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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耳旁,周老爷将小小的念安扔在地上,念安的额头撞到了房柱上,疼的哇哇大哭……
一想到这些,若君心如刀绞,手上的梳子停在半空中……双眉紧紧绞在一起,咬住了双唇。自己曾经在程嘉琪面前发誓不再与周家沾上任何的关系,哪怕饿死冻死也不会向他们要一分钱。
可是,可是,如今念安命在旦夕,也顾不得着许多了,只要能把念安救出来,就算要她的命,她也在所不惜,小小的面子又何足道?
她一咬牙,站了起来,走出院子,往周家大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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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大院,白墙灰瓦的大宅子,经历了多年的风霜,墙面上好几处都留下了黑色的水渍和点点青苔,似乎也失去了些往日的傲气和辉煌,在寒风中显得萧瑟而冷清,?朱红色的大门也不在鲜艳,门前两个半人高的石鼓依然*孤傲,让宅子的氛围显得更是寂寞,屋檐下的那六根户对圆柱,除了默默的诉说着大宅子的历史,也没有了往日的威风。
然而,周家大院依然是气派的,只是远远的就能感觉到笼罩在之上的那落寞孤寂,这座大院和它的主人们一样,经历了战争的洗礼和人事的变迁。
梅若君站在大门前,看着这座改变了她一生的大宅子,恍若隔世,她的婚姻,她的爱情,她的哀怨,她的生死,她的痛苦都和这座宅子紧紧缠绕在一起。
她没有戴围巾,寒风凌厉的吹着她的脸,生疼,不知道自己站在大门口多久,她一直在等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可是似乎怎么也无法让内心的翻涌的惊涛骇浪平复下来。
程嘉琪正在咏梅园里给瑞康写信,字里行间满是相思,万般情思尽在笔尖,她的心境也同样的波澜起伏着,只是她此时的心里满是相思之苦。
“笃笃笃。”翠柳疾步走到了咏梅园里,敲了几下房门,神色很是不安,没等嘉琪喊她进来,她已经坏了规矩的自己走了房,急道:“二少奶奶,大少奶奶来了。”
嘉琪依然沉浸在向瑞康倾诉情意的情绪中,一时没明白过来,愣了一下,停下笔,看了看翠柳问:“大少奶奶?”
翠柳点点头:“是的,她正在大门口站着,她看上去很不好。”
嘉琪这才明白过来,呵呵,梅若君,终于还是来了,她就知道这女人迟早还是要和周家扯上关系的。
嘉琪放下手中笔,靠在椅背上,冷冷的说:“她已经改嫁,不再是周家的大少奶奶了。”
“这……”翠柳颇感为难。
“她有什么事?”嘉琪依然冷淡的问。
“我不知道,她没说,只是一直呆站在门口,我让她进来,她也不肯。”
程嘉琪看了看桌子上那封刚从英国寄来的信,嘴角一抽,说:
“既然找上门来,自然是有事情,你去请她到这里来吧。对了,老爷身子不好,就别去告诉他了。”
……
再次踏进周家大院,若君的心情只能用激动来形容,但是这种激动却充斥着酸楚,那一年刚满十八岁的她被他迎进这个大院里,却被迫要和他保持距离,院子里的建筑虽然旧了许多,多了许多的伤痕,但是大致还是完好的,雕梁画栋,华丽美观,或许是因为人口凋零的缘故,院子里也是一派冬意,没有了往日的热闹景象。
大厅,饭厅,花厅,偏厅,书斋,採菊园,咏梅园,怡兰小筑,羊肠小道,芭蕉树,海棠花,假山石,竹篱笆,若君故地重游,只觉得一切都是梦境般。瑞安,瑞康,周太太,周老爷,舒志,洵美……
翠柳陪着若君一路走着,不安的问:“大少奶奶,您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若君只是眉间深锁,点点头。
翠柳拉住她说:“大少奶奶,您听我说,二少奶奶她变了很多,和结婚前简直就是两个人,以前多么热心开朗的一个人,现在总是冷冰冰的。咳,现在是她当家了,我估计待会她会给您脸子看,您可要小心应付。”
若君点点头:“她生我气,恨我都是应该的,我知道。”
事隔多年,梅若君终于再次踏进咏梅园,已近黄昏,光线柔美,橘红色的夕阳将天上的云彩染成了红色,一种激烈而又深刻的颜色。
梅若君没有立刻走进屋子里,而是走到了那十几株含苞欲放的梅树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它们的树皮,她有些吃惊,日本人居然没有把这些梅花树给砍了当柴烧,十年了,这些梅树在风吹雨淋的岁月里,竟然越来越粗壮挺拔了。
“怎么?是在怀念过去吗?”身后响起程嘉琪的声音,若君一惊,转过身来注视她,原来她也憔悴苍白了许多,虽然她的妆容,衣物依然比若君的要好的多,可是这两个女人的脸上,谁也没有笑容,谁也没有幸福。
梅若君在程嘉琪面前依然是抬不起头的,毕竟程嘉琪是光明正大的周瑞康太太,而自己是什么?她连自己合适的称谓都找不到,嘉琪自始至终只爱着瑞康一人,而自己的,前前后后已经有了三个男人,现在还在和小了自己十岁的舒志纠缠不清,自己无论是从身份还是品行上都比不上嘉琪。
在程嘉琪面前,若君是卑微的,由内向外的自卑,嘉琪是高尚的,纯洁的,而自己违背了所有的礼教和道德。
“嘉琪,我……我有事想要求你。”想到念安,她不得不暂时放下内心的自卑感,愧疚感,强撑着精神面对程嘉琪。
“进来吧。”程嘉琪转身入房。
其实这是若君第一次踏进这房间,瑞康的房间从来都是她的禁地,她略略的扫了一下房内的装饰,清雅大气,就如他的人一样。
“请坐。”嘉琪说,给她到了杯茶。
若君不敢坐,只是站在那,颤着嘴唇说道:“嘉琪,念安出事了,他被人绑架了,他们要两百两黄金才肯放人,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来求你。”说着从口袋里拿出绑匪留下的字条,递给了程嘉琪。
嘉琪很是吃惊,赶忙放下茶壶,接过字条,心中一颤,急问:“怎么会这样?”
若君看到她眼中的关怀和担忧,心中燃起希望,想,果然嘉琪还是善良的有同情心的,她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