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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亭台阁楼,傍在青山绿水间。

    她盛装起舞,身影缤纷在铺着鹅卵石的小道上。及膝的长裙,金钟花似的裙子,舞蹈中不停地抖动、摇摆,臂上、踝间,饰物泠然作响。脚步越旋越快,身轻如燕,飘逸灵动。忽见周围灯火璀璨,纱幔飘飞,酒香扑鼻,宾客四座。她笑颜如花绽放,酒窝清浅摇荡,妖冶绝世……

    渐渐地,退了琴瑟歌舞,宾客散去。午夜,他蓝袍轻解,羽扇纶巾。月光洒在他冷峻的面容上。他拥她入怀,退去了人世间的富贵荣华……

    好像做了好长一个梦,梦见了一个冷漠至极的男人,那好像是少小时的回忆,却记不起他脸的轮廓,他的姓名。刚起来,还没梳妆,脑袋里还装着那个跳舞的梦,昏昏沉沉的,坐在床上,就听见门外传来一声清亮的声音——

    “湘妹刚醒就走,也太不给哥几个安慰了。”

    厚重的严褐色门帘被拉开,三个神态迥异的男子走了进来。大哥北宿白衣如雪,青丝如瀑。二哥西烨身披金甲,冷厉无比。三哥南七行装怪异,洒脱不羁。刚说话的是南七儿,脸皮厚又油嘴滑舌的小哥哥。

    见到三个平日里疼她爱她的哥哥,她眼里又有了亮光,笑嗔道:“就七哥这嘴要改,婉婷好玩,大家都知道的,‘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我只是去那旅游旅游,看看风土人情,并没有说要离开云霄,离开义父。就算我离得开义父,义父也离不开我呀,我还要帮义父准备养生的膳食汤谱及飞天歌舞。”

    “婉婷真是咱云霄的活宝,不愧是我的乖女儿。”雷卓旭抚须而笑,走进来,坐在床头,平日里犀利而威严的眼中此时却溢满了慈祥与爱怜。

    “天凉了要多加件衣服,更何况是在天气多变的大漠。”雷卓旭眼角溢满柔情地对婉婷说,“你们兄妹几个趁年轻时候在一起,就要珍惜好好聊聊,本王还有些政事未处理,就先走了。”说着,笑声游荡间,须发微扬,衣袖飞甩,他大步走出了云湘锦阁。在她心中,义父体型彪悍,虽年过半百,仍宝刀未老,精神矍铄。

    锦阁的庭院里开满了各色牡丹。牡丹乃花中之王,艳冠群芳。

    婉婷笑意嫣然,却掩饰不了因长时间拒食而造成的脸色苍白、营养不良。她缕缕长发慵懒而凌乱地披散在卧枕左右,宽大的被衾,富丽辉煌的颜色,衬着她水嫩白皙的肌肤。她动了动身,气息仍有些微弱:“我想出去走走,大哥扶我。”

    北宿温和道:“湘妹身子刚好,春寒料峭,应多披件棉氅才是。”

    他轻轻扶她起身,感觉到他深蕴着动人光芒的目光,她唇边浮起若有若无的柔情。金橙色的裘衣软绵绵的绒毛,把她穿风的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心因此比衣服更温暖。

    她靠着北宿宽大结实的臂膀,瞧这一旁冷漠不语、轻倚树干的西烨说:“冰麒麟,去,把那顶帽子拿给我。”

    “自己拿,别宠着她。”声音干脆得让人浑身起寒意。

    南七儿摘了一朵金牡丹欲别她头上,花儿微颤,她脸色甚羞,歪斜了脖子。

    七儿样子挺淘的说:“湘妹,都是自家兄弟,害什么羞啊?怕是被义父宠坏了。”他摆弄着他那头像火鸟一样的红发,红发在阳光下淡的不露痕迹。

    婉婷的眼睛甜笑着眯成了一条缝,像假寐的狐狸,透着让人迷眩的气息,鹅蛋形的小脸容光焕发。

    她觉得家的温馨也不过如此。但她必须离开大漠,离开这些熟悉的曾带给她无数回忆与欢笑的面庞,缘于这次令她足足病了一月的朝廷选秀。可再怎么样,她都不会嫁给拥有后宫三千佳丽,以搜刮民脂民膏为乐,专横贪婪的年过半百的胤帝。

    一个月后,江南歌舞楼。

    “姑娘,蓝家送来了请帖。”牛妈妈笑盈盈地把黄金请帖摊在了她面前。

    “好,候着吧。”

    粉黛未施,青丝未拢,她沐浴在香水红花里。

    依稀可见,一个月前,大漠风沙里,艳阳高照下,骆驼商队迤逦行走。她扮作一络腮胡子,穿过几个绿洲,风尘仆仆来到盛世江南。

    依稀可见,她低垂着眼睑,有些哀愁地扒在云香锦阁的桌案上写信告离别,娟秀的字迹洋洋洒洒,炉里的火苗跳跃不息,角落里檀香袅袅透过窗,温暖如故……

    沐浴后,她轻衫薄裙,独倚窗头。只见西子湖畔,十里荷香,万家灯火,放眼阑珊。

    牛妈妈来后,又不断在耳畔唠叨,解说种种在蓝家晚宴上应注意的事项及作为极品狐狸精应有的种种媚态作风。

    她有些困意,什么都听不进,只有一缕缕的思绪如笼罩在楼台水榭间的层层雾霭,若隠若现,纠结成愁……

    被卖入歌舞楼已是一个月前的事了,她以绝秉的舞姿与清丽的容颜为歌舞楼获得了一大笔收入。牛妈妈可谓是她的“伯乐”,看出了她惊世骇俗的舞蹈天赋。

    在那一个月前,她曾真真正正地爱过一个人,那种感觉和对哥哥们的感觉完全不同。她曾炽热地把自己一次又一次地交给他。他让她由一个清纯的女孩转变成了一个“香艳可口”的女人。

    那个人的名字叫岑钟,很容易联想到钟爱一生、情有独钟。

    岑家坐落于西子湖畔,也算是当地名门望族。一次,她路遇歹徒,是岑钟奋勇救了她。他搏斗的身影是多么强悍,他五官的轮廓是多么俊朗,她曾经一度以为,他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天使。那时,她还不知道这世间是没有天使的。或许也应了那句话,天使与魔鬼只有一线之隔,他其实就是魔鬼的化身。

    那天夜里,冰冷的被衾,月光反射着冷冷的光。

    他说,其实他爱的是他的妹妹岑欣,他们从小青梅竹马,没有血缘关系。

    他还不动声色地说,他要把她送给江南最具权势的蓝家大少,他们是商场最好的朋友。她懵了,他们玩的游戏她一无所知。

    冷寂的夜里,冰凉的雨噼里啪啦地打在她身上,如利箭般刺穿了她的灵魂,惊颤、恐惧,及不可预知的命运。

    她咬着牙说:“宁愿做青楼女子,也不玩这场游戏。”

    他说,好,他成全她,没有丝毫犹豫,更不用说愧疚。

    她有那么一刻是忽闪着朦胧的眼睛出神地看着他,卷曲的睫毛上噙满了断线珠泪。

    她曾经还想用稚嫩的声音问:“你真的没爱过我吗?一点点也没有?”可身为义父的女儿,她注定不会如此卑微地把自己的尊严践踏在一个不可原谅的男人身下。没有哪场爱情比自己的尊严重,也没有什么事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这是她从小明白的道理。

    “你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他音调柔淡,紧皱的眉头也开始流露出平日里那种平和的气质,让人心折。

    一个月内,她成为江南最受瞩目的,才、色、艺俱全的头牌舞伎。

    易萧一身修身的黑色劲装,与几个狐朋狗友在河对岸的露天茶铺小憩,其中就有鬼点子特多的东方皓。

    “易弟,你瞧,那便是新晋的江南花魁——”东方皓伸出一指,指着画舫中独坐船头弹唱的华丽女子道。

    易萧望去,只见那女子,十七岁,花样年华模样,秦淮河边,她巧施妆容,艳丽无双,半遮面纱,坐在船头华盖遮蔽的画舫里,游宴夜场。一曲琵琶轻弹,悠扬无双。那琴声清越无比,如小河流淌,花开春暖,曲声渐渐蜿蜒蔓延在整个秦淮河畔。

    “她的美几乎令所有男人倾倒啊。”女扮男装伶俐可爱的绵绵朗声说。

    只见她所到之处,所有高官贵胄、纨绔子弟齐齐为她喝彩——

    来段舞,来段舞……

    婉婷湘……

    婉婷湘……

    她热辣的青春如漫天遍地开放在山野的野花,灼然怒放。天真的脸庞,就像那不施脂粉的仙女,遥遥下凡来,为君轻弹浅唱……

    “花魁不是今晚该抛绣球的么?”易萧漫不经心地拿着茶杯轻轻转着玩儿。

    “你不知道吧,听说蓝澈蓝大哥早就想把她囊入府中呢?”东方皓一脸的妒意,瞧瞧那个说话的语气,令易萧喷出一口刚入嘴的清茶。“怎么回事啊?我怎么听说是青楼的妈妈要花魁陪侍蓝大哥的呀!”易萧简直不敢相信今年底要和叶家爱女叶翩羽结成百年之好的蓝澈大哥还眷念青楼女子的莺莺燕燕。

    “就是了。”东方皓生起怒容,简直要掀桌子了。“亏你这么熟悉蓝澈,咱们江南的蓝家第一少。”

    易萧轻轻淡笑,笑容严严,“不过,瞧,她的眼波有多美,月眉弯弯的,真羡煞了咱们绵绵。小妹,你说是吧!”

    “萧萧哥哥,你真坏!”汀雨绵一身白色男儿装束,俨然一个小公子哥,引得周围的男孩子用奇奇怪怪的眼神望着她。

    东方皓双眼一直未逃出婉婷的魅影圈套,直直流着口水,赞道:“真他妈美啊!”

    夕阳西下,她独坐在游船画舫里,手中拿着绣蝶的桃花扇,轻轻地摇着,为自己扇风解暑。

    穿过流水无声的秦淮河,穿过河边的茶铺舞楼,远方郊外,江南那一片片绿油油的麦田,整整齐齐地随风弯腰飘飘。麦田在风中摇摆,透着浓密的麦香,飘过了黄昏的秦淮河畔,那一片莺莺燕燕的风尘之地。

    终是要见一面的,蓝家大少。

    那大厅内摆设极其奢华,但比起金碧辉煌的云霄城还逊那么一点。地板上铺着猩红撒花洋毯,角落里摆着各色汝窑美人觚——觚内插着时鲜花卉,墙上悬着各朝才子的名画。大堂内共有三十六张紫檀雕螭桌椅,其中最上方是主人的青缎靠背座榻及高几,几上茗碗瓶花、瓜果美味俱全,其余桌椅一次靠边陈设,中间是供歌姬舞伎张显歌舞的。

    够资格来蓝家参加晚宴的,非富即贵。

    牛妈妈拉着她在大堂隔壁挂着帘子的化妆间内瞧着大厅内的动静。喧哗、热闹、酒肉扑鼻,这是她心中唯一的感觉。牛妈妈指着坐在大厅中央最上方的年轻公子说:“那人就是蓝澈,只要你能打动他,你就是今晚最大的赢家。”

    她轻抬眼睑,吝啬的目光投向了这个世人眼中最不可一世的纨绔大少。他锦衣玉带,金冠束发,面如冠玉,相貌英挺,神态冷酷而自傲。

    那个抢走云霄十几笔大买卖,那个小时候送她手帕擦眼泪的男孩,那个让她又恨又想念的男人,就是这个奢靡大少,蓝澈吗?她可记得他,只是他记得她吗?

    而他的旁边就坐着那丧尽天良的岑钟。她不得不佩服岑钟儒雅而绅士的气质,但现在这种气质不得不令她作呕。

    她的舞蹈妖娆而唯美。裹胸的金衣,百褶的长裙,长长短短荡漾的璎珞,将她精致的曲线完美地呈现出来。扭动的肢体,伴随着奢靡的音乐,赤裸裸地呈现在众人欲望的目光中……

    他把她搂在怀中,在她耳边说:“今晚陪我。”

    她听到了,但没有多少在意,眼睛只注视着贵宾席中白衣如雪的人。

    当她刚踏进这大厅时,她忽然间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猛抬头,向大堂的一角看去——

    普通的雕花方桌,上面摆着几碟小菜及酒杯。

    他的手宽大而白皙,低头饮酌的样子风度依旧。

    对,还是那件白衣,不染尘埃,披在他身上却刚强有力,高大魁梧。

    她的心差一点就翻天覆地地绞痛,喉咙里几乎哽咽着:“大哥……”

    “好。”

    在那样的情况下,她只能随声应付。转而,她一用力,又旋舞到了席中央。

    蓝澈的未婚妻,高贵的叶翩羽小姐,注意到了这一幕,脸色煞白,明眼人都能看出她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愤怒,只是不敢当场发作。

    令婉婷好奇的是蓝澈的身后站着一个蓝衣人,他五官精秀,小脸莹白,长发高束,一看就知道是女扮男装。

    她心中笑言,果然是江南第一少,定是红颜知己满天下。

    忽见,蓝衣人身上所散发的宁静朴素的气质似乎与这晚会格格不入。她当时没有多想,只顾跳舞,尽情发泄在无助命运中的悲哀。

    蓝澈身侧还坐着一位身子稍显瘦削的年轻男子,他穿着黑亮的紧身劲装,眼神中溢满她似乎熟悉的芬芳,发丝在额角任意地张扬。似曾相识的容颜,究竟是谁呢?她有点笑话自己有这种感觉。蓝澈的朋友而已。

    歌舞消退,宾客散去。

    他与她独处一室。皎洁的月光倾泻,空灵悠远。

    她穿着镂空的裙子,倾斜着身子坐在他结实的腿上,凝脂雪肤,若隐若现。他仔细打量着她的容貌,觉得她有那么一丝楚楚可怜,还带着任性的娇俏,但更多的是让人不得不迷醉的妩媚。

    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说:“一无名青楼女子。”

    他注意着她的眉,弯弯如柳叶,深褐色,粗细相宜。她的唇,看起来十分饱满,性感湿润娇艳欲滴一如玫瑰花瓣。有那么一刻,他的目光就落在那一张脸上,没缓过神来。

    当她主动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他一口,胸口感觉到了她身体的柔软无骨及温热,他才回神,热血沸腾。他拈着她白嫩柔滑的小脸说:“你知不知道,你很放/荡?”/

    她笑得有些不自禁,“那又怎样?‘食色性也’,天经地义,只是传统苛刻,让女人矜持地虚伪了上百年。”

    她愣愣地看着她,这是一个什么女人,在风月场上呆了多久,怎么这么放肆?随即又恢复本色,问:“你多大了?接过多少客人?”

    她眼神里有一丝隐晦的挣扎,挣脱了一下,想起身,却又被他按了回来。她润了润嗓音道:“如果我说,你是第一个,你信吗?”

    盛夏的园林潮湿而葱郁。

    她身着淡橘色及踝长裙,化了淡妆,摇曳在通往西厢房的长廊上。

    清溪绿间丫鬟小厮鱼贯行走,似乎有人对她指指点点,但听不真切。迎面走来两个丫鬟,那长相小巧的先问:“昨晚公子感觉舒服吗?”

    她回答得挺干脆:“昨晚公子没和我歇息。”

    那粗眉大眼的丫鬟粗声粗气地说不可能。

    昨晚,她的心有一点微疼,难道是为蓝澈?

    她的舞带着妖媚与蛊惑,她的身躯紧贴着他,滚热而颤栗,她经不住心悸,想抱他抱的更紧些,而他却轻而易举地推开她,只是她忽然瞧见,他面容苍白紧绷,那一阵欲咳未咳的忍耐,令她心疼。

    他站起来说了声西厢房有人为你打点一切,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穿过朱兰玉石,她来到一片梨林,梨辦儿纷繁如雪,缤纷而下。

    树下有人抚笛而吹,笛声空旷悠扬,蓝衣飞卷。

    而蓝衣人旁边站着--蓝澈,他抱胸而立,较昨天脸色红润了一些。

    她转嗔为喜,见蓝衣人与他甚是亲密,又转喜为嗔。忽而一切幻影又都消散不见……

    屋顶有人。敏锐的听觉告诉她。

    “下来吧,我想我还是云霄城的人。”

    她的声音在湿热的午后如冰块撞击般清脆悦耳,又仿佛随着朗朗清风飘荡回环。

    “东主。”

    廊上四黑衣人如疾风骤雨般闪掣到她周围,并单膝跪地,像把她当成女神般敬仰着。

    她的感触立刻像四溅的雨水收不拢,原来她还是大漠的圣女,只是双足沾满了俗世的尘埃。

    “你们是来带我走的吗?”

    她拢了拢凌乱的发丝,传神地看着这四个彪武大汉,“云游四虎。”

    四人一时面面相觑,从他们的表情上,他们并不乐意带她回去。憧憬的湖水渐渐平息。她觉得自己的问题好愚蠢,就像一件衣服,被墨沾湿了是不容易洗去痕迹的,她也回不去了。

    带头的老大说:“东主放心,主上特意派我四人保护您,所以您的处境绝对安全。但请东主势必为主上完成一个任务,也就是从蓝家取得无暇玉双飞燕。”

    她闭眼琢磨着字句的含义。心想,原来那晚蓝家宴,所有人都是为无暇玉而来,大哥也不例外。只是既然他找到了她为什么不把她带走?

    她忽然如梦初醒地记忆起了许多事情,这些事情在意识里尘封已久,然而她却像刚刚发现他们的存在一样。

    城区郊外,大哥教她骑马。

    冬樱树下,大哥教她抚琴。

    大哥在义父苛刻的训练中为她解围。

    大哥曾说女孩子的幸福就是安逸的生活,不必参与江湖上的纷争。

    大哥也曾称赞她,天下舞跳得最美的女孩。

    大哥穿着水袖长袍,拥抱她的时候,宽大的衣袖,抬起手臂,像天使的两面翅膀……

    如果有谁问,为什么要离开云霄城,她一定会回答,因为大哥一定会找到她。

    为什么忧伤尽数裂开?

    为什么不把我带走?就算我的自由、我的爱情都化为泡沫。

    这是任性和离家出走的代价吗?我要的安逸消失了,就如我失去纯洁一样。

    “好,我一定会帮义父拿到双飞燕。”她眼睛里的光芒格外坚定,“势在必得。”

    静夜,他们又相处在灯光摇曳,珠帘玉翠中。

    他淡淡道:“给我跳支舞。”

    “好。”

    她轻笑一声,开始摆动手臂蹁跹起舞。

    她跳的很用心,口里唱着靡丽的曲子。

    他坐在雕琢着繁复花纹的高靠背长椅上,交叠着十指,若有所思。

    一杯装在景陶杯里的人参茶在他的面前冒着白气,氤氲着柔和的光。

    他的脸白皙而冷峻,镇定并且沉着。

    一曲完毕,他微微张开双臂,示意拥她入怀。

    她踏着舞步旋入他怀中。她听见他的心跳,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

    “好像我们前世见过。”

    她传神地看着他,发现他的脸色很憔悴,微笑也带着疲倦。

    “是吗?”他呵呵笑道:“你真的是青楼女子,怎么我发现了你眉宇间的贵气。”

    她把头贴近他的胸膛,一阵强烈的欲望随着那些荷尔蒙的气息渗进毛孔,钻到她的身体里,灵魂里。她问:“你喜欢我吗?”

    他故弄玄虚,“你说呢。”

    她道:“我不是大家闺秀,不是淑女,你喜欢我吗?”

    蓝澈轻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我却认为,淑女虽可爱,但并非我所爱。”说着温热的唇舌将她紧紧纠缠。

    她撇开他问蓝衣女子是谁。

    那晚,她看到他们在一起。蓝衣女子把脸瞥向暗处说:“澈,今晚你喝多了。”湛蓝的衣裳,深不见底的眸子,神秘而沉静。

    “我不在乎。”晚风勾勒出他微笑的弧度,“如果她能因此离开我,未免不是一种希望。”

    这个她自然不是她婉婷湘,但会是谁呢?是他的未婚妻高贵的叶翩羽小姐。

    她天生就对一切秘密与内幕有无可抑制的兴趣,每当揭开一层她就会有掏得珍宝的快感。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偷听的机会。

    清高之蓝衣女子道:“爹让我照顾你,可我现在的医术还不足以使你恢复,”她停顿了一下,又道;“不要再近女色,那样对你无益。”说完,便起身离开。

    “小泉。”他叫住了他。

    她停住脚步,却吝啬地连看他一眼都没有,“对不起,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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