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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书。
“这种书也有人看?”他不动,只将书随意甩到桌上。
我这才留意,这个摊位属于某家出版社,名字没听过。突然,某个亮点吸引了我的注意。那男人左耳带着耳钉。
“先生,你不喜欢并不代表别人不喜欢。”摊位的工作人员面色不好看了。
“一点逻辑性都没有。”他站起来,“完全不知所谓。自己没经历的东西,怎么编也是编不象的。”
“这是推理小说,不是写实作品。就算晨夕这样的作家,难道要亲手杀人,才能写出小说来吗?”工作人员反问。
“有可能。你不觉得他描写的场景很真实吗?说不定,他其实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要不然怎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男人在笑。
“怎么可能——”工作人员被他的言论吓到。
我回头看看正在埋头苦干的晨大作家,再看看背对着我的高大男人。时间还有半分钟。
“怎么不可能?”我开口,那男人没动。“的确写得很真实,仿佛晨夕就是爵士。”
一下子收摊的几个员工都盯着我了。
“你说是吗,夜日?”我赌。
“你说是就是。”他面对我,微翘的嘴角掩盖不了天性凉薄,“差一点。”
“差一点也是一点。”我赢。
“没错,所以我该恭喜你吗?”保住了性命?
“不应该吗?”这家伙敢反悔?
“我考虑下。”他果然不是个言而有信的主。
我可不管那么多,起身往外走。他紧跟其后。听着脚步声,我并不害怕。他就算动手,也不会在这里。我们一前一后,走出了主楼。一路上,我没看到明明和踏歌。
“不用找了。”他仿佛看出我的心思,“你的朋友们忙着呢。”
“是吗?”我冷冷看他一眼。
“眼神相当有气势,不愧是凤家女。”他已和黑暗融为一体,“怎么过来的?”
“什么?”他竟然知道了,而我还不知道他是谁。
“用什么手段得到这个姓氏的?”他周身的黑色张开无形的网,向我扑来。
心中有个上了大锁的箱子,盖子隐隐上跳。我一咬牙,压住。这人到底知道多少?
“说起来,你和我还真有点像。”他毫不隐藏邪恶,肆无忌惮得攻击着我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孤儿只能靠自己。”
他将我拉进怀里,用大衣裹着我。看在别人眼里,仿佛一对情侣。我心乱则丧失了先机,双手被他挟持,一动就又痛又麻。当感觉他在解我大衣的扣子,我怒瞪着他。人们三三两两从我们身边经过,多有好奇,也有羡慕,也有看不过眼,但谁也没想到我和他属于猎人和猎物的关系。我头部以下包在他的大衣里,没人看得见他的上下其手。
“你干嘛?”我牙咬酸了。
他俯视着我,手上用力,我吃痛得贴上他的胸口。明明是热的体温,为什么感受不到暖意。毛衣裂开了,我还未来得及反抗,心尖突然冰冷。
“别乱动。”他森然警告,“我最喜欢的一把刀,现在正顶着你的心脏。只要任何人轻轻一推,你就玩完了。”
还好,因为我俩姿势暧mei,人人绕道走。所以出来的人虽然多,也挤不到我这边。但夜日就不能让我放心了。
“我以为你说话算数。”我非常有意见,“早知道,直接溜了,哪里还来送死。”
“我也以为你会躲起来,谁知道那么傻的人都有。有人要杀她,她还相信无聊的诺言。”他的呼吸带动着刀尖,在我心口一刺一刺。“对我来说,只有赢,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才不关心信用。”
我和他靠得实在过近,只能他呼我吸,他吸我呼,减轻心脏的压力。面对强敌,我需要争分夺秒,静观其变,在窒息的空间里,寻找漏缝,在瞬间掌握转变的契机,无所不用其极。这是我的法则,让我击败那些竞争对手的法则。当我冠上凤姓的那天起,我和它融为一体。它在我的骨血中,生生不息。我恐惧它,又依赖它。因为我怕它太强大,从而丧失了本心。但我需要它,支撑自己天地的构架。我和夜日何其相近,只是我善于隐藏而已。
“杀还是不杀?”他握刀的手很稳,很有力。
“这么听你养母和舅舅的话,也只能说话不算话了吧。”我笑弯了眼,“毕竟,他们的力量压着你,不照做,回去要挨骂。哎呀,不会挨打吧?”
他倾身而来,刀尖刺入,破了皮肤。冰凉黯染了温红。痛,不足以让我皱眉。我维持着笑容,已经看穿了他的渴望。人,因为渴望,而有弱点。邪恶如他也一样。野心,正是他最大的弱点。他想要的力量,被收养的人所阻挠,而他决不会甘于人下。
“放了我,或多或少,证明你独当一面的能力?”我,为保命,释放着不为人知的自己,“杀了我,哄得他们开心,也许能分你一些平时得不到的好处?怎么办?很难选。”
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虚伪的,狡猾的,奸诈的,藐视的,唯一没有真心。他神情如云色雪夜,嘴唇坚毅得抿紧,双目芒光暴敛,戾气包裹全身,连黑暗也无法抵挡。他已经盛怒。如果他本来只是帮人灭口,那么现在他是真想要我的命。待命的刀尖停在皮肤和肉的交界,血没有停留,浸润着胸衣,编织着红花。只要轻轻一送,我会经历死亡。然而,对我而言,最痛苦的不是死亡,而是等死的过程。他究竟如何抉择?
“你知道多少?”他打破沉默。
“我还需要知道别的吗?除了你的野心之外。”我的头顶了顶他的心口。
他眼神变幻多端,一时光芒一时幽暗。他神情也捉摸不定,抖冽的杀意忽强忽弱。我决定推波助澜一把他徘徊的心意。
“我也实在很不喜欢你的舅舅。现在的我还没什么能力,不过——知恩图报我还是懂的。”他够聪明,就能听懂我的暗示。
他凝视我的脸,突然松开我的手,双手一扬,风衣从我身上撤走。我的毛衣已被割成两片,内衣被刀子雕出红花一朵,狼狈得很。我赶紧扣好大衣,伤口略略发痛,但不严重,只是皮外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