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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将这一段山路走得如同行尸走肉——*僵硬、魂飞天外。

    此时,守门人山洞门口,鲁格向褚桓走了过去。

    守门人族长身边没有了大蛇的跟随,显得有些形单影只,他依然是天生一副阴鸷如艳鬼的眉眼,打量着褚桓的目光充满了审视和不信任。

    袁平被迫在中间冲当了翻译。

    “长者说你就是圣书上的那个人?”鲁格生硬又冷淡地开口,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在明知故问,袁平这个新生的守门人就是最直接的证据,自从他们一代一代地传承开始以来,圣泉中生出新生的事,还是开天辟地的头一遭。

    褚桓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自己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鲁格紧锁双眉,吐出一句:“我还是很不喜欢你。”

    袁平飞快地翻译完这句话,立刻插嘴补充自己的意见:“他说得对,我也不喜欢。”

    褚桓充满外交意味地假笑了一下,重新戴上眼镜,端得一手斯文正派的好架子:“我听守山人说过你不喜欢我的缘由,没什么好解释的,不论我是哪里人,我自己问心无愧。”

    袁平怒道:“你问心无愧?真敢说啊!你这辈子干过几件问心无愧的事?”

    这个翻译很不靠谱地直接擅离职守,把沟通双方丢在一边,光速切换成离衣族话,对鲁格说:“族长你千万别相信他,我跟你说,他这人就是那种会向老师举报别的同学在厕所抽烟的贱货,两面三刀,一肚子贼心烂肺!”

    鲁格:“……”

    褚桓:“……”

    褚桓虽然未必能完全听懂这间或夹杂汉语名词的离衣族话,但是以他对袁平的了解,只要是从那货嘴里说出来的,哪怕是猫话狗话,他都能猜出个大概意思。

    褚桓简直不明白自己没事惦记这孙子干什么,本来他跟守门人的关系就很紧张,现在好了,中间还多了这么一条唯恐天下不乱的搅屎棍子。

    而让褚桓更加堵心的,是鲁格对这个横空出世的袁平态度居然很好。

    守门人从出生到死亡,都是无老无少,他们一代人经历过一次死亡,再借由守山人的血脉和念想传承下来,守山人一族在变化,守门人以其为媒介,当然也会跟着变化,久而久之,就面目全非起来。

    然而纵然面目全非,他们依然无法超脱过去的影子,只有这个新生的守门人,显得那么干净而纯粹,在鲁格眼里,袁平就像个新生的孩子,他虽然在族中从来积威甚重,却依然忍不住对这个人态度柔和了些。

    鲁格看了袁平一眼,放低了声音说:“你刚刚来我们这里,很多事不熟悉,可以和他多聊一会,等太阳落到那边山的尖上时,我们会在山门口吃晚饭,记得要过来。”

    袁平怔了怔,听出他言语里的格外照顾,似乎有点不好意思,露出一个很灿烂的笑容:“好,一定。”

    他现在对族长颇有归属感,因为族长和他一样讨厌姓褚的。

    鲁格永远板着的脸上露出一个吉光片羽般珍奇的笑容,转身走了。

    褚桓代人受过,正十分无奈,刚要开口说什么,花骨朵跟小秃头却在这时拉拉扯扯地走过来,老远见了他,一起高高兴兴地打招呼:“贱人大王!”

    褚桓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忘了这茬了,他当场好悬没让口水呛死。

    袁平听见这字正腔圆的普通话,疑惑地回过头去,发现是两个守山人的孩子,十分诧异,心说这谁家的野孩子,叫谁呢?怎么说话呢?

    袁平刚要开口呵斥,褚桓已经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他的嘴,拖到了一边。

    袁平好不容易从褚桓手里挣脱出来:“你忘了吃药了?犯的哪门子狂犬病!”

    褚桓满心愁绪,怀疑自己会在此人面前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可是有一群热情洋溢的守山人兄弟,这还怎么隐瞒呢?纸里包不住火啊。

    他这一迟疑,袁平立刻抖了机灵,眼珠一转反应过来:“等等,这不会是你教的吧?”

    见褚桓沉默不语,袁平更加来了劲:“这个听着新鲜,来来来,你给我说说,你图什么呀?”

    尽管褚桓极力美化自己,企图将事件包装成一场谁都无法阻挡的天灾*,但抵不住袁平总是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完美地过滤出了事情的真相。

    然后袁平就痛打落水狗地对他进行了惨绝人寰的嘲笑。

    “我……我……哎哟!”

    褚桓在他肚子上踹了一脚,袁平在地上边打滚边说:“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暗恋我,知道我一直想整你,当面就给我送了这么大的一个把柄……哎哟!你他妈还踹……你还有把柄呢!”

    有些人真是相见不如怀念,还不如让他死着呢。

    褚桓冷冷地说:“你的猫在我那。”

    袁平猛一激灵,顾不上傻乐了,一个跟头从地上翻了起来,声音都变了调:“我……我家小乔?”

    总有一些脑门上有疤的鞋拔子脸自比周郎,真不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褚桓双手插进都里,高深莫测地说:“跟了我以后,改名叫大咪了。”

    “大咪?”袁平当时就火了,气得话都说不连贯了,“你……你居然敢……你居然敢这么侮辱拿我们家美人,你简直不是东西!”

    两个人就这样因为一只猫公公的名字,再次动手打了一架。

    直到赶来的南山把他们俩拉开。

    褚桓在南山面前,一直是温厚又稳重的,但是由于袁平这个奇形种的存在,他已经形象尽毁了,一看南山的眼睛,他就尴尬得不知道怎么好。

    褚桓脸色颇为挂不住,低头蹭了蹭嘴角破皮的地方,对南山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没事。”

    南山将他往自己身后一带,有意无意地半侧过身挡住他,颇有领地意识地扫了袁平一眼,酝酿了片刻情绪,刚想问出自己方才准备了一路的问题,就听见那边袁平不依不饶地嚷嚷:“我家美人冰清玉洁,跟了你以后成什么了?大咪……还大咪咪呢!”

    南山:“……”

    他好不容易爬到了嘴边的话“咕嘟”一下,四脚朝天地掉回了肚子里。

    褚桓:“就他妈一只猫,至于吗?你还没完了死娘炮!”

    哦,一只猫啊……

    南山陡然松了口气,他干咳了一声,略微酝酿了一下情绪,提起一口气来,再次将话准备好。

    袁平:“就你这审美趣味,还敢惦记璐璐,我看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南山被噎得欲/仙欲死,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呓语似的跟着念了一遍:“璐璐?”

    青春期的女神已经成了别人的老婆别人的妈,褚桓早就没有半点念想了。

    但由于他对南山居心不良,还是莫名地不希望别人在南山面前提起她,立刻赶苍蝇似的挥挥手,撇清关系:“多少年的老黄历了还往外倒,你有病吧——她现在是我外甥的妈。”

    南山吊起的心又给放了回来,他感觉自己胸口里好像装了一根弦,一次一次地被拉紧,又一次一次地放松,来回折腾得快断了。

    可是等南山手脚冰凉得好不容易解决了这对宿敌的纠纷时,棒槌又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远远地冲他们挥着手:“族长!好贱人!守门人兄弟,山门的火烧起来了,准备吃东西了!”

    来得真是时候啊,兄弟。

    南山方才准备的词已经忘了大半,他心乱如麻地摸索了半天,没找到一点头绪,终于无可奈何地把话都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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