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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气又恼。刚落地,剑芒自额间亮起。他暗呼不好,因无剑抵抗,只得双掌用力一合,“咣”一下蟹螯般将陆辛红的细剑夹在掌中。
“心传宗的拳术能制普通刀剑,能制我的剑吗?”
司马轻听到陆辛红沉声碎念,脑袋忽然一片空白。
细剑转动,传出好似秋风刮起落叶的窸窣声。路行云定睛一看,但见司马轻原本紧夹的双掌,遽然血沫横飞,碎肉四溅。
“知道我的袍子为什么这么红吗?”
司马轻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看着眼前的惨象,似是呆了。陆辛红的低喃浅笑在他耳边萦绕,他却一个字也没能听进去。
血肉丰厚的一双手掌遭翻转如轮的锋刃侵蚀,顷刻间只剩森森白骨。
几点血滴打在陆辛红唇边,他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舔,露出欣慰的神情。
“要怪就怪你自己有眼无珠!”
陆辛红突然长啸,面目有癫狂之色。路行云闻声,倒吸口气,胸口一荡。这声音及其尖细刺耳,不像人声,倒像是鼠叫,亦似哨响。偏生内中,还蕴有一股极大劲力,给人听来,又是难受,又是震撼。
“哇啊!”震惊无比的司马轻直似才发现自己失去了双手,歇斯底里惨嚎起来。
两股诡异凄厉的呼啸交叠,贯穿山岭,无数林鸟扑棱惊飞。
路行云骇然看着这一幕,感到龙湫也在微微颤动。
“我的手!我的手!”司马轻面无血色,双瞳惊恐撑大,浑身抖如筛糠,趔趄转身,边叫边没了命地狂逃,片刻即遁匿密林。
但陆辛红并未追击。
“陆前辈!”
路行云穿好衣服,走两步上前,却见陆辛红脸颊僵硬、双目充血,神色极是古怪。错落的光影下,他长身而立,光线照亮他半边身体,另半边阴沉暗淡,显得分外诡谲。
路行云心中戚戚,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向后倒退。
此时,清泉另一端有人喊道:“怎么了?”
看过去,适才不见踪影的甄少遥此时正沿着林间小道缓缓走来。
路行云觑得亲切,当甄少遥的声音响起,陆辛红的面庞直似大旱逢甘霖,倏忽舒展恢复,转眼又柔和了不少。
甄少遥走得近了,低头发觉地面上散落着鲜血碎肉,脸色陡变:“这、这是......”
“司马轻想对陆前辈下黑手,赔了夫人又折兵。”路行云抢先道。
陆辛红瞪他一眼,迅速换上笑颜迎向甄少遥:“甄郎别怕,歹人已被我赶跑了,再也不会回来。”他说这话将细剑插回剑鞘,谁来也怪,刚刚血肉翻飞,那把细剑上居然干干净净,亮洁如初。
甄少遥松口气:“原来是司马轻,我早看他不像好人。”他从阳翟城外的茶铺伊始就对司马轻的印象很不好,“这种人,死了最好。”
陆辛红噗嗤笑道:“甄郎好凶哦。”
甄少遥无言以对,分别打量了陆辛红与路行云,同时问道:“你俩没受伤吧?”
“没有。”路行云笑笑,可觉察到甄少遥的眼神里头流过一丝失望。
陆辛红神色如初,仿佛不久前的一切都没发生般:“甄郎,你去哪儿了?”
“我去前边转了转,倒探得沿着木屋那边的路一直走,可到野王县,现在时辰尚早,咱们多走两步,能去县城过夜。”
陆辛红拍手笑道:“甄郎真体贴,要不是那姓司马的一味强求,谁愿意跟着他在这臭烘烘、脏兮兮的荒郊野岭风餐露宿!好几日没沐浴,我这身子上可难受的紧!”说到后来嘟嘴蹙眉,尽是委屈。
路行云点头附和道:“陆前辈说的是。”
陆辛红则道:“路行云,我不像司马轻那样不近人情,但没了他,秘籍你还是得老老实实地给我默全了。不过不在这儿,等到了野王城,给你开间厢房,你安心地默。如果敢对我偷奸耍滑,司马轻的下场你也看见了。”
路行云连声诺诺:“晓得了,陆前辈。”
三人商量定了,继续赶路,翻山越岭大半日,果然像甄少遥说的,赶在迟暮之际走出山林抵达了野王城。
野王城不大,无论人烟还是繁荣都远逊中原腹地的城池。陆辛红懒得入城,就在城外关厢地带寻了一家看着相对较为整洁的客栈打尖住宿。
客栈只两层七八间厢房,全都空着,陆辛红便吩咐掌柜开了两间,甄少遥起初极是忐忑,深恐陆辛红要求自己和他同住一间,但拿了钥匙上了楼,陆辛红道:“甄郎,劳烦你今夜委屈一下,和路少侠住一间。”
他又要洗澡又要梳理,忙得很,本意自是要甄少遥盯梢住路行云,言语中很是遗憾。可甄少遥如蒙大赦,点头如捣蒜,生怕他将说出口的话重新吃回去也似。
“路少侠,给你一晚上功夫,把秘籍内容默全,可以吗?”陆辛红看着路行云的目光就远不似看甄少遥时那么温柔,凌厉如刀。
路行云踌躇着道:“我尽量。”
“早点默完,咱们早些分道扬镳,否则拖到端午节,你怕是去不成北方。”陆辛红暗暗威胁。由此可见,他虽然无缘成为金徽剑客,但也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缁衣堂安排的端午之约。
甄少遥则轻叹两声,满是幽怨。