小厮走了几步,回头朝雁初道,“我们走吧。”
“我们?”雁初终于反应过来。
“是啊,我自幼体弱,这伤一时半刻怕也好不了,只得先劳烦你了。”
“可我家不方便……”
“无妨,我不介意。”
雁初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谢炎认真地吩咐几名小厮:“我有雁初姑娘照顾,你们都留在甄老头家住着,不许生事。”
向来生事的都是你吧!几名小厮同时松了口气,点头不迭。
正说着话,先前那小厮匆匆跑回来:“甄夫子说,小郎身子要紧,雁初姑娘就在隔壁,小郎快些去吧,他老人家空了就过来瞧你。”
雁初听得无语,甄夫子这哪是关心,简直是在赶人。
谢炎倒也听出来了:“你看,这老头儿都不管我了。”
雁初轻咳道:“话不能这么说……”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啊,”谢炎抚着胸口叹道,“我还是识相地走吧。”
你要真有自知之明,还会赖上我!雁初忍住没有说出口,开始怀疑方才摔倒究竟是不是意外,无奈证据不足,她的脸皮也没谢炎那么厚,只得带着他往自家走。
“是谁?”两人刚走到院外,里面便传来冷冷的声音,语气颇为不悦。
雁初心知他是听到了陌生人的脚步,正想着该如何解释,谢炎已经走进门去了,雁初顿时头疼万分,连忙跟进去,闭了门,转身只见谢炎自顾自地站在院子中间环顾四周,也不回答,好象根本就没发现里面还有人。
“雁初?”那声音近于严厉。
雁初无奈,走过去低声解释:“他叫谢炎,是隔壁甄夫子的……老友的孙子,方才受伤了,到我们家来养伤。”至于为何会到自家来养伤,一时竟说不清楚。
凤歧也没有追问,侧身转向谢炎。
谢炎倒是毫无察觉,弯起眼睛很友好地跟他打招呼:“你好哇。”
听到这声音,凤歧面色微变,空洞的眸子里竟也仿佛泛起了冷意,他淡淡地问:“你受伤了?”
雁初立即明白他的用意,抢着道:“我哥哥懂医理,谢九郎快过来让他替你看看。”
“受伤?没有啊,”谢炎惊讶地看着她,“难道你还没看出来?我是骗你的。”
……
“你骗我做什么?”
“这样,我才能住进你家啊。”
雁初哑然。
“我不欢迎你。”身旁人冷冷地开口。
“没事,我不讨厌你,”谢炎随口答应了声,也不理会他,只连连朝雁初招手,“来来来,我们再下一盘吧。”
两手自袖底伸出,居然一手托着个棋钵,里面盛着棋子,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带上的。
雁初又气又想笑,活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人。
“喔,忘了棋盘,”谢炎发现少了东西,立即扬起妖媚的脸朝隔壁高叫,“小七!小九!”
“小郎又有何吩咐?”那边小厮有气无力地答应。
“把棋盘给我丢过来!”
须臾,一面棋盘直飞过墙,被谢炎轻松地接下。
雁初看得目瞪口呆,冷不防手被人握住。
“下棋?”身边人似是不悦,“你几时学会下棋的?”
手被攥得发疼,雁初早已发现他对下棋有些抵触,闻言支吾道:“我……我跟着甄夫子学的,就是看着好玩。”
“不许再碰它。”他冷声命令。
“那可不行,”谢炎忽然伸过脑袋,“她要陪我下棋的。”
他没有理会,手上力道加重了几分。
雁初疼痛难忍,看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只觉委屈,再看看旁边的谢炎,更是羞气难忍,挣扎着甩开他:“喜欢下棋又有什么啊!你不讲理!”
院子里顿时沉寂了。
两人都僵硬了,谁也没再说话,惟独谢炎浑不在意,自顾自地走到旁边坐下,无聊地摆弄棋子,还很没眼色地朝雁初招手。
雁初咬唇不作声。
凤歧忽然放开她,转向谢炎:“我陪你下棋吧。”
“好啊。”谢炎眯了眼,果真将矮桌和杌子拖过来。
“雁初,报棋。”
“啊?”跟谢炎下棋绝对麻烦,雁初不好当面说破,低声应下,心中既震惊又好奇——下盲棋,需要何等的记忆力!对方又是谢炎这么古怪的人,这盘棋他究竟会怎么下?
日影渐斜,拉长了地上的人影,三道影子重叠在一起。
落子声急促,一轻一重,轻的是雁初,她一边报着谢炎的棋,一边听吩咐落下白子。
棋下得很怪,全无规矩,这分明是场游戏,偏偏两人皆一本正经地端坐棋盘前,不知情的人看上去还以为是高手对弈。
一个漫不经心,笑意生动如妖魅;
一个从容不迫,眼波平静如秋水。
眼虽盲,棋路却无丝毫差错,谢炎快,他更快,出手与谢炎大同小异,全无章法,雁初几乎手忙脚乱。盘中棋子越来越多,局势越来越复杂,他报出的棋却无半点差错,皆绕开黑子而行,整个棋盘仿佛早已刻在了他心里。
这盘棋结束得很快。
“我赢了。”他微微后仰了身体。
谢炎闻言愣了下,倾身细瞧盘中局势。
“哎呀,是大雁!”雁初低呼了声,反应过来不由脸一热,瞟了眼身旁的人。
盘中白子赫然排成了一只展翅欲飞的大雁,几处白子又生生切断了黑子的路,留下半朵未完成的墨花。
谢炎敲敲额头:“再来再来!”
新局再开,对阵的情形已有变化,谢炎落子依然不假思索,极为随意,但雁初看得出来,他每落一子都是在阻拦白子的路,意在击散对方,不令图案成形。
这一局只是结束得比上一局慢了一盏茶的工夫。
盘中大雁成形,雁初忍不住低笑出声。
白雁斜掠,姿态悠然,翅上黑子如黑羽点缀,颇为生动。
谢炎扯了扯头发:“再来。”
夕阳西沉,明月东升。院子里的木架上挂起了两盏灯笼,灯影因风摇晃,映照黑白分明的棋盘。
数局下来,盘中始终有白雁的影子,或展翅,或卧水,或沉眠。
长睫暗隐锋芒,谢炎落子越来越慢,盘中形成黑子逼压白子的局面,雁初暗暗惊异,不时拿眼睛瞟他——虽然这棋全无规则类似游戏,可是观其出手,每一步竟也行得十分绝秒,总能适时切断白子的路,绝非寻常人能办到,看来这乖张的少年也是有真本事的,他不按规则走,只是将棋当作一件捣乱的玩物,以戏弄别人为乐,谁知今日棋逢对手,反被戏弄,这恐怕也是生平头一回吧。
冷不防,谢炎抬眸朝她抛了个媚眼。
雁初无语,默默地收回视线。
这一局进行的时间很长,整整用了两个时辰,外面更声响起,雁初按指示落下最后一玫白子,眼见大雁再次成形,终于松了口气,笑问:“还来不来?”
谢炎苦着脸轻抚棋子,不答。
这回凤歧先开口了:“再来吧。”
谢炎眯着眼睛瞧他一眼,懒懒地站起身道:“今日累了,不下了。”
“再来,”凤歧主动收拾了棋盘,吩咐雁初,“去收拾收拾,让谢九郎与我同住一间房吧,今夜我二人正可秉烛再战。”
雁初会意,答应着朝屋里走。
“诶呀!”谢炎一拍脑袋,“我忘记还有事,先去甄老头那边。”
雁初忍住笑挽留:“夜深了,谢九郎还是在这边歇息吧。”
话音落,人已不见。
雁初扶着矮桌笑得前仰后合。
忽然,谢炎的声音又在头顶响起。
“美人雁啊,”妖魅少年抱膝斜坐在墙头上,居高临下笑看她,“别以为这样就吓走我了,我还会再找你。”
雁初连忙收起笑,奇怪地问:“你找我做什么?”
“我只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或许是人,或许是一件东西,”谢炎望望天空,神情居然有几分认真,“我看见你,觉得就是你了。”
哪有这么古怪的理由!谁信啊!雁初听得没好气,板着脸道:“我可不陪你下棋,你去找喜欢下棋的人吧。”
“错,我讨厌下棋的人,所以才气他们啊,”谢炎冲凤歧扬了扬下巴,道,“你这个哥哥满肚子诡计,耍花招欺负我,我不喜欢他。”
雁初噎住。
“他肯定不许你再找我,”谢炎忽然俯身道,“不如这样,等他不在家的时候,你在墙头放盆花,我看到花就过来找你。”
这简直是公然要求私会啊!雁初不由自主地想起说书的故事,满脸通红,目瞪口呆。
谢炎大笑,终于闪身消失。
“疯子!”雁初好半天才回过神,气得低骂了声,又忍不住抿嘴发笑,此人虽无赖,却有几分单纯可爱。
猛然想到一事,她惊叫:“哎呀,药还没收呢!”
转身之际,忽见一人仍独坐棋盘前,灯下鬓发灰白,脸却完美无瑕,修长手指紧紧地拈着一粒棋子。
雁初后悔不已,知道自己之前的顶撞伤到了他。当年是他收养了无依无靠的她,这么多年相依为命,他不让她做的事,定然是为她好的。
可是,他也不该当着谢炎的面那么对自己啊!
好在雁初性情直爽,没有赌气,过去摇着他的肩道:“凤歧哥哥,我不是故意那么说的……”
“你喜欢下棋?”
雁初忙道:“之前闲着跟甄夫子学了点,我今后不碰它了。”
他叹了口气,断然将棋子丢回钵中:“只怕习惯了执棋的感觉,棋就会伤人。”
“玩玩而已,怎么会伤人?”雁初听得莫名,又满脸佩服地道,“原来你的棋这么高明,凤歧哥哥你真厉害!”
听到这句话,空洞的双眸似乎泛起了温柔光彩。
心结难解,竟忘记了手中棋子也就是寻常棋子而已。
他轻笑了声,反握住她的手:“你喜欢?”
此话似有歧义,雁初不知道怎么回答,转移话题:“你这么厉害,什么都懂,到底是什么人啊?”
他将她拉入怀里,面不改色地道:“我是狐仙,来报恩的。”
怀抱似有暗香,雁初忽然想起他之前说的“娶妻报恩”,心跳得急促,急忙甩开他的手:“谢九郎他……”
他适时放开她:“谢九郎么,你若想陪他玩就去吧,时候不早,该歇息了。”
“我去烧水。”雁初松了口气,摸摸滚烫的脸,直庆幸他看不见,转身飞快进了屋子。
院内,他负手转向隔壁甄家的方向,神色不明:“转世后还记得吗?”
露意更重,房间里传来雁初的低唤声。
他收回视线,举步朝房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