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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护儿搔了搔头,问道:“那如今我们怎么办?” 李文革摆了摆手:“该怎么办还怎么办,今日已经定下要将队伍开拔出城的日程,定好了的事情不变,为这点小事改变计划安排太不值了……” 李护儿怔了怔,问道:“那岂不太便宜姓梁的他们了?” 李文革冷冷“哼”了一声:“梁宣自以为武勇,平常傲得不得了,他若是真个要自己一个人来和我单挑,就算是为了压服军心,我都可以将计划往后拖一日……夜间纵火,想烧死我,这么没志气的诡计,我还真没心思等,为这种下三滥的人和事改变计划,太不值了!” 李护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称赞道:“哥哥果然是英雄……” 李文革又是一笑:“你去将沈宸叫来,然后悄悄去告诉魏逊,今日他的伍和沈宸的伍一道,在行军时护卫队伍的左右两翼,他负责护卫左翼,沈宸负责护卫右翼……” 李护儿应了一声,不解地问道:“小弟直接通知沈什长便是了,又何必再让他来一趟?” 李文革苦笑道:“魏逊做事粗疏,该细密处不细密,大白天众目睽睽之下来找我告密,我是要给他擦擦屁股,免得我还没被烧死,他先被梁宣活活打死……” …… “卑职沈宸,见过陪戎大人” 这位二十岁的年轻什长面上带着些许不安的神『色』向李文革行礼之后,便那么笔直地站在那里,再也不发一言。 “梁宣方才找你了?” “……是!” “他说了些甚么?” “……” 李文革笑了起来:“沈兄弟,你不必有甚么顾虑,我初来乍到,也不想找任何人麻烦,只是有些事情要做到心中有数。我既然知道梁宣找过你,便也知道梁宣找你是为了何事,找你来问问,只是想弄个清楚明白。我不会用未发生的事情治手下弟兄的罪,梁宣是块什么样的货『色』本队心中清楚得很,你也不必替他担忧……” “……梁宣是刚刚来找过卑职,但是卑职并没有答应他甚么……”沈宸踌躇了一阵,似乎是下定了决心,鼓足勇气说道。 “我知道你不会答应他的,他是个浑人,脑子不大清楚,正常人不会跟着他一道发疯的……” “陪戎误会了,梁宣脾气暴躁些,其实心眼并不坏,他这次其实是被人挑唆了……” “我知道,我也知道挑唆他的人是谁,沈兄弟你不用把那个人说出来。我既然来做你们的队正,若是连这点事情也弄不明白,不如直接卷着铺盖卷走人。”李文革打断了沈宸的话,含笑看着这位站得笔直的什长。 好俊的军姿…… “陪戎清楚便好,卑职本来是打算今夜将梁宣灌醉,让他发不得疯的,此事卑职并不想禀报陪戎,还请陪戎见谅。既然此刻陪戎已经甚么都明白了,卑职也不多说甚么,但凭陪戎处置便是。”沈宸脸上,居然带出了几分傲然之『色』。 李文革哑然失笑:“处置?梁宣我都不打算处置,处置你做什么?” 他顿了顿,语气温和地道:“沈兄弟,你不必多虑!虽然来队里只有几天,但是我甚么都看得很明白。在这个二十几个人的队里,你是不大合群的,也是不大受人待见的。你不用辩解,也不用替其他人解释甚么,我心里明白,你和他们不一样……” 沈宸昂起头,两只眼睛毫不畏惧地盯着李文革问道:“敢问陪戎,卑职和其他弟兄有何不同?” 李文革看了看这位满脸认真神气的沈宸,不禁哑然失笑道:“你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平日里你便不屑于和他们一道,难道此刻反倒转了『性』?” 他正了正颜『色』,道:“说白了吧,他们是兵痞,而你是个军人……” “兵痞……军人……”沈宸默默咀嚼着这两个字,声调略微降了降,缓缓道:“……其实,无兵不痞,卑职闲时候一样吃酒骂娘,只不过酒量不大,骂人也不太会骂而已……” “可是你不吃丁额,你的队伍是满员的;你知道服从命令,万事不会敷衍懈怠;你知道自己是打仗的兵,时时刻刻都绷着这根弦,今日早课,你的队伍是集结得最快的;你不滋扰老百姓,从不出营去吃酒打架闹事,上个月闹兵变,你抗了丘胜得的『乱』命,你的队伍里一个兵都没有上街参与祸害老百姓,若不是你手下的兵护着,丘某人当时便要了你的脑袋……” 李文革一口气说将下来,几乎不给沈宸还嘴的空隙,说完了这些事,他喘了口气,指了指沈宸此刻的立姿,笑着道:“便说此刻,我敢说全队的什长伍长们,没有一个人能在我面前站得如此规矩。所以我说你是军人,来日能够上阵杀敌效命疆场的军人,而不是终日只会混日子滋扰百姓祸害地方的兵痞……” 沈宸张着嘴听了半晌,眼中竟然浮上一阵热气来,他拼命地睁大眼睛,以避免自己在上司面前当面失态,心中却是一阵阵汹涌澎湃。 “……我那日升任老周做队副,升任魏逊做什长,让他推荐新伍长的人选,都是权谋手段。但是升你做什长,却没有任何私心……我要能打仗的军官,我巴不得全队的军官都是你沈宸这样的军官。若能如此,我彰武军便不必惧党项李家分毫……” “陪戎大人明鉴,沈宸感佩至深,若有机会跟随陪戎阵上杀敌,沈宸此生无憾……”沈宸拼命睁大着眼睛大声答道,只是声音略略有些发颤,话语里隐隐带着一丝鼻音。 李文革静静地凝视了这位年轻的什长半晌,缓缓问道:“你读过书,是吧?” 沈宸默默地点了点头:“回禀陪戎,孙子、吴子、司马法,卑职都读过。” 李文革点了点头,又问道:“你有表字么?” 沈宸怔了一下,回答道:“没有!” 李文革想了想:“你若不嫌弃,本队替你起一个别字如何?” 沈宸身体一耸,大声道:“请陪戎大人赐号。” 李文革笑道:“你若不反对,自今日起我便叫你君廷,我不想对自己最器重的部下直呼其名。” 沈宸胸前一阵起伏,平复了良久方才缓缓道:“自今日起,我便叫沈君廷……” 李文革摆了摆手:“君廷是字,你还是叫沈宸,这名字是父母所起,轻易更动不得。令尊在疆场殉国,是我彰武军的烈士,他起的名字,应当是你一生的骄傲……” 他顿了顿,吩咐道:“你去准备一下,今日行军,你负责队伍右翼的警戒……” …… 沈宸走了出去,在一旁听了许久却一句话都没能『插』上的李护儿十分不解地问道:“这位沈什长说他晚上要去拦着梁宣,却又说不会向哥哥禀报此事,没发生的事情,他说得有鼻子有眼。只是这么空口白牙的说,谁知道他是副甚么心肠呢?” 李文革看了他一眼,默默深吸了一口气:“是啊,他说的是他还没有做的事情,但是我信!” 李护儿点了点头:“我也觉得哥哥似乎是信了……” 李文革点了点头:“如果梁宣今天真的来纵火,我想沈宸一定会来阻止他的!” 李护儿不解地道:“我怎么就觉不出来?魏逊说得那么仔细,哥哥却不信他,偏偏信这个几乎甚么也没说的沈什长?” 李文革笑了笑:“有些人说得再多,再合情理,我也不会贸然轻信;但是另外一些人便是说得再少,再不合情理,再不可能,我也相信……” 北唐 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